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來得正是時候

人耕田,牛犁地。

水田裡,師徒倆一前一後,雲景在前面牽着大黑,李秋在後面扶着鏵犁,邁步間泥水四濺,被春水泡得軟乎的泥巴在他們所過之後就深深的翻了起來。

所謂的下泥巴人,不過是捲起褲管在地裡討食的那一批普勞大衆罷了,當生活迴歸到最平凡的生存,誰也不見得比誰更高貴。

時間在變,時隔多年,師徒同耕,一如往昔,勞作的手藝未曾有絲毫生疏。

山水間,田地裡,遠離了塵世喧囂,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和諧自然。

周圍的村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或許僅僅只是好奇李秋和雲景家的關係罷了,他們根本想象不到,這對師徒倆,一個不久前手握千軍萬馬殺入敵國腹地幾千裡,殺得北方三國膽寒難寐,另一個曾和世間目前唯一已知的逍遙大佬於雲天之上談笑風生……

“師父怎麼會突然來這裡?不曾提前通知徒兒一聲,也好讓徒兒提前準備,怠慢了師父,倒是景兒的不是了”,牽着大黑的雲景涉水而行道。

李秋穩着新式鏵犁,邁步間看着深深翻起的泥土目光動容,卻是笑道:“景兒有這份心便好,你什麼時候見爲師在意過這些?與其你花心思招待爲師,爲師更希望看到你有所成就,那纔是對爲師最大的回報,如今這樣便好”

有一說一,這些年來,李秋從來不是形式主義,他更注重實際。

雲景也不過多糾結這些,轉移話題道:“師父不是回京述職了嗎?怎會來此?”

對於雲景,李秋沒什麼好隱瞞的,說道:“戰爭結束後,爲師與各位將軍回京述職,如今兵權已經交接,職位有所調整,有三個月的假期,難得清閒,不久前景兒來信說琢磨出了新式農具,爲師好奇,便過來看看”

聽到這裡,雲景心頭明瞭,雷火軍戰力無雙,在某個人手中皇家都是不放心的,定會收回親自掌控,師父李秋的兵權交接,雲景一點都不意外。

換做任何不笨的帝王,這樣的軍隊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這很正常。

於是好奇問:“師父如今當啥官啊?”

“明德州州牧一職”,李秋笑呵呵道。

微微啞然,自家師父這職位調整跨度有點大呢,一下子就脫離軍隊成爲一方大佬了,州牧一職,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

在此之前,李秋是手握三十萬雷火軍的正三品軍團長,而州牧一職,卻是正四品,看似降了,實則高升。

須知州牧一職可是實權,總攬一州之地的整治民生,可不是單純掌兵的主將能比的,而且文官本就要比武將高一級,某些時候有調兵之權,嚴格的說起來,正四品的州牧李秋,地位還在正三品的軍團長之上。

明降暗升,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來,估計不知道多少人眼紅,然而以李秋之前的功勞,這卻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而且雲景完全有理由相信,以自家師父的功勞,如今擔任州牧一職完全是在鍍金,走個形勢,幾年後絕對直接入閣掌真正的大權!

文官體系和武將不一樣,文官講資歷,這個過程是必須要有的,在此之前,雲景以爲師父成爲郡守之類的就不錯了,哪兒知一下子成爲一州州牧。

師父如今成了大佬,自己這當徒弟的也跟着大樹底下好乘涼呢。

雲景道:“恭喜師父了”

“哈哈,爲師卻是高興不起來,須知在此之前爲師可沒有管理一地的經驗,如今一下子成爲州牧,壓力卻是很大,須知多少人眼紅呢,稍有差池定被人蔘奏,文職到底和軍務不一樣的,不似軍務那麼單純”,李秋搖搖頭道。

話是這麼說,雲景完全沒感覺到自家師父有什麼壓力,說白了李秋能力是有的,上頭還有人罩着,更有那麼多功勞,別人眼紅,最多不痛不癢的說兩句,穩得很。

然後他說:“以師父的學識手段,牧守一州之地還不是手到擒來”

“哪兒有那麼簡單,總歸讀書幾十年,而今能學以致用,倒是逐了願,儘量爲生民謀福吧”,李秋搖搖頭道。

說到這裡,李秋頓了一下,轉而問:“景兒,在你看來,爲官之道應該從哪些方面入手?”

