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域,夜晚一樣光亮如晝,各種建築上的次光源發散着柔和的光亮。
然而在人類世界,尤其是城市之外,黑暗便如同巨大的毯子一般覆蓋在大地之上。偶爾在靠近叢林的邊緣地帶,可以看見點點光亮。
那是某種眼睛裡可以反射亮光的野獸,犬科或者貓科。
雖然它們一般不會攻擊人類,卻也始終注視着領地周圍的各種異動。
羅娜漸漸醒了過來,挪動了一下長時間靠坐在車子上的身子,好緩解一下自己腰上的疼痛感。雖然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東西,都儘可能地考量到人體工程學,好讓人們使用的時候儘可能舒適,不過即使這樣,卻依舊無法抵得過長時間的靜止。
發現了車子裡的異動,白羽威立刻扭過頭來,同時稍稍調亮了車子裡的照明系統。
“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
“還好,大約兩三個小時的樣子。”
羅娜點點頭,湊近窗口,看向外頭如墨一般的黑色。
“天這麼快就黑了嗎?”她彷彿自言自語地問着。
“這裡是野外,而且算得上是荒郊野嶺了,天黑得比城市裡可要早很多。”
白羽威笑着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着羅娜的問題。
“你一直都沒有休息嗎?”羅娜回頭看向他,
“都說了這裡是荒郊野嶺了,是無信號覆蓋區。”
羅娜這才發現白羽威雙手始終握在操控方向的面板上,看來他早就將車子轉到了手動駕駛的模式。
“看來你沒怎麼在野外過過夜吧?”
白羽威擡了擡眼睛,應該是爲了驅逐長時間駕駛而產生的疲勞感,不過在羅娜眼中,卻好像有些曖昧的挑逗意味。
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羅娜慌忙地搖了搖頭,又將頭歪到了一邊。
“沒,沒有。”
車窗上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光線的原因,還是因爲自己剛剛醒來,映照出的兩頰上多了一抹紅暈。
“能停會兒車,出去走走嗎?”她小聲問。
白羽威皺眉,看了一下地圖,將車子外部各個方向的照明全都打開,左右看了看,這才點頭,將車速降了下來。
“我們一路往南,這會兒已經開始轉向西南,好在還沒有到盤山路。”
他將車子停下,再一次確認了四周的環境,這纔打開了車門,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還是不要走得太遠。我身上,可沒有那種能當**用的小蜻蜓。”
白羽威從車子前面繞了過來,頗爲紳士地替羅娜打開了車門。
羅娜同樣優雅地點頭致謝,卻不料雙腳剛邁出車門就一個踉蹌,把才樹立起來一點點的淑女形象,完全給毀了。
好在白羽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羅娜的腰,這才避免了羅娜摔倒在地,擺出更加窘迫的姿勢。
“謝謝。腳,腳有些麻了。”羅娜一臉尷尬地解釋道。
“走了這麼遠的路,也是該讓你下來活動活動。”
白羽威轉過身,好留給羅娜稍稍整理衣服的時間,同時從兜裡逃出所剩不多的菸捲,點了起來。
--------
在史密斯的關照之後,醫療組將最好的藥劑統統在布魯諾身上用了一遍。
也就只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布魯諾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通過細胞促進而新生的細胞,很快就已經癒合結痂。
身體內臟腑受到衝擊和擠壓的部分,也在快速恢復之中。
因爲積極配合神域的詢問,此刻他身上的束縛也已經撤去,他可以在房間內相對自由的活動。當然,如果想要出去,門口的兩個彪形大漢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布魯諾那裡將自己支撐起來,胸口和腹部依舊隱隱有些疼痛,不過已經不那麼礙事。
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左臂不可能再回到之前,不過通過神域的技術,要想植入一個相對靈活而精確的機械手臂並不難。
長時間的綁縛和缺血,加上需要重新適應身體的平衡,讓他有些蹣跚。
在牀上的時候,他摸到自己被燒傷的半邊臉上坑坑窪窪的,被瞬間烘烤的頭髮也已經所剩無幾。雖然細胞再生,可以快速治療傷口,但是臉上和頭髮上的這些深層次傷害,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復原。
當他第一眼在衛生間的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的時候,便又一次開始怒吼起來,雙手拼命擊打着牆上的鏡子,即使雙手被鏡子的碎片劃開無數的口子,依舊沒有停止憤怒的宣泄。
在布魯諾的心中,此刻所受到的煎熬和痛苦,必然要羅娜一一償還。
不,是十倍,百倍地償還!
正在門口的兩個戰鬥派士兵,聽到裡面的動靜,直接踹開門衝了進來。
好在這一次布魯諾沒有對他們有什麼反抗,只是一個勁地對着鏡子踢打着,這也使得兩個士兵並沒有下太重的手,只是將他控制住,重新拖回了病牀。
--------
“如果不是那個羅娜有問題,那就是我們已經被滲透了!”
史密斯難得地展現出了陰冷意外的另一種狀態,幾乎憤怒地對着其他的大佬們嚷嚷起來。
在神域中,這樣連夜進行的會議實屬罕見,而召集會議的正是這位科技派的史密斯主席。
雖然各個派別的大佬此刻都在自己的區域裡,難以第一時間聚到一起,不過一樣可以通過亞當系統的立體成像進行交流。
這就使得安靜而空曠的神殿之中,突然出現了六道模糊的人影。
“史密斯先生,請稍安勿躁,不要過早就下定論,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一些複雜,不過……”
這段時間約瑟夫的氣色始終不那麼好,皺眉的時候,眉心的紋路更加深了幾分。
“如果確有證據表明,這位羅娜小姐已經做出了對神域不利的事情,那麼我們戰鬥派並不介意採納您的提議,立刻開展追捕。”
斯通沒有理會史密斯的情緒,只是習慣性地按照軍人的守則回答着。
“你們自己也都聽到了,在礦石工廠裡,那個布魯諾被人從身後偷襲,你們告訴我偷襲他的人是誰?!而現在羅娜也不願意回來,這樣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如您所說,確實十分可疑,我們可疑對此加強戒備,不過要說就此展開追捕……”
斯通微微搖了搖頭,嚴肅而堅定。
“恐怕還不能作爲有力的證據。”
史密斯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他看了看這個軍方代表,又冷冷掃了一眼此刻保持沉默的約瑟夫。
“好!那麼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還請你們不要干涉。”
這一次斯通稍稍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不再反對。
約瑟夫還要說些什麼,史密斯卻直接中斷了通信。
在剛纔幾個人的對話之中,一旁的保羅始終沒有開口,並且保持着優雅的姿勢和神情。此刻史密斯的離開,讓他不得不禮貌地對着衆人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約瑟夫先生,想來如果羅娜小姐知道您如此維護她,一定會十分感激。我們也相信,如果她如您所說,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神域的事情,那麼一切自然會有分曉,您覺得呢?”
這樣的說辭,雖然帶着笑,反倒是讓約瑟夫的心裡一沉,似乎有預感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他無法反駁,只好同樣地對着保羅點了點頭,以示感激對方對自己的理解。
“既然如此,這就散了,大家看呢?”保羅再次提議。
對於史密斯三番五次的傲慢無禮,大家雖然見怪不怪,但也有些火氣,彼此對視了一眼過後,紛紛退出了投影。
唯獨約瑟夫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心中同樣有着懷疑和糾結。
不單單是對於羅娜,甚至……是因爲尼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