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燒的火流在大蛇光滑的蛇皮上留下斑斑污跡,可好景不長,大蛇突然像蛇蛻皮似的脫下一層石殼,這石殼倒也蹊蹺,在火流的持續衝擊下雖然燒得通紅,但並沒有崩潰瓦解的跡象。
大蛇的能力,石化!
它的石化不僅可以針對於別人,同時也可以石化自身!
火幕後安然無恙的劉銘子寒笑着,心想: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他啊!
舒爾,在劉銘子思緒涌動的時刻,他的四周忽然刮上來急亂的風,劉銘子應接不暇被被一記重拳狠狠砸飛!
杜唯出現在了劉銘子之前佇立的地方,然而僅僅只是停頓一息,他又如餓獸撲食般衝向劉銘子,此刻的劉銘子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瞪大眼睛任憑杜唯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
劉銘子感受着神經末梢傳來的撕裂一般的疼痛,腦子裡如同一團漿糊忘記了思考。
怎麼會這樣?我從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十八歲那年就成爲了歷史上最年輕的天師。我擁有着驚才豔豔的天賦以及強大的山海妖大蛇,可爲什麼我躲不過他的拳頭?
這樣的念頭不斷充斥着劉銘子快要爆炸的大腦,在杜唯的亂拳下,他被一股神秘力量保護起身,雙目赤紅地低吼道,“大蛇!血祭!”
杜唯被絮亂的氣流彈開,警惕地觀察着劉銘子接下來的動作。
對於‘血祭’這個名詞杜唯並不陌生,那天在飛機上遭遇意外時,杜唯正是通過血祭的方式,讓自己短暫擁有了超出本身數倍的實力,而眼前的劉銘子很顯然是受辱後準備殊死一搏了。
血祭雖然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天師的戰力,以及與持有妖的契合程度,但如果保持血祭狀態時間過長,將會對天師本人的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化蛇!百分百契合!”
到了這個時候杜唯自然不會再有任何保留,何況他體內的炎氣已經所剩不多,這是他的保命手段,不可以再輕易使用。
劉銘子通過血祭與大蛇達成了百分九十的契合狀態,雖然看似比杜唯要低,但實質卻比杜唯的百分百契合要強大得多。大蛇的位級遠遠超過退化後的化蛇,再加上血祭的數倍增幅,劉銘子的戰力已經遠超杜唯!就算杜唯精神力逆天,也絕對無法逾越這道鴻溝!
就在杜唯糾結要不要使用血祭之時,劉銘子的猛攻已到,他渾身染血宛若浴血的魔神,一杆血色長槍席捲着無匹的殺意破空而來!
槍頭尚未觸及地面,地面已然開始崩裂,然而,詭異的一幕再度發生了,明明適才還佇立原地的杜唯,下一瞬就不見了蹤影。
血色長槍刺空,將地面硬生生砸出一個大坑。
杜唯出現在了劉銘子最開始站的地方,這一回劉銘子看出了一些問題。
‘血祭’與‘契合’的狀態下,劉銘子的軀體已經不具備太多人體的特徵,此時他的身高已經超過了兩米,眼眸也變成了黃色的妖瞳,就連兩隻手臂也長滿了蛇鱗割破了衣袖。
“你能瞬移?”劉銘子的妖瞳閃爍了一下,隨即一凝道,“不,你消失後出現的方位是特定的,也就是說……你不能隨心所意地瞬移到想去的方位!”
在這一刻,杜唯是佩服劉銘子的,這個人夠隱忍夠細心同時也夠聰明,能做朋友很好,但若是敵人……恐怕是一輩子的禍患!
杜唯已經顯露了底牌,而且劉銘子已經充分地掌握了他的底牌,這意味着杜唯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敗爲勝的機會!
“哼哼,既然是特定的方位……”劉銘子面露狡色,兩手分別向身側攤開,兩杆旋轉的血色長槍剎那顯現。
嗖!第一杆已經如同箭矢般射出!
杜唯再度消失,劉銘子早有預料地冷笑,同時揮手射出了第二杆,這一杆正是杜唯接連兩次瞬移後出現的方位。
幽魂白書的能力已經完全被劉銘子摸透!
第二杆血色長槍準確無誤地抵達,時機和準度都完美地視線了劉銘子心中的預估,如果沒有意外,杜唯將被血色長槍洞穿胸膛直接死去!
在這一刻杜唯聽到了蘇小珊的尖叫聲,他有些意外,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竟然會如此在意自己,但……他不會死!
杜唯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與酒大仙躲藏的位置極近,這是杜唯製作的第二個標記!
