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汀回到家,木芷岸早就已經在她房間等候多時了。
“我記得你下午有課?”木蘭汀問道。冷靜得不像是剛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定下親事的少女。
問完這句話,木蘭汀在湯圓的伺候下,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因爲一路走回來而汗溼的鬢髮。
稱得上是罪魁禍首的木芷岸看她現在這幅模樣,更覺得愧疚:“我現在哪還有心思上課!”
“因爲覓得好郎君?”木蘭汀挑眉,語帶嘲諷,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
看到木蘭汀這個樣子,木芷岸反倒鬆了口氣,若是她表面上若無其事,心裡面不滿,她和她之間纔是難解。
木芷岸拉着木蘭汀的手說:“蘭汀,這件事無論怎麼說,都是我對不起你,這一點我不辯解。我確實貪圖和成浩震在一起的幸福。只是我沒有料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要讓你嫁給南予風。”
“所以你在成夫人逼迫南夫人的時候,纔沒有吭聲?”木蘭汀顯然已經知道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當着木芷岸的麪點明她所隱瞞的部分。
木芷岸沒想到木蘭汀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木蘭汀嘆口氣,掙脫木芷岸一直抓着自己不放的左手,坐下來休息。
木芷岸站在原地,只聽到木蘭汀說:“姐,你選擇成浩震,別說什麼貪圖,其實在這一點,我根本不怪你。你和成浩震兩情相悅,自然而然的談婚論嫁,很正常。可是你爲什麼不稍稍處理一下你和南予風的問題呢?既然沒想過和他怎樣,爲什麼會給他你會願意和他成親的錯覺?”
木蘭汀爲自己倒杯水,潤潤喉嚨,繼續說道:“而且,他竟然會選擇和成浩震同一天上門。成夫人必然是爲了防止南予風和你前緣再續,才強行讓南夫人定下我。我們家雖然這些年賺了些銀子,終究比不了成、南兩家百年底蘊。在這種情況下說不上話也實屬正常。”
木蘭汀分析地明明白白,越說神色也越淡然。顯然她坐下來冷靜一會兒,什麼都想得清清楚楚。
這一切都是巧合,所有人的反應,是早就定好的,時機一到,便會按照它一步步運行。
可是若讓木蘭汀說什麼一點都不怨,那是不可能的。這一切的起因,還是因爲木芷岸。然而造成這種結果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她把任務想得太簡單,錯誤地估計人心,這些人,怎麼可能會按照她的想法一步步來。
木蘭汀直直地看着木芷岸,苦笑。而這個人,就是最大的變數。
木芷岸也知道木蘭汀說的這個道理,見木蘭汀不再吭聲,她才走到她面前蹲下,低着頭說:“我其實也不明白我和南予風怎麼會成現在這種關係,我以爲就是那種最普通最普通的朋友關係,沒想到他竟然會上門提親。我今天去找他,可是他語氣很不好,我什麼都沒問出來。”
“你今天去找他了?”木芷岸說了半天,木蘭汀才突然出聲。
木芷岸一愣,接着說道:“對啊,今天提親的人剛走沒多久,我就去了朝源樓找他。”
“他在朝源樓見你了?”木蘭汀幽幽地問道。
“對啊,怎麼了?”木芷岸擡起頭,正對上木蘭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怕她誤會,立刻說道:“蘭汀,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和他見面。我也不應該再和他有聯繫。可是我真的是去找他,問他能不能和你接觸婚約的。”
木芷岸着急地解釋,木蘭汀卻沒有聽下去的慾望。一點一點地將木芷岸推出屋子,站在門邊說:“姐,我真的沒有想太多。你不用說這麼多,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說完,就當着木芷岸的面將門關上,背靠着門。
聽到木芷岸在門外長嘆一口氣,接着腳步沉重地離開。木蘭汀慢慢地蹲下,頭抵着門,看着天花板,不想動,也不想出聲。
雖然在木芷岸面前她沒說什麼,但是她自己心裡清楚地知道,她是因爲聽見木芷岸所說:她和南予風在朝源樓見面。才心情直轉急下的。
木芷岸沒有騙她的必要。若按她所說,當時朝源樓的掌櫃必然說謊了,南予風應該還在朝源樓內,要不然時間對不上。
南予風願意見木芷岸,不願意見她木蘭汀。
呵呵,木蘭汀用手捂住臉,責問自己爲什麼要因爲這個而心情不好,明明,明明南予風這樣做纔是人之常情!木芷岸是她心繫的女子,木蘭汀是誰啊!