師父這是在考校自己嗎?

心頭嘀咕,雖然雲景沒有當官的打算,但閒聊嘛,尤其是和自家師父,既然都說道這裡了,談談也無妨,於是雲景想了想道:“師父,景兒年少,見識有限,不敢誇誇其談,但師父問起,徒兒就隨便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在景兒看來,爲官之道,無外乎幾個方面,治下安寧,經濟繁榮,民生飯碗,學問傳承,整治貪官污吏,嗯,把這幾方面做好也就差不多了,當然,說是這麼說,實際情況卻是複雜無比,要我說個一二三來卻是難爲我了,需根據當地的各方面入手才行”

認真聽了,李秋卻是笑道:“你啊,說了等於沒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問你這些,卻是難爲你了”

“還是師父深明大義,知道景兒不是那塊料”

“你只是懶而已,別以爲爲師不知道你是什麼性子”,李秋搖搖頭道。

明德州,地處大離王朝中部,距離雲景所在的江州兩千多裡,那裡人口加起來得有五千多萬,那個地方很富足,乃大離王朝的主要糧食產地之一,而且因爲地處中部的緣故,商賈貿易發達,經濟也很繁榮,歷史上也出現了不少大人物,且教育資源豐富……

回憶明德州的信息,想到這些種種,雲景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師父純粹是去鍍金熬資歷的,然而他之前的功勞,完全擔得起這樣的待遇,別人再如何眼紅也羨慕不來。

師徒倆聊着天,不知不覺一塊地就耕完了。

最後李秋看着手中的新式鏵犁不禁驚歎道:“此物很好,耕地深翻,且省力,翻好的泥土規整,縱使常人使用,率比之前的木犁提高了三倍有餘,尤其是造價不高,每戶農家都能置辦得起,推廣開去,造福萬民,福澤千秋,此乃大功德,僅憑此物,景兒你就足以名垂青史,爲師已經不知道如何誇你了,一次又一次,給爲師的驚喜太多……”

站在如今李秋的高度,已經很少有東西讓他動容,若雲景修爲有多高,亦或者斬了什麼惡人,李秋不會如此誇讚,但作爲務實派的他,卻深深被這新式鏵犁所震撼。

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工具,它代表的是民生,是億萬百姓的農事,關乎家國穩定,影響萬世千秋,在這等影響力面前,其他的個人成就簡直微不足道。

思想不同,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也是不一樣的,很多人一心只想的是個人榮辱,身邊很多明明影響力深遠卻又不起眼的東西根本就不會關注,可很多時候,正是一些不起眼的東西,才能影響整個文明進程!

李秋是很少夸人的,尤其是誇雲景,他無比苛刻,哪怕曾經雲景弄出火-藥李秋都沒有這麼誇過,可現在,他真的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惠及億萬衆生,影響千秋萬代啊,這等成就,試問世間幾人能做到?

世間有太多太多人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這裡面的無數人,僅僅只是個人做了某件事情被世人傳唱而已,與民生何利?他們的個人成就,在整個文明歷程面前,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李秋並不覺得自己所想的這些誇張,看看周圍吧,那些用上新鏵犁的人家,耕地效率比之前何止翻倍,一家耕地效率哪怕只翻了一倍,放眼天下,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個數字?

真心讓他有點頭皮發麻。

而這,是自己的徒弟弄出來的,李秋怎能不欣慰,徒弟成就越高,當師父的就越高興,證明自己沒看錯人,一生能有這樣一個出息的徒弟,可謂死而無憾了。

聽到師傅的誇獎,雲景並未飄飄然得意忘形,反而平靜道:“師父言重了,工具僅僅只是工具,有人去使用才能體現出他的價值,否則什麼都不是,而且再好的工具也要人去使用,付出勞動的始終是人,工具僅僅只是起到了一個提升效率的作用罷了”

李秋即欣慰又感慨,道:“景兒你應該知道此物所帶來的影響力,依舊還能如此淡然,當真難得”

“景兒沒想那麼多,遊學歸來,開春後家裡開始春耕,家裡農具老化,耕作也不方便,就在想如何省力提高效率,突發奇想,就把耕犁做了小小的改動,如今看來,效果還是挺不錯的,實際上對景兒來說,家人能少些勞累,這便知足了,當然,此物能惠及衆生,也是景兒樂意看到的”,雲景平靜道。

在田邊沖洗腳上的泥濘,李秋聞言點點頭道:“景兒,如果爲師猜得不錯,當初的農家肥,也是因你而起吧?”