酒大仙、無心和蘇小珊都鬆了口氣,劉銘子赤紅着雙眼殺氣騰騰地尋覓杜唯所在。
杜唯對酒大仙和無心使了個眼神,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交流,他們瞬間讀懂了彼此。
無心將手中的陰劍擲給了杜唯,酒大仙畫好符紙朝杜唯急衝,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當劉銘子終於找到杜唯所在時,他忽然意識到已經晚了,因爲杜唯又消失了。
一張燃燒着的符紙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劉銘子好奇地想伸手去摸,卻意外感受到了頸脖處的涼意,他收回手摸了摸,是血。
然後他看到了杜唯,和他手中還沾着血的無常陰劍。
契合狀態即刻瓦解,劉銘子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脖子上的一抹紅線異常惹眼。
連接不到主人意識的大蛇起不了風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的主人身體一點一點冰冷。
酒大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顯然對剛纔那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仍心存後怕。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賭博,杜唯在賭劉銘子猜不到他會突然瞬移到他面前,事實證明,杜唯賭對了。劉銘子見了杜唯的瞬移方式後,成功推斷出杜唯不能隨意瞬移,只能在限定的方位完成瞬移,這些推斷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劉銘子,但最終也成了矇蔽他雙眼以至致死的重要因素。
是的,杜唯的確不能隨意瞬移,他藉助幽魂白書的瞬移存在極大的限定性,但在這限定性因素之中還存在一個變數——那就是酒大仙。
酒大仙擅長奇門遁甲,尤其將遁地術研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那關鍵時刻,酒大仙讀懂了杜唯眼中的意思,抱着他用遁地術出現在了劉銘子面前完成偷襲,而全身戒備那固定兩處的劉銘子自然想不到杜唯能瞬移到他面前……
正是這計謀與運氣的結合,將劉銘子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看了劉銘子一會兒,杜唯忽然嘆了口氣,用心神對化蛇說,“他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能算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就這麼殺了,我實在難以心安。”
“您的老毛病又犯了。”化蛇沒有驚訝,語氣裡也沒有指責,相反,不用杜唯多說它已經開始了治癒搶救。
“我有一個建議。”落在劉銘子身上的治癒光塵忽然變緩,化蛇的妖瞳裡閃爍着微妙的光線。
“你想吃掉大蛇?”杜唯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化蛇不置可否地說道,“劉銘子垂死之際正是大蛇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我將它吞噬了,將極有希望重歸天位。而且,如果我們不這麼做,要是劉銘子醒來後恩將仇報怎麼辦?”
對於化蛇的前半句杜唯保持中立態度,而真正讓杜唯動搖的是那後半句。
劉銘子會不會恩將仇報?杜唯不確定,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化蛇明白了杜唯的意思,開始了神秘的吞噬工作,山海妖對山海妖的吞噬,是一種力量的昇華與本質的蛻變。那真正吸引人的,除了本身位級的跨越外,力量的融合與新能力的創造纔是最讓人迷醉的。
酒大仙等人靠了過來,他們不解地看着化蛇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時而盤繞在劉銘子身上,時而又騰空而起熠熠發光。
最後,大蛇被化蛇給吸了出來。此時的大蛇已不復之前的雄壯,它那紅白相間的蛇皮變得黯淡無光,就連蛇眸也是緊緊扣着,沒有了一絲動靜。
化蛇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舉動,它張大蛇口將大蛇一併吞了下去,雖然這個過程極爲艱難,但化蛇的確將這頭龐然大物給吞下了!
難以想象它是怎麼做到的!
吞噬的過程依舊在繼續,大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而化蛇纔剛剛將大蛇三分之一的軀幹吞入,要想完全吞噬還將是一個極大的工程。
“主人……”化蛇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杜唯心中一緊,忙道,“你說。”
“大蛇的意志比我想象中的要頑強,請您將我收回匿妖棺內,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與它對抗。”
杜唯遲疑了一會兒。
“主人,請您放心,匿妖棺只有收妖時纔會折壽,如果山海妖自願進棺,您的壽命長短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杜唯放下了心,取出匿妖棺將化蛇和大蛇收了進去,起初大蛇有些抵抗,但在化蛇的壓制下無計可施。
兩尊龐然大物消失後,地界一下空曠了不少,杜唯心裡暗想着:要是這時候來了敵人,沒有化蛇和炎氣的我恐怕只能等死了吧?
這思緒纔剛剛淹沒,杜唯就聽到林間傳來了嘈雜的人語聲,隱隱約約還有一些鑼鼓聲交雜其中。漫天飛舞的冥紙,與無數黑衣人蒼涼的戚容,如果不是杜唯認得這副派頭,他還真以爲是哪家人家死了人。
兩副棺材擺放在一座車輦上,由數十個轎伕合力擡起,再加上週圍吹鑼敲鼓的人羣,這陣勢可謂是氣派到了極點。
“哼哼,還是喜歡玩這套啊,黑白無常!”杜唯陰下臉嗓音低沉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