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剛剛被何奧拍飛的長矛驟然飛出,在何奧被黃色光輝線條扯住血肉的瞬間,刺向何奧而來。
何奧立刻擡起手中的血刀,劈向那長矛。
伴隨着‘砰——’的一聲輕響,那長矛驟然劈中,矛身一頓,但那蜿蜒的蛇形矛尖在這一瞬間從矛身上脫落,如同一柄細長的飛刀衝出。
在這飛行的過程中,瀰漫的光輝在矛尖的後方浮現,宛如細長的黃色光線牽在它的身後。
那蛇形矛尖轉瞬間就抵達了何奧身前,刺向他的心臟。
何奧再次回擋已經來不及,只得側身閃避。
最終,那矛尖撕裂開衣衫,劃開了他腋下的血肉,向後飛出。
而那細長的光輝也如同被引針牽引的縫線,拉扯過何奧的血肉,帶來一股宛如被全是倒刺的長繩刮過的劇痛。
伴隨着飛濺的鮮血,何奧忍住痛苦,毫不猶豫,直接向前一步,衝向面前的軍官。
這軍官能隔空操控長矛,對付遠程攻擊的敵人,就要直接和他貼近身。
但是他剛剛起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受到了某種牽扯。
他低頭看去,只看見了那黃色的光芒線條,此刻正附着在他的身上,而這線條的前方,也正是剛剛矛尖飛出去的方向。
那細長的矛尖已經扎入了魔狼厚重的機甲,並將這光芒線條,‘拉入’了裝甲當中。
而剛剛拉住何奧的,正是這黃色的光芒線條。
“喜歡嗎?”
軍官看着眼前被拉扯出的何奧,擡起手,握住了那失去矛尖的矛身。
周圍轟鳴的防空炮的聲音如同密密麻麻的鼓點響在天空,那高空中疾馳的黑白機甲握住巨劍嘗試向下,卻又硬生生的被那些防空炮逼回。
軍官笑着看着何奧,低聲道,“我很少把標本‘縫’在魔狼上面,但是如果是你的話,也未嘗不可,”
說話間,那扎入裝甲的矛尖立刻從裝甲的另一側刺出,帶着黃色的光線再次衝向何奧。
何奧立刻側身閃避,但是身體被這光線固定住,還是影響了行動,這矛尖劃過了他的右腿。
在留下一道傷口的同時,那黃色的光線也再次‘粘’進了何奧的血肉裡,將何奧的右腿,也‘固定’在了腳下的裝甲上。
這矛尖,彷彿真的如同一支‘繡花針’一般,要將他‘縫’在這裝甲之上。
與此同時,那矛尖飛到了軍官身側,浮在他手心之上,他笑着看着何奧,“請放心,我這裡有最優秀的醫生,他會把你做成完美的木乃伊,不會讓你的屍體腐爛的。”
“這就是你從秩序之神那裡拿到的東西?”
何奧的目光瞥過軍官的臉頰,落在了那飛在空中的矛尖,以及矛尖後方的黃色光線之上。
這些光線彷彿存在着某種實體結構,能如同正常線條一樣着力,但是卻又能自然的如同光芒一般‘延伸’。
並且這光線還極其的‘堅固’,何奧剛剛嘗試了短暫使用拳法,七千多的身體素質都無法掙脫這光線。
而且在這光線出現之後,何奧依稀能感覺到,那矛尖上面似乎展現出了某種扭曲威嚴的‘吸引’,他上次感受到這類似的吸引,還是在接受到秩序‘神啓’的時候。
一邊思索着,何奧一邊小心的將血刀的刀刃靠近那泛着黃色光輝的線條。
“嚴格來說,這是秩序給我的恩賜,”
軍官微笑着擡起手,那矛尖浮現在他的手心之上,“它本身就是和我一體的。”
他的目光向下,看着何奧手中的動作,微笑道,“別費力氣了,你的刀割不斷它的,這是神明的賜予,這世上沒有東西能割斷它。”
說話間,何奧的刀刃已經抵達了那光線之上,但是伴隨着他輕輕用力,刀刃就宛如切入水流一般,輕而易舉的從光線中間穿過。
但這光線並未被切斷,而是如同一道‘幻影’一般依舊維持着。
而在刀刃切入光線的同時,何奧也嘗試掙脫這光線。
結果是,這光線的力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光線沒有實體,不能用物質接觸,但是卻具有類似於物質的性質,能像真正的線條一樣將人纏住。
何奧握住血刀,腦海飛速旋轉,從他了解的神秘學知識來看,這光線所表現出來的結構,更像是某種高級的神秘學術式,它的本體並不在表層世界中,而在構成世界底層的那些線條當中。
這些表層世界的‘黃色光線’,實際上只是它在表層世界的投影。
某種意義上來說,軍官的話語是對的。
表層世界的物質的確沒有辦法干擾構築在世界底層的術式。
但是如果具有某種能窺探和干擾世界底層的超凡物品,比如何奧主世界的真理之眼,應該就能窺探到這術式真正的結構。
