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鑄劍師（超大章求月票）
何奧將手中的手提箱放入一旁的嘉茜的懷中，他的身影驟然消失，在轉眼之間出現在了被丟入巷道角落裡的怪物身前。
此刻怪物剛剛跌落在地上，迷迷糊糊趴在地上還沒有站起來，何奧站在他的頭前，猛地擡起右腿，腳尖過肩，雙腿呈現‘1’字豎直，然後驟然劈下。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怪物三角形的頭顱被轟然錘回了地面，將原本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再次擊碎，濺出數片水泥碎片。
原本暈暈乎乎的怪物再次陷入了某種暈眩之中。
何奧踩着怪物的頭顱，擡起手中的柺杖，瞟了一眼怪物的身軀。
這個怪物渾身遍佈細密而堅硬的鱗片，而它的能量匯集點則在厚厚的鱗甲之下，身體的最深處。
何奧手上的柺杖屬於鈍器，雖然底部有尖端，但是不夠尖，神識只能加強柺杖原本的質感和強度，無法加強它的鋒利程度。
在這種情況下，要麼使用蠻力多次攻擊同一處，用柺杖直接強行捅穿怪物的身軀，擊碎它的能量匯集點，要麼高頻攻擊通過力量的傳導使這個怪物內傷。
但是無論哪種方法，對於力量的消耗都很大，而且時間會被拉長。
西託的身軀雖然已經隨着武道的提升能夠承受超憶了，但是如果使用超憶的時間過長，還是會對何奧的狀態造成比較大的影響。
而就在何奧停頓思考戰術的這極短時間裡，在巷口的伊希婭似乎也發現了何奧的難處，她原本就靠近腰間的手猛地抓住了腰後的物品擲出，“老先生，刀！”
摺疊好的蝴蝶刀在空中劃過，發出劇烈的分開空氣的聲音。
何奧沒有回頭，伸出手去，
砰——
他恰到好處的將空中飛來的蝴蝶刀抓在了手中。
與此同時，他收回了踩在怪物頭上的腳。
而這個時候，怪物也從暈暈乎乎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緩緩擡頭。
何奧握住柺杖的手對身後的伊希婭比了個大拇指。
然後他縱身躍起，漂亮的蝴蝶刀在他手中舒展開來，露出鋒利的如同夜幕獠牙一般的刀刃。
吼——
那怪物劇烈嘶吼一聲，想要用頭上的尖錐去頂何奧空中的身軀，然而此刻已然爲時已晚，何奧已經跳上了它的後背，並順勢將手中已經展開的蝴蝶刀插下。
鋒利的刀刃瞬間刺穿了怪物的鱗甲，刺入了它的血肉當中。
好刀！
這一次何奧根本沒有在刀刃上覆蓋神識。
這把刀卻直接輕而易舉破開了這個C級怪物強大的護甲。
其實昨晚上何奧用這把刀殺維特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這是一把好刀，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把刀居然鋒利至此。
伴隨着這一下刺入身體的劇痛，怪物劇烈的搖晃其身體，想要把何奧從後背上甩下去。
何奧順着怪物搖晃的節奏，刀刃向下，順勢一滑，切開更多的鱗片，切出更大的傷口，紫色的鮮血順着怪物的身體溢出。
而在同時，何奧另一隻手握住的覆蓋着神識的柺杖幾乎前後腳的猛地插入了怪物被割裂而出的傷口。
這被磨得光亮的柺杖如同刺入豆腐一般，硬生生的戳入了怪物內部的血肉，擊穿了他身體最深處的能量核心。
只在剎那之間，那原本還在劇烈搖晃的怪物身體一僵，高高昂起的頭顱垂下，摔在地上。
何奧將曲柄都已經沒入怪物身體的柺杖緩緩拔出，他此刻並沒有關閉超憶，而是仍舊在注視着怪物的身軀。
一個巨大扭曲的，彷彿無數靈魂縫合在一起巨大陰影籠罩在怪物身上，這似乎就是這怪物的‘靈魂’。
而這靈魂在何奧的注視下，並不是如同正常死亡一般緩緩消散，而是驟然收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攥緊，然後上拉，消失在了虛空當中。