稍微遲疑,雲景說:“這倒不是,曾經景兒年幼,孃親在院子裡種菜,當時獨自玩樂,將雞糞放在了苗坑,哪知後來菜苗長勢喜人,家人注意到,然後就嘗試用農家肥種糧食,第一年沒敢大張旗鼓,試驗下來效果不錯,第二年就開始真正用上農家肥了……,起因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無心插柳麼,說到底,農家肥也是因你而起呢,景兒你可真是大離之福,不,是萬民之福”,想到雲景弄出的種種,李秋不禁感嘆道。

笑了笑,雲景說:“師父你言重了,景兒何德何能”

“你啊,拔一毛而利天下,澤萬民而不爭,這等心性,爲師只在夫子身上看到過,這不是爲師捧你,而是事實,繼續保持吧,爲師也很期待你將來的成就”

“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過好當下就是”

清洗乾淨腳上的泥濘,李秋道:“走吧,去家裡坐坐,有些年月沒見過雲叔他們了呢,正好嘮叨嘮叨”

李秋是雲景的師父,輩分上比雲林差了一輩,認可雲景這個徒弟之後,他也自然而然的把雲林當做長輩看待。

“爺爺他們時常唸叨師父呢,得知你來,一定很高興”

“雲叔近來還好吧?”

“多謝師父關心,爺爺他們身體很好”

“那便好,景兒在家要好好孝順長輩……”

回家路上,師徒倆閒聊着,然後李秋話鋒一轉問:“景兒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繼續讀書,爭取早點考取舉人功名”

“嗯,學無止境,你我皆只是學問這條路上剛剛起步而已”

“對了師父,農忙過後,我們村準備把通往官道的這條小路修整一下,到時候出行就方便多了”

“這是好事兒啊,若有困難,不妨給爲師說說,爲師還是有些能耐的”

“沒什麼困難的師父,款項方面想來也無需村民們出多少,師父你也知道,如今二皇子成立了一個救濟社,想來能從那裡申請一筆修路的款項,村民們無外乎是出點力罷了”

“救濟社麼,爲師也有耳聞,他們主要幫扶走投無路之人,小溪村要修路,去申請款項恐怕有些困難,景兒你恐怕是想自己去申請吧,不如這樣,爲師過後去遞個條子,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情,這點面子爲師還是有的,並非中飽私囊,爲民謀福,誰也沒話可說”

“這會不會麻煩師父?”

“不麻煩,而且說到底,以景兒你的功勞,若是公佈出去,朝廷主動幫忙把這條路完成都沒問題,不過景兒你素來低調,便按你的意思來吧,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讀書即可”

“也行,景兒聽師父的”

申請款項雲景也知道恐怕有些麻煩,但問題不大,了不起走關係唄,如今既然自家師父幫忙把問題解決了,雲景也是樂見其成的,反正都是小事兒。

都沒把這個問題太過放在心上,李秋心念一動,好奇問:“對了景兒,除了新式鏵犁,你還有沒有琢磨出其他實用工具?”

“說起這個,徒兒倒是有一些想法呢”,雲景笑道。

“哦?不妨說說看”

整理了一下思緒,雲景道:“師父,除了鏵犁外,景兒還琢磨了一個秋收的糧食脫粒機,圖紙已經畫好,只是還沒弄出實物,在景兒的想象中,有了那東西,秋收糧食的效率至少提升十倍,之所以有弄出這種工具的想法,是聽家人說,有些年月秋收之時鬧天災,糧食明明能收穫了卻沒能裝倉庫白白蹉跎了一年的勞作,想來有了那東西,縱使秋收鬧災,也能儘快的把糧食收回家裝倉庫”

“確有其事?”李秋驚訝道。

點點頭,雲景說:“徒兒不敢欺騙師父,待會兒把圖紙給師父看就知道了”

“這又是一件大功德啊,若是真的,該景兒你的功勞,爲師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少分毫”,李秋沉聲道。

“師父言重了,景兒不在意這些,能幫到更多人就好”

“嗯,除了脫粒機還有其他的嗎?”李秋不禁問,自家徒兒是個寶藏,似乎怎麼都挖不完?