幸運的是,何奧雖然無法把真理之眼帶入副本世界,但是真理之眼的力量依舊能順着某種更高層的與靈魂有關的聯繫蔓延過來。
只是經過重重阻礙,蔓延過來的力量已經微乎其微,只能讓何奧對於神秘學的物品,擁有更高的‘靈感’。
不過,或許可以試試。
何奧沉下心神,將所有注意力匯聚在一起,注視着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黃色光線。
這一刻,他只感覺自己的精神彷彿落入了某種幽深的枯井,在一片黑暗中飛速下墜。
周圍是一片朦朧的空洞,僅靠真理之眼蔓延過來的些許力量,似乎無法真正的窺探到世界底層。
但就在這時,他感覺到纏繞在自己靈魂上的某種力量躁動了起來,帶着些許漣漪的紅色光輝閃爍着,在這漆黑的世界中掀起些許波瀾。
緊接着,在那一片朦朧中,他依稀感受到了在世界深層,似乎泛起了某種特殊‘吸引’。
而也就在這吸引泛起的瞬間,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就襲上了他的靈魂,他瞬間抽回心神,周圍的世界再次恢復了明亮。
剛剛他似乎做了很多,但是實際上在外界只是一瞬間而已。
強行的‘窺探’極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甚至讓他大腦出現了輕微的眩暈感,些許血淚也從他眼角滲出。
不過他最終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纏繞在他身上的混亂之神污染的攪動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這光線,讓光線在世界底層的結構泛起了些許‘漣漪’,讓他感受到了那來自世界底層的,極其輕微的‘吸引’。
這就是一個‘術式’,架構在世界底層的‘術式’。
剛剛的猜測都是正確的。
無數思緒在何奧的腦海中迴轉。
感受着腰間的手杖,何奧微微吸了一口氣。
物理的力量有物理的解決辦法,神秘學的力量,有神秘學的解決辦法。
轟——
也就在這瞬間,何奧腳下的‘地面’彷彿地震一般,顫抖了一下。
那巨大的魔狼機器擡起了頭,左邊的炮口彙集出紅色的光輝,向着城門迸射而出。
沿途的機甲和戰機立刻閃避,閃避不及的,直接被那赤紅的光輝融化成一灘鐵水。
轟——
那光輝轟在城門之上,帶着城門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這一次攻擊打斷了原本雙方機甲戰鬥的形成,並留下了一個通向魔狼的缺口。
於是無數傭兵團的機甲驟然起飛,穿過了那缺口,衝向了魔狼上空。
“哦,魔狼的冷卻時間結束了。”
魔狼行動帶來的劇烈震動,讓軍官的身軀都微微搖晃起來,他眺望了一眼被轟中開始劇烈顫抖的城門,有些嘆息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矛尖,看着何奧,“可惜,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兒的。”
他的天賦序列並不擅長於戰鬥,所以他特別熱衷於看別人在被控制之後,知道他天賦序列之後驚訝的表情,尤其是那種擅長戰鬥的,一看戰力就很強的對手的驚訝。
這可能是出於某種炫耀心,但是大多數時候,他並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天賦序列。
當他親口告知對方自己的天賦序列的時候,也就意味着,他並不打算讓對方再有張口說話的能力了。
“放心,我不會殺你,”
那鋒銳的矛尖帶着閃爍着光輝的黃色廣西那,驟然從他手掌上方脫出,他看着何奧,笑道,“我會先割掉你的舌頭,把你固定在這裡,讓你親眼看着自己保護的城市被攻破,我會把你的屬下,你的同伴,所有人的人頭帶過來看你的。”
何奧擡起頭看着身前的軍官,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身體驟然偏轉,險之又險的側開了飛刀。
“你能閃開一下,能一直閃開嗎?”