在這虛空的深處，有某種東西‘取走’了怪物的靈魂。
不過此刻何奧並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現象，他在看着怪物靈魂的同時，也將手中被拔出的蝴蝶刀猛地投擲了出去。
在虛幻的靈魂被‘取走’的剎那，其實還有一架黑色的無人機從另一側的巷道中猛地竄了出來。
它身上掛着一個小型激光炮，此刻這個激光炮早已彙集了光輝，自動瞄準雲臺將炮口對準了站在路邊的伊希婭。
伊希婭很快發現的了這個無人機，看到炮口聚集的光輝，她下意識的將身邊的嘉茜推開。
她漂亮的眼睛一點點的瞪大，瞳孔收縮。
她的天賦提升的地方並不在防禦，如果這一擊激光炮擊中要害，她即使不立刻死亡，也活不了多久了。
轟——
料想中的的迸射的激光並沒有出現，帶着音爆聲劃過虛空的刀光刺穿了閃爍的炮口，刺穿了無人機的能量核心，在光輝暗淡的天空下，炸出一朵閃耀的火花。
在這爆炸的時候，何奧已經走到了被伊希婭推來的嘉茜面前，伸手接住了嘉茜，並擡起柺杖，將一塊因爲爆炸飛來的無人機零件如同打棒球一樣擊飛，砰的一聲撞在一旁的牆壁上。
何奧看了一眼懷裡的嘉茜，小姑娘明顯被剛剛的那一幕嚇得夠嗆，瞪大眼睛雙目無神，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深呼吸。”
何奧語氣壓低，溫柔的說道。
直到何奧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嘉茜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深深吸一口氣，聳動了一下鼻腔，抱住手中的行李箱，擡起頭看向何奧，用帶着些許哽咽的聲音說道，
“爺爺，我沒事，我不怕。”
然後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無人機殘骸，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何奧伸手輕輕摸了摸孫女的頭，然後他牽着嘉茜，走向一旁驚魂未定的伊希婭身旁。
此刻那把蝴蝶刀正釘在路邊的路燈杆上，整個刀身都沒入了路燈杆，只剩下了一小節刀柄露在外面。
這是何奧控制了力道和那個無人機承受了一部分力道的結果。
如果何奧剛剛丟的再大力一點，這個蝴蝶刀就會洞穿整個路燈杆，飛到街對面去，擊穿對面商鋪的玻璃。
何奧放開抓住嘉茜的手，腳步輕點，跳到空中，握住了那露出來的一小節刀柄。
然後他另一隻手將柺杖的曲柄頂在路燈杆上，借力支撐，緊接着他握住刀柄的手緩緩用力，將蝴蝶刀從路燈杆上拔了出來。
隨即他身體下落，踩在地上。
而在這同時，他的目光掃過了周圍。
剛剛的動靜雖大，但是這個時間段周圍基本沒人，只有幾個附近原本在看店的店員被爆炸聲吸引來了疑惑的目光。
何奧手掌一翻，將蝴蝶刀折了回去，遞到伊希婭面前，“你的刀。”
這個時候，伊希婭才如夢初醒，她擡頭看了一眼何奧，“您稍等一下。”
然後她立刻轉身，看向周邊圍過來的人們，從衣服裡拿出一個證件展開，“聯邦調查局，特別安全演習，請大家不要靠得太近，小心誤傷。”
隨即她從口袋裡拿出幾個小機器，扭頭看向何奧，“這是隔離光柵，”
她伸手一捏，一個激光光柵投影出現在她的身前，“能麻煩您幫忙佈置一下嗎？”
“好。”
何奧點頭，接過了那幾個小機器。
而嘉茜也回過神來，興奮的拿起了光柵，跟着何奧和伊希婭一起佈置了起來。
很快，三人就在這附近佈置好了一個激光隔離帶。
“我已經聯繫了同事，他們馬上過來，可能要等一下。”
伊希婭拍了拍胸脯，然後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此刻她纔有時間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是我這輩子距離死亡第二近的一次，上一次就是昨天晚上。”
