趙裕死了,午夜時分在白狐網吧門口被地痞用刀捅死的。
當警察根據楊術提供的線索在下水道找到趙裕的屍體時,屍體已經腐爛,面目已經分辨不出是趙裕的,渾身拖泥帶水,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味。
但一看腳上的那雙耐克就知道毫無疑問,那就是趙裕。
沒有悲天憫人的痛哭聲,也沒有辦喪事時那種熱鬧的場面。趙裕的姑父姑媽和楊術等幾個朋友把趙裕的屍體放進棺木裡,冷冷清清地擡到了郊外的一座荒山上埋下了。
“趙裕,一路走好!”錢楊和袁多多一邊在趙裕的墳前燒着紙,一邊流着眼淚說着話,其他幾個男孩子也默默地爲趙裕燒着紙錢,他們都爲失去一個朋友而感到無比的心痛。只有趙裕的姑父姑媽似乎是在做一件極其平常而乏味的事,毫無表情地辦完了所有的喪事。
如果讓趙裕的父母得知他們已經失去了心愛的兒子,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心情呢?
楊術時常這樣想,他們會不會也像趙裕的奶奶一樣在監獄裡就自殺了?趙裕家一定還再存在着沒有解開的詛咒,否則,他們家爲什麼會自殺的自殺,進監獄的進監獄,而現在,趙裕又被地痞殺死,可謂是家破人亡了。
楊術不禁打了個寒顫,生活裡某種你無法掌控的力量對人的操縱實在是讓人感到可怕卻又很無奈!
這晚,埋葬完趙裕回來,楊術坐在牀沿上,毫無睡意。他看着林恩主給趙裕的魔杖,現在正被他收在自己的房間裡的桌子上,魔杖上還隱隱透着趙裕的氣息。
窗外是濃郁的黑暗,有風搖曳着窗外的樹枝,像人發出聲聲的嘆息。
假如趙裕一直和他們呆在一起,作爲一個好學生好好地學習,假如他的心裡不存在那麼多的怨恨和鬱悶,他一定能夠很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
模糊中,睡意像一陣潮水涌來,瀰漫了楊術的意識,歪斜在枕頭上,他進入了夢境。
楊術在一個個緊連着的房間的最裡面的房間裡,他找到了一盒磁帶,那是一盒收錄了周杰倫的“八度空間”的專輯,楊術欲把磁帶放進旁邊的一臺舊式的錄音機裡播放,可是,磁帶還沒放進錄音機裡,就自己唱起歌來了。
再也
沒有純白的靈魂
自人類墮落爲半獸人
我開始使用第一人稱
記錄眼前所有的發生
嗜血森林醒來的早晨
任何侵略都成爲可能
我用古老的咒語重溫
吟唱靈魂序曲尋根
面對魔界的邪吻
不被污染的轉身
維持純白的象徵
然後還原爲人
讓我們半獸人的靈魂翻滾
收起殘忍回憶獸化的過程
Wωω ☢TTKΛN ☢C○
讓我們半獸人的眼神單純
而非貪婪着永恆只對暴力忠誠
讓我們半獸人的靈魂翻滾
停止忿恨永無止盡的戰爭
讓我們半獸人的靈魂單純
對遠古存在的神用謙卑的身份
淚沸騰風異常的冰冷
馬蹄聲讓人睡不安穩
我在等靈魂序曲完成
帶領族人寫下祈禱文
那城鎮無謂的在犧牲
戰火焚祭壇開始下沉
我在等覺悟後的族人
往南方大地重新開墾
周杰倫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裡來回迴盪,楊術聽着他動聽的歌聲,同時感到有些奇怪。
怎麼磁帶沒放進錄音機裡就自個唱起歌來了呢?
當歌聲停止的時候,楊術聽見了房間外有?的腳步聲,同時,一扇扇本來是關着的房間門正被人逐一地開啓。
當楊術所在的這個房間門被打開的時候,他看見了趙裕。
趙裕的臉上充滿憤恨的表情,腐爛的肉發出烏青的光澤,挽起褲管,露在外面的兩條腿像被什麼炸傷過的,有許多斑斑點點的傷痕,淤血在傷痕處紅得扎眼,但並沒有往外溢出。
他正一步步走向楊術,身上有泥土的味道,整個人風塵僕僕的。
“楊術,我恨你!”他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裡滿是哀怨。
“趙裕,你爲什麼來纏着我不放呢?許多結果,是自己咎由自取,難道不是嗎?”
“呵,好個咎由自取,和我有關嗎?”楊術感到委屈。
“怎麼沒有關係?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愛管閒事嗎?我們家這樣,難道和你就沒有一點關係嗎?”趙裕一步步又向着楊術緊逼過來,語氣聲嘶力竭。
“趙裕,我們是好朋友,真的,我沒想過要傷害你,看着你和金威一夥混在一起,我一直在想把你從他們的身邊拉回來,可是,你自己身陷其中,要不是……”
“別說了,跟我走吧,既然把我當成朋友,就來陪我吧,我真的好孤獨好寂寞,我的世界裡沒有同齡的夥伴,只有一幫老頭老太婆,我真的好痛苦!”趙裕一說到傷心處,臉上的腐肉就直拉拉往下掉。
“我不去,我有許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楊術乾脆地回絕着趙裕。
“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趙裕伸手過來抓住了楊術的胳膊,用力往外拖拉起來。
楊術被趙裕拉到了窗下,窗子是由一根根鐵皮攔住的,趙裕的身子倏地穿越了鐵皮,站在了窗外,而楊術的身子無法穿過鐵皮,他氣喘吁吁地留在了房間裡,手臂被窗外的趙裕拉得一陣陣生疼。
“走吧,走吧!”趙裕在窗外幾乎是哀求的口吻了。
“我不去!”楊術憤怒極了,對着窗外的趙裕大聲怒吼。
“怎麼啦,孩子,做惡夢啦?”
楊術睜開眼睛,看見母親蓉蓉正一臉慈愛地看着他。
他的額頭上全是汗水,剛纔的夢讓他感到身體特別地疲累,心還在撲通撲通跳着。
“媽,我夢見趙裕來招我去!”楊術坐起身子,接過蓉蓉遞過來的毛巾。
“那個不懂事的孩子,怎麼老是來糾纏我們的兒子呢?再這樣,我要請道士來用桐油燒死他。”蓉蓉憤恨着說。
“不要這樣,媽,畢竟他生前是我的好友,我不想再給他傷害。”楊術連忙阻止母親的這一想法。
“可他根本不把你當朋友!”蓉蓉嗔怪着說,“這樣吧,在你的枕頭下面放把刀睡覺,他或許就不敢再來糾纏你了。”
說完,蓉蓉真就找來一把水果刀,壓在楊術的枕頭下面。
後來的幾天,楊術確實睡了幾個安穩的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