當師父的,李秋當然不貪圖雲景什麼,只是好奇罷了。

別人不知道,他李秋還不清楚嘛,如今大離天子的案頭上,多的是雲景一樁樁一件件,整得天子都對雲景好奇無比想見見,若不是雲景本身的意願和有人幫雲景說話,指定雲景已經封官賜爵名滿天下了。

對自家師父雲景沒什麼好隱瞞的,道:“除了脫粒機外,景兒還琢磨了個水車,能將低處的水引向高處進行灌溉,這個想法是因爲遊學途中見到一些地方取水灌溉困難,然後景兒就琢磨着,水車能取水,加一個裝置,就能用水力推動石磨,這能方便人們春米磨面呢,圖紙都已經畫好,到時候給師父過目,目前就這些吧,以後想到再說”

這些想法雲景早就有了,以往害怕自己人微言輕整出來招惹是非,如今就沒有這麼多顧慮了,師父位高權重,讓他幫忙推廣造福萬民再好不過,而且如今雲景本身也不怕這些東西弄出來後招惹是非了,更不用擔心別人據爲己有,雖然他不在意,但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去邀功心頭還是很膈應的。

聽雲景說這些,李秋稍微沉吟,長出了一口氣道:“景兒你所說的這些東西,都是事關億萬民生的大功德啊,一樁樁一件件,用一句話來形容,這便是‘爲生民立命’,多少讀書人終其一生而不得,你卻已然做到,若非年幼,夫子稱號加諸你身也無人敢說半點不是!”

“使不得使不得,師父,景兒沒想那麼多”,雲景趕緊道,他是真沒想過師父的評價居然這麼高。

爲生民立命,這也太誇張了,雲景還沒那麼高的境界覺悟,只是單純的覺得把這些東西弄出來幫到他人,讓平民百姓日子好過一些心頭高興而已。

李秋一點都不覺得誇張,不管是農家肥也好,爬犁也罷,乃至後面的脫粒機,水車磨坊,這些東西,哪一件不是惠及天下蒼生影響萬代?其意義之大,夫子稱號都不夠,把雲景供起來都不爲過!

但他還小,這些榮耀如今給他反而是害了他,以後再說吧,總歸該他的不會少就是了,這些東西都是有記錄的。

在李秋看來,這些足以改變文明的東西纔是最珍貴的,火-藥這種有傷天和的玩應反倒不值一提……

眼看到家門口了,師徒倆止住話頭。

對於李秋的到來,雲景一家自是熱情招待,說到底,這個家如今能有這樣的好日子,一開始還是因爲李秋這層關係呢。

爺爺雲林和李秋喝茶閒聊,說些農事方面的話題,李秋本就是種地好手,完全聊得來。

殺雞宰鴨,一桌飯菜,一壺老酒,其樂融融。

知道是農忙時節,李秋也沒過多打擾,下午時分就告辭離去了,走的時候,帶走了雲景畫的脫粒機水車等圖紙,他接下來又有得忙了,這些東西都是能直達天聽的,事關民生,馬虎不得。

雖說如今雲景不顯山不露水,但他的成就卻是天下少有,一旦公佈出來,不知道驚爆多少人的眼球,不過如今有人幫雲景遮風擋雨,他卻不會爲了名聲而操心,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好。

李秋離去後的第三天時間,牛角鎮的鎮長就大張旗鼓的到來了,爲小溪村送來了一筆萬兩銀子的修路款項!

理由是小溪村的村民爲國征戰勞苦功高,得知要修路,朝廷特別嘉獎的,還請了幾個專門修路的大匠指點,只要動工他們就來幫忙。

別人不知道,雲景卻明白,是自家師父把這個事情落實了。

有朝廷出面背書,小溪村村民高興的同時,也沒想過是雲景家的功勞,不會產生絲毫隔閡。

在這些政策面前,小溪村的這條路,足以修成官道規模了,春耕農忙之後就動工……

有了新式鏵犁,翻地的效率大大提升,沒幾天雲景家的田地就整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種植。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雲景決定來年再把育苗移栽的種植技術整出來,再往後,試着看能不能用當下時代的條件整出農藥,嗯,雜交作物也不是不能試驗一下,總之慢慢來吧,反正有的是時間,總得讓世人有個接受的過程。