“看起來他們的目標是你。”
何奧看了一眼被隔在隔離帶外的人們，背過人羣，隨口說道。
“應該是，”伊希婭舒了口氣，“不過就像您之前所說的，他們越激動，證明我找到的東西越關鍵。”
“你那個聯邦調查局是？”
何奧有些疑惑的問道。
“臨時探員，沒有入檔的，”
伊希婭笑了笑，拿出了那個證件展示給何奧，“我們不領聯邦調查局的工資，也不接受聯邦調查局調用，凱杰特財團給污染清理司裡所有等級比較高的僱員都搞了一個這個證件，方便我們臨時借用聯邦調查局的名聲做事。”
何奧看了一眼她的證件。
這個證件和之前安德的那個正式員工的證件不太相同，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聯邦調查局徽記，伊希婭的照片，姓名，臨時編號，看上去異常的簡陋。
“你們和聯邦調查局有合作關係？”
何奧問道。
“是的，其實這種清理跨城市污染怪物的事情，本來就應該是聯邦調查局的職責，但是這種小城市的聯邦調查局，可能連C級都沒有一個，處理不了污染怪物的狀況，做這種事又危險，收益又低。”
伊希婭解釋道，“聽說凱杰特集團想辦法搞定了艾恩斯那邊，獲得了聯邦調查局的特別授權，可以讓污染清理司單獨處理污染怪物，聯邦調查局不插手。
“當然，最後清理的污染怪物是算在聯邦調查局的‘業績’裡的。”
不出錢，不出力，白得一份業績，這聽起來倒是一件‘好事’。
但是與之相對的，其實是聯邦調查局將自己的權利讓渡了一部分出去，在一定程度上被污染清理司頂替了一部分職責。
當然，在污染清理司勢力範圍的十幾個城市裡，凱杰特集團已經實際上達成了直接控制城市，或者聯合了當地大財團間接控制城市的成就。
在這種情況下，凱杰特集團完全有能力矇住這些城市的聯邦調查局分部的眼睛，堵住他們的耳朵。
所以對於聯邦調查局來說，其實他們也沒得選，把權力下放給污染清理司，他們至少還能知道一些從污染清理司報上來的信息，甚至知道一些污染怪物情報。
但是從行爲上來說，凱杰特集團做事有些越界了。
在絕大多數財團控制的城市，聯邦調查局都是保持着正常職能的，當然，財團可以想辦法讓聯邦調查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除了凱杰特集團以外，何奧還沒有聽說有哪個財團強行逼聯邦調查局讓渡出了一部分權力。
作爲最近幾十年才躋身聯邦前二十的超級財團，凱杰特集團行事總有其新興財團的‘霸道’。
“這種‘合作’持續很久了嗎？”
何奧隨口問道。
“不久吧，好像也就是最近兩年的事情，”
伊希婭思索了一下，“原本污染清理司的行動都是放在明面下的，使用的名義是凱杰特集團僱傭的安保公司，但是那種情況下行動難免有些畏手畏腳，後來不知道集團怎麼搞定了了艾恩斯那邊，讓我們能直接使用聯邦調查局的名義行事。”
“看起來凱杰特集團確實挺重視污染清理司的，”
何奧攤開手，將手中的蝴蝶刀再次遞給伊希婭，“你的刀。”
伊希婭看了一眼何奧手中摺疊好的蝴蝶刀，緩緩接了過去，她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嘉茜，“這把刀其實是我爺爺打造的。”
何奧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緩聲說道，“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刀之一。”
“謝謝，”
伊希婭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刀，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跟着一個流浪的鑄劍師學藝，但是學到一半就被太爺爺連哄帶騙的哄回了家，讓他結婚，立業。