“蘭汀,你拿着船票,上了船之後注意安全。你下了船,就能看到你二哥了。”木靖鑫帶着木蘭汀坐在馬車裡,一邊向她囑咐道。
木蘭汀緊拽着手裡的箱子,擔憂地問:“我就這樣走了,家裡真的沒問題嗎?”
木靖鑫揉揉她柔軟的頭髮,安撫道:“沒事,有大哥和爹在,不會有問題的。總不能因爲芷岸的問題,就讓你白白受委屈。家裡雖然不是什麼大富之家,但是你在國外的花銷還是夠的。”
木蘭汀點點頭,看着努力寬慰自己的大哥,沒有說話。
兄妹兩坐在馬車上還沒說幾句話,馬車就突然停下。
“怎麼了?”木靖鑫朗聲問道。
只聽見木山顫顫微微地聲音從外面傳來:“大少爺、小小姐,他們請你們出來……”
木靖鑫聽到他的話,捏緊拳頭,對木蘭汀說:“你在這裡呆着。”說完,就要掀開簾子出去。
木蘭汀臉上閃過一絲瞭然,抓住木靖鑫的手臂,說道:“大哥,我跟你一起下去。”
木靖鑫聞言瞪着她,可惜的是木芷岸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樣子,相持之後,木靖鑫還是敗退,頹唐地說:“下去吧。”
木蘭汀點點頭,看着木靖鑫先下去,然後在他的幫助下,也下了馬車。
攔住他們的一隊人,穿着整齊劃一的服裝,左胸上繡着成家的徽章,他們還沒有說話,身份就已經表明。
可是木靖鑫卻還想做最後的掙扎:“你們這是?”
爲首的人向木靖鑫一行禮,說道:“木大爺可別讓我們爲難,雖然您的妹妹木芷岸小姐即將嫁給我們大少。但是大少的命令不能違抗。還請木二小姐速速回家。”
木靖鑫氣笑:“我們不過是出個門,怎麼你們大少都不允許了?”
隊長深深地望了一眼馬車裡面,知道木蘭汀的行李一定在裡面,可是他也沒法明目張膽地進去搜查,只能對木靖鑫說:“請木大爺不要和我們爲難。”
“我怎麼就爲難你們了?好好的出個門都不允許了是吧?”木靖鑫說道。
隊長看木靖鑫的眼神有些無奈:“木大爺不要頑固抵抗,我們大少的法子不只這麼一點,您們還是從了吧,別再折騰了。”
“什麼叫折騰!”木靖鑫怒氣衝衝地指着隊長說。
“大哥,別說了。”木蘭汀看着氣得快要跳起來的大哥,在看看任大哥指着、實際上一直都沒動過的隊長,站在他後面說道。
木靖鑫回頭,說:“二妹,你別管。”
木蘭汀沒有理他,對隊長說:“你放心,我不走了。其他的人都撤了吧。”
隊長也看出了真正做主的是木蘭汀,向她行個禮,說道:“二小姐知趣就好,省的兄弟們跑來跑去的。”
“撤!”隊長大吼一聲,圍着馬車的“家丁”立刻集合,跟着他一起散去。
木靖鑫也沒有料到他們會那麼爽快,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抓着木蘭汀說:“正好他們撤了,我們快走。”
木蘭汀被他拉上馬車,沒有反抗,只是對木山說:“回家。”
“怎麼能回家呢?”木靖鑫瞪她。
“大哥,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木靖鑫白了她一眼:“自古兵不厭詐。”
木蘭汀皺着眉說道:“人無信而不立。大哥,你以爲他們真的能那麼爽快地離開,不信的話你就撩開窗簾看看,他們一定在後面跟着。”
木靖鑫不信邪,果真撩開窗簾。
一如木蘭汀所言,隊長帶着人,在後面慢慢地跟着。
木靖鑫沮喪地靠着馬車:“就這樣認了?”
“就這樣認了。”木蘭汀重複他的話,神色自然,語氣肯定地說:“大哥,成家是打定主意要讓我嫁給南予風的。我敢保證店裡面,還有二哥那邊他們一定都安排了人。與其折騰那麼多,還不如在這裡就算了。何必呢。我不相信大哥看不清這些,只是不願意看清吧。”
“可是,你就這樣委屈自己嗎?”木靖鑫很難過。
木蘭汀聞言笑了,覺得自己一心爲自己着想的大哥有些可愛:“事實就是這樣,要麼我一個人不好過,要麼我們一家子不好過。大哥,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嫂子和越兒,你要爲他們想想。”
木蘭汀說的這些木靖鑫都懂,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幻想木蘭汀可以順利離開。
見他久久不說話,木蘭汀知道他已經妥協。閉上眼睛想到:“這一次,她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