從內心來說,雲景並沒有出風頭的想法,實在是當下平民太苦了,力所能及,能給他們改善一點是一點吧。

這天雲景正和家人一起在田裡播種,種的是水稻。

當下的水稻種植還是有些落後的,少了育苗移栽的過程,僅僅只是把稻種泡發芽,然後播種到水田裡,後續的生長,僅僅只是把密集的地方拔掉一些,繼而除草維持水源充沛,相對來說種植技術相對原始。

他這邊忙得不亦樂乎呢,村口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村民們好奇張望,來到卻是三個不認識的少年,看穿着無不是富家少爺。

一看就是來找雲景的,雲景作爲小溪村目前唯一有功名的文化人,村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交友廣泛嘛,他們沒法比。

果不其然,三個少年策馬而來,第一時間就嚷嚷開了,其中一個壓得坐下馬匹直吐沫子的胖子大聲道:“阿景,你在哪兒呢,我們來找你玩兒啦”

來人正是雲景的好友,王柏林陳一劍和周金泰。

年後他們聚過兩次,農忙的時候雲景忙着種地沒時間,他們卻是主動找來了。

“胖子,林子,劍客,這邊”,水田裡,挽起褲管端着稻苗的雲景招呼道。

聽到迴應,三人然後翻身下馬,把馬匹栓在路邊一窩蜂就跑來了,田坎上的路不好走,快胖成球的周金泰差點摔個跟頭,樂得王柏林他們哈哈大笑。

“小王小陳小周你們來啦”,田裡的雲山笑着打招呼,他是認識王柏林他們的,雲景和他們關係好,前些年沒少來小溪村。

“雲叔好,忙着呢”

三人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禮節方面沒有半點含糊。

點點頭,雲山看向雲景說:“好了小景,你朋友來了,去玩兒吧,別怠慢了他們”

“爹,沒事兒,忙完再說吧,反正他們也閒”,雲景笑道,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鐵着呢,雲景纔不會太過客氣。

然後衝着王柏林他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杵着幹啥,趕緊的,下來幫忙一起幹活兒”

“雲叔,你別在意我們,別耽誤了春耕”,王柏林趕緊道。

邊上週金泰卻是苦着臉說:“不是吧阿景,我們一來你就讓我們幹活兒,你看看我這體型,這不爲難我嘛”

說是這麼說,但他在說話的時候,卻是開始脫鞋把長袍紮在腰間挽起了褲腿準備下地幹活兒,種地他還沒玩兒過呢,蠻新奇的。

陳一劍已經麻溜的準備好了,下田後衝着周金泰笑道:“胖子趕緊的,你這體型真需要勞動勞動減減肥了”

“話說回來,阿景乃牛角鎮第一俊,如果鎮上的姑娘見阿景如此在田間勞作,不知道得多心疼”,王柏林跟着打趣道。

見他們其樂融融,雲山乾脆道:“這塊地就交給你們了,我去其他地方忙活,不打擾你們年輕人相處”

說着雲山就起身離開田地,這當然只是藉口,他是要回去通知家裡做點好吃的招待雲景的朋友。

周金泰道:“雲叔你就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們,妥妥的,哎喲……”

他話音剛落下,下田被冷得打了個哆嗦,一個不穩當場栽倒在田裡,跟個炸彈似得,壓起了大片泥水。

“哈哈哈,活該,胖子,不是我說你,你真該練練了,體型減不下來,怎麼得也得是個靈活的胖子才行啊”,陳一劍當即打趣道。

周金泰掙扎着起身,哭喪着臉道:“也不知道攙扶我一把,我出門才換的新衣服”

還沒走的雲山擔憂道:“小周你沒事兒吧,這整得,快上來,回家去換身衣服,別生病了”

“雲叔不用擔心,我沒事兒的,別看我胖,身體好着呢,這不還有阿景在嘛”,周金泰不以爲意的咧嘴道。

雲景無語,心說你們這是幫忙幹活兒還是添亂啊,對雲山說:“爹,沒事的,這裡交給我吧,你忙自己的去就好”

說着,雲景三兩步來到周金泰身邊,一巴掌拍他肩上,內力一吐,快速幫他蒸乾身上的水汽,至於泥濘那就沒辦法了。

雲山也是知道自己兒子本事大,對武學他不懂,沒太糾結,見此也就放心下來了,點頭道:“行,那我就先走了”