軍官看着何奧,微笑道。
那飛在空中矛尖插入了何奧身後的裝甲,從另一側飛出,從後方向着何奧飛來。
這一次,何奧擡起血刀,背在身後,在矛尖即將刺入身體前的剎那,將其彈飛。
他微微低下目光,在心中計算這矛尖飛回的時間。
“有點東西,”
那軍官看着何奧,他似乎絲毫不急,嘴角勾起,“越是強大的標本,才越有收藏的價值。”
那矛尖被彈的向後,再次插向了後方的裝甲。
兩人腳下的魔狼劇烈的顫抖着,那右側的炮口已經即將再次蓄滿光輝。
而在遠處被轟開的破口之處,一架架傭兵團的機甲已經在迅速的靠近魔狼上空。
猛烈的防空炮炮火在空中炸開,將天空中黑白相間的機甲逼在了空中。
一架架黑色的傭兵團地獄使徒機甲如同流水一般衝出,涌向天空中的黑白相間的機甲、
那些熾天使機甲勉強維持的防線在這衝擊下轟然崩塌,越來越多的傭兵團機甲衝上魔狼上空。
無數極光從天空中閃過,襲向天空中黑白相間的機甲、
一些傭兵團機甲甚至將炮口對準了下方的何奧。
在這一片混亂的炮火中和顫動中,何奧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機甲,掃過機甲上的某個攝像頭,然後迅速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軍官。
在剛剛的傷到軍官的極限‘試探’中,何奧其實已經對軍官的極限力量有了一個‘預估’。
在爆發狀態,軍官能發揮出大概七千多的力量,但是隻有一瞬間,其後力量會迅速回落到六千多,這應該纔是他正常‘激發’的力量。
即便這六千多的力量,應該也維持不了多久,不然他最開始就不會用正常B級的身體素質和何奧打了。
神明的恩賜是等價交換的,而一個人能收集到的‘祭品’終究是有限的。
既然眼前的軍官換了黃色光線這種頂級的術式,那就不可能還有更多的祭品去爲自己謀求力量了。
不過與德諾克不一樣的是,眼前的軍官很顯然已經放棄了自身的人類身份。
他體內的能量匯集點在展現出這光線的時候,也完全舒展了開來,一共有四個。
其中有三個可以連成一線,但是在心臟位置的那個,和其他的都不在一起。
天空中的炮火如同一聲聲驚雷密密麻麻的炸響。
何奧沉下心神,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思緒。
在他的身後,那矛尖已經再次插入了裝甲,很快就會再次飛出。
而軍官就站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微笑着注視着他。
那距離何奧繃直固定住他的光線,伸展出所有的肢體和武器,也要差一點才能夠到。
軍官注視着掙扎的何奧,就像是站在安全區域的邊界,注視着被枷鎖所固定的猛獸。
他的眼底,帶着某種莫名的笑意,像是譏諷,又像是嘲弄。
何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
這種高級術式,想要破壞,需要支付的代價恐怕也不低。
之後沾染的光線越多,他所需要支付的代價也就越多,越往後面,他就越難解掉這個局。
他很可能,只有一次機會。
這個副本面對的敵人,難纏的程度和詭異的程度,越加厲害了。
而這個時候,軍官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動作,將目光向着他手指伸出去的方向看去。
在何奧的身後,那鋒利的矛尖從裝甲中刺出,衝向何奧的後背。
軍官擡起了手中棍狀矛身,探出身子,準備打掉何奧腰間的東西。
也就在這瞬間,何奧觸碰到了那紅寶石權杖。
他注視着固定住自己的‘光線’。
亂術!
鮮血從他的臉頰和肌膚上滲出。
那明亮的光線顫抖了一下,構築在世界底層的術式一瞬間出現了輕微的偏移。
而這偏移,導致光線劇烈的閃爍了一下,驟然‘斷裂’。
何奧握住手中的血刀,一個箭步向前,提刀向上,衝向了面前正探身靠過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