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即便再強,本質上也還是個女子,既然是個女子,便還有女子的秉性,那麼一顆隱珠,不管是有多珍貴,但既然曾經是被老道士含在嘴裡的,葉笙歌便不會去要。
最後也就只能李扶搖收好。
李扶搖把尋仙劍收回衣袖中,重新把明月和草漸青放回到劍匣裡,青絲劍重新懸在腰間。
這才認真的看着葉笙歌背後的那雙羽翼,此刻這雙羽翼已經聳拉下來,看着很是沒有精氣神。
葉笙歌挑眉道:“如何?”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有些爲難的說道:“你要頂着這對羽翼在這裡呆着?”
頂着一對羽翼,在妖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就在這秋風鎮裡,百姓有如此之多,見了葉笙歌的這一對羽翼,不得被嚇死。
葉笙歌說道:“要不你一劍把它斬下來。”
聽到這番話,李扶搖無言以對,一劍把這對羽翼斬下來,就算是葉笙歌不怕,他都下不了手。
嘆了口氣,李扶搖看了一眼葉笙歌,然後在她面前弓着身子,後者也很自然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李扶搖背起葉笙歌,緩步走在又開始充滿風雪的小巷中。
“下次遇見這種事情,能不能先跑,要是沒打過,命都沒了。”
“你就是這樣跑出來的朝暮境?”
開口便被嗆聲的李扶搖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保命要緊,你這非要出手,要是把命丟了,真的不太值當。”
“那你在霧山裡要和胡蕭一戰的時候,你怎麼不想着要跑?”
不出意外,這又是被嗆。
李扶搖扯了扯嘴角,決定暫時不再急着和這人說話,只是揹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後,忽然覺得背後溼潤了一些。
李扶搖試探道:“你睡着便算了,還開始流口水了?”
明明便是在吐血的葉笙歌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扶搖的後腦勺,要是她手裡此刻有柄劍,又恰好她還有力氣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給李扶搖一劍。
“羽翼收回去了。”
那雙羽翼真是收進了葉笙歌的身體裡,並沒有顯現出來。
“我好像明白了,只要不再出手,它應當不會出現了。”
李扶搖往前走着,風雪很快便飄落到他的腦袋上,很快便積了厚厚一層,這個時候他和葉笙歌都沒有了氣機,他的靈府裡劍氣早已經用盡,葉笙歌的靈府裡也是空空蕩蕩,看着他們沒有什麼外傷,但其實經脈裡傷勢已經十分嚴重了,這個時候,他們真的算是一對難兄難弟了。
葉笙歌盯着李扶搖的腦袋看了很久,最後費力的撐開那把油紙傘,爲她和李扶搖擋住風雪。
李扶搖吐出一口濁氣,費力說道:“你就別費功夫了,死不了。”
葉笙歌默不作聲,只是另外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丹藥,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把,然後把剩餘的全部都倒在手心,往李扶搖的嘴邊按去。
“吃。”
葉笙歌含糊不清的說道。
李扶搖被突入其來的一把丹藥塞在口裡,有些難受,但還是用力咀嚼,費力吞下一大半之後,吐了吐舌頭,才含糊說道:“你們沉斜山的丹藥這次怎麼這麼難吃?”
難吃?
葉笙歌低頭看了一眼那丹藥瓶上的幾個字,這才隨手扔在了雪中,重新拿出一瓶丹藥。
自己吃了一半,又是一把揉進李扶搖嘴裡。
“這次就……好吃不少,之前……那是?”
李扶搖嚼着丹藥,感覺不錯。
“拿錯了。”
葉笙歌的語調還是沒有什麼變化,給人的感覺就是毫不在意。
……
……
大雪紛飛,這兩個人緩緩朝着那座小院子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個一身道袍的中年道人來到小巷中,看着那兩人遠去的背影,這個中年道人臉上只有無奈,他往前走了幾步,一招袖,看着被風雪掩埋的那個老道士的屍體,只看了一眼而已。
他隨手落下一張符籙,然後整個人便到了遠處的高樓之上。
那片綠葉,竟然還懸停在此處。
中年道人伸手握住,看着綠葉說道:“我早說過了,別打她的注意。”
他對着綠葉說話,看着卻是不顯得突兀,彷彿那綠葉裡真有人一般。
良久之後,綠葉裡才悠悠傳來聲音。
“樑亦,你拆了道觀,滅了道統,還不滿足?”
原來這個中年道人不是別人,就是這沉斜山的觀主樑亦。
樑亦看着綠葉說道:“若是笙歌今日出了事,你也跑不了,不過即便沒出事,我也要殺你。”
這是樑亦十分鄭重說的話,便代表着樑亦的意志。
“你只要入了滄海,便不可能再找我的麻煩,難不成你爲了找我,願意推遲入滄海?”
樑亦盯着綠葉,平靜道:“事情哪裡有這麼複雜,今日便可殺你。”
說完這句話,樑亦雙袖微動,身後天際出現了一輪明月,然後他隨手將這綠葉拋在空中,不等它飄走,便有一條五彩長河起於樑亦之手,落入綠葉之中。
兩者相距不過數尺而已。
樑亦漠然道:“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便要付出代價。”
五彩長河沒入綠葉,源源不斷,樑亦看着這一副場景,漠然道:“想死的,都來吧。”
……
……
據秋風鎮千萬裡的某處山谷,山清水秀,有個中年道人盤坐在山谷之中,他身前便飄着一片綠葉,最開始他雙目緊閉。
片刻之後,他驀然睜眼,身前的那張綠葉轟然碎裂,片刻之後,山谷雲端有一條五彩長河從天外而來。
落入山谷。
無數狂暴的氣機涌入。
中年道人雙手結印,手中金光閃爍。
“樑亦?!”
那條五彩長河和這金光只是相持片刻,便穿透金光,繼而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道人大口吐血!
轟然作響。
這座山谷開始垮塌。
無數山石滾落,要不是這山谷裡就只有一個道人,那這就是人間煉獄。
而在秋風鎮裡的那張綠葉,在五彩長河進入其中不久,便轟然碎裂,
隨後天空中有些鮮血滴落。
樑亦站在高樓上,看着這一幕,神情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