待到雲山走後,雲景四人就要隨意多了。

周金泰一臉羨慕的看着雲景道:“阿景這一手真讓我羨慕得腚眼而發紅,後天後期的內力啊,寒暑不侵,可太方便了,長得俊俏,我都想以身相許啦”

“滾滾滾,莫說我不好男風,就你這長相,哪怕是女的,倒貼我也不要”,雲景嫌棄道。

周金泰搞怪,雙手捧心幽怨道:“阿景你這個負心漢,遙想當初,咱可是尿過一個坑的,太讓我傷心了”

“我不認識這個死胖子”,王柏林趕緊打了個寒戰遠離。

陳一劍也不着痕跡的移開步伐道:“你羨慕有屁用,當初一起練武的時候,誰讓你自己不努力的,如今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怪誰”

雖然不敢和雲景比,但陳一劍還是有在哥們面前嘚瑟的本錢,如今他都已經初入後天中期了,能做到搬運血氣,武力大大提升。

“咱是讀書人,纔不稀罕你們這些打打殺殺的莽夫”,周金泰哼哼道。

玩兒歸玩兒鬧歸鬧,活兒還是要乾的,播種又不是什麼高科技,雲景稍微描述他們就懂得怎麼做了。

對於王柏林他們來說,這可是難得的體驗,樂在其中。

雲景均勻的播撒出去一把稻苗,不禁好奇問:“胖子,我記得你這個時候應該在縣城學館讀書吧,怎麼有空跑這裡來了?”

當初從鎮上結業後,周金泰繼續讀書,王柏林接手家裡的生意,陳一劍則一心專研武學,各有各的打算,今天聚在一起他也有些意外。

說起這個王柏林就一臉鬱悶,道:“別提了,前幾天去縣城就學的時候,有人嫌棄我胖,說了些難聽的,我氣不過,就花錢請人教訓了對方一頓,對方也有點人脈,鬧到官府去了,倒沒什麼事兒,學館先生得知,讓我回家反省反省,這不無聊嘛,就夥同他們兩人來找你散心”

“居然有這種事情,話說你這傢伙,就不能手腳乾淨點啊,給人抓道把柄,還鬧官府去了”,雲景無語道。

王柏林在邊上深以爲然道:“可不是,當初阿景說過的辦法都忘啦,這種事情呢,最好是偷偷套麻袋打悶棍,你看看你,丟人咯”

“你們這幫傢伙,就不知道說點好聽的啊”,周金泰那叫一個鬱悶。

陳一劍咧嘴道:“那啥,需要幫忙出頭不?咱現在也小有手段,說吧,那傢伙你是要手呢還是要腳?我給你去幫忙卸了出氣”

“哇,劍客你現在變得這麼殘忍了啊,動不動就卸人胳膊腿什麼的”,王柏林瞪眼道。

雲景笑了笑沒在意,知道陳一劍是在開玩笑,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周金泰趕緊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那什麼,其實沒多大事兒,沒必要動刀動槍的,劍客你可拉倒吧,我不想進大牢”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以爲咱不給你出頭”,陳一劍笑道。

翻了個白眼,周金泰說:“要找人出頭也不是你這麼搞的啊,我找阿景不行麼,他鬼點子多得很,哪兒像你,一根筋,只會好心辦壞事兒”

“喂喂喂,什麼叫我鬼點子多得很,你給我說清楚”,雲景頓時不幹了,那叫智慧懂不。

周金泰嘿笑道:“我這不是誇你麼”

說說笑笑中,活兒也幹得差不多了,畢竟是單純的播種,速度不慢。

幾人上岸沖洗身上的泥濘,然後趕去下一塊田地,王柏林他們也跟着雲景鬧騰。

“阿景,我知道一個景色不錯的地方,如今正值春暖花開,咱結伴去踏青怎麼樣?那個地方我聽說可是有很多漂亮姑娘前去哦”,王柏林擠眉弄眼道。

雲景無語,還以爲這傢伙轉性了呢,結果還是三句話離不開女人。

眼看家裡的活兒也幹得差不多了,修路的款項師父已經幫忙落實下來,修路這種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閒來無事兒,雲景覺得出去踏青郊遊也不錯,於是點頭道:“也行,咱約個時間”

“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怎麼樣?”,王柏林迫不及待道。

雲景道:“明天不行,活兒還沒幹完呢,不過也在收尾了,後天吧”

“成,今天我們就住你家,明天幫忙把活兒幹完,後天一早出發前去郊遊踏青”,王柏林點頭道,周金泰他們也沒異議。

他們也是閒的,雖然一個個並非大富大貴之人,卻也能做到日子過得自由舒心。

人就不能往上比,反正自己開心就好。

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下,周金泰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新一輪的四大才子之爭已然開始了?”