“他老了之後，經常在我面前自嘲自己是‘半吊子’鑄劍師，雖然那時候他已經是聲名遠揚的冷兵器大師了，有許多超凡者慕名而來找他打造兵器，我的天賦序列，就是他打造兵器的報酬之一。
“我是她最小的孫女，在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年紀很大了，他六十歲之後，就不再爲人打造兵器，而是用大部分家當買了做好的材料，自己在家裡搗鼓。
“我那時候小，父母經常不在家，所以就一直被寄養在他那裡，他說他要打造出一把真正的超凡‘劍’。”
伊希婭將手中的蝴蝶刀翻了一個面，仔細觀看着上面精緻的花紋，
“他花了很久，用掉了所有的材料，最終打造出了這把蝴蝶刀，他說他學藝不精，打造不出一把最好的劍，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打造一把小刀。
“這把刀其實仍舊沒有滿足他的期望，但是他知道這是他的極限了。
“這把刀刀柄長23.5釐米，刀刃長20.5釐米，總長44釐米，它有兩種形態，”
伊希婭反手將蝴蝶刀展開，露出裡面反射着點點寒光的刀刃，
“第一種，就是蝴蝶刀，可以將刀刃展開收回，而第二種，”
伊希婭伸手動了一下刀柄上的一個隱藏的機械撥杆，兩個插銷從刀柄的最底端彈出，“它可以通過這個插銷接在定製的金屬棍上，組成一把槍或者矛。
“我爺爺說他原本想打造一根和蝴蝶刀配套的金屬桿出來，但是他還沒開始做，就去世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何奧，繼續說道，
“爺爺臨死前把這把刀給了我，他的老師曾對他說，‘一個好的兵器，落在善人手裡，可以救無數人，落在惡人手裡，也可以害無數人。’‘鑄劍師最幸福的時候，是鑄造出一把好劍，然後把這把劍託付給了正確的人。’
“我爺爺說他是一個半吊子鑄劍師，所以他沒有劍，只有這一把小刀，”
伊希婭收攏刀柄最下方的插銷，把刀刃折回刀柄之中，將手中的蝴蝶刀遞向何奧，“但他仍舊希望我幫這把刀找一個正確的主人。”
“這是一把好刀，價值不菲，”
何奧並沒有接過蝴蝶刀，而是緩聲說道，“而且我也並不一定是你要找那個正確的人。”
“其實老先生，昨晚上我見到你，你還我刀的時候，就感覺你應該是我爺爺要找到的那個‘正確的人’，”
伊希婭笑了笑，她並沒有直接勸何奧，而是繼續說道，
“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K’應該是那個正確的人，但是他太神秘了，我找了他一年多，都沒有追尋到他的蹤跡，不過幸運的是，我遇見了你，”
伊希婭扭頭看着何奧，“老先生，你比我更能發揮這把刀最大的力量，我相信，你比我更能帶着它走向正確的路，並且你救了我兩次，我的生命，難道不能抵消這個‘價值不菲’？”
何奧仍舊沒有接下這把刀的意思。
“老先生，你知道爺爺爲什麼會把這把刀留給我嗎？”
伊希婭看了一眼何奧，又看了一眼嘉茜，“因爲他覺得，在他所有的兒女和孫子孫女之中，我是唯一那個會遵守他的遺願，將這把刀送給‘正確的人’的人，而不是把這把刀私吞，或者賣個好價錢。”
她注視着何奧，“老先生，這是我爺爺的遺願，也是他傳承給我，希望我能堅守的信念，而且你現在也比我更需要這把刀。”
“我也不知道我還能用這把刀多久，”
何奧終於接過了那把刀，他看了一眼伊希婭，將蝴蝶刀展開，仔細打量着手中的刀刃，“當我不再需要這把刀時，我會聯繫你的。”
“好。”
伊希婭輕輕點頭，她知道這已經是極限了。
她伸了個懶腰，長長鬆了口氣，她看了一眼何奧，露出一個笑容，“感覺一個壓在心頭十幾年的石頭，終於在這一刻被放下了。”
然後她擡起手環，看了一眼手環上的信息，隨即扭頭看向何奧，“老先生，我的同事馬上就到了，我讓他們把我裝黑市賬號設備的那個匣子也帶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