“四大才子之爭?不是五年一次嗎?咋地,今年又有啦”,陳一劍好奇問。

王柏林撇撇嘴道:“沒興趣打聽這些”

周金泰沒搭理他,說:“今年的確開始新一輪的四大才子之爭了,三十歲以下的讀書人都可以參加,這可是難得的盛事,而且因爲去年本朝大勝,比往屆更加熱鬧呢,你們沒關注過這個事情,我倒是打聽了一下,具體流程嘛,是每個縣決出優秀的五人,然後去郡裡和其他人縣的優秀人才角逐,一級一級上去,最終在京城比出四大才子來”

“所謂的四大才子,分別是詩君,畫君,樂君,棋君和武君,若誰能摘得其中一個雅號,那便是當代讀書人某一領域的領軍人物呢,具體比試不清楚,咱也就看看熱鬧而已”

周金泰科普完後,王柏林微微傻眼,打斷道:“哎不對啊,四大才子怎麼是五個?”

“四大才子有五個不是很正常嗎?”,周金泰理所當然道。

嘴角一抽,陳一劍說:“沒毛病”

“實際上四大才子並非有五個,其中的武君,是可以和其他四個雅號同時落入一人身上的,若誰能得到一個雅號的同時還能摘得武君桂冠,那便是四大才子之首,當然,若武道方面誰也折服不了誰的話,有可能誕生第五個四大才子”,雲景開口道。

因爲他師父李秋曾經就是四大才子之首的緣故,雲景對這多少有些瞭解。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王柏林他們恍然。

然後陳一劍看向雲景若有所思道:“阿景你要不要去參加一下?”

“我就算了,沒興趣”,雲景搖搖頭說。

眼睛一亮,周金泰道:“我覺得阿景你完全可以去參加一下啊,你的學問沒得說,咱們服氣,武功也不差,尤其是畫畫那可是一絕”

“拉倒吧,放眼天下,我算什麼”,雲景搖搖頭道,他是真沒興趣。

王柏林則是摸着下巴道:“我覺得吧,阿景若是參加,四大才子的雅號能不能拿到我不清楚,但應該弄個顏君回來問題不大”

“贊同!”

周金泰陳一劍同時點頭。

雲景懶得理會。

見雲景真沒什麼興趣,周金泰轉移話題道:“那什麼,我聽小道消息說,今年本朝的四大才子之爭似乎不太平呢”

“怎麼說?”陳一劍被勾起了興趣。

周金泰想了想道:“那啥,我聽說北方三國似乎對去年的戰敗很不服氣,其實他們是真不服氣,誰讓本朝出了個傳說中的逍遙境呢,那沒辦法,然後吧,他們就想搞事情,會派出優秀的年輕人南下,在本朝評出四大才子之後進行交流,說白了就是想打壓本朝的新晉四大才子從這方面找回一些臉面”

“北方三國還有個屁臉哦,太子全在咱大離當質子呢,還得年年上供”,王柏林撇撇嘴道。

陳一劍道:“話不能這麼說,他們雖然戰爭失利,但若能打壓本朝年輕一輩,也是能重整一些民心的”

“說的也是”,周金泰點點頭道。

雲景笑了笑說:“咱管那麼多幹啥,不管怎麼樣都和我們無關”

“也是,距離我們太遙遠了,連看熱鬧都沒資格”,周金泰沮喪道,他就一小小的童生,要學問沒學問,要技藝沒技藝,也不知道爲什麼對這種事情如此上心。

王柏林岔開話題道:“好啦,別說這些,咱還是商量一下後天踏青的事情吧,那什麼,我提議,那天阿景打扮醜點,畢竟去的地方漂亮姑娘可不少,別到時候沒咱什麼事兒了”

“你這話說得,縱使阿景不在,就你那長相就有你什麼事兒了?”周金泰損他。

王柏林臉色一垮糾結道:“好像也是……”

這都什麼跟什麼,你們到底是去踏青還是衝着人家姑娘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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