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兩位嬌客

因爲女學的課業已經結束, 木蘭汀便閒在家中無事做,被木夫人派了任務——呆在家中繡嫁衣。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木蘭汀繡嫁衣的手藝絕不是作假的。這最後一次了, 雖說嫁的還是那個人, 心境上的變化卻是不可忽視的。

最後一次了, 再漂亮最後一次了!木蘭汀這樣想着。以此之後, 再無木家的親人們了, 再也不用遇見南予風了!

她這次總該由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兒,做個最美的新嫁娘!

抱着這樣的想法,木蘭汀這次的嫁衣繡的格外認真, 饒是木夫人這樣的繡藝大家看了都自愧弗如。

“孃的蘭汀長大了!”木夫人抱着木蘭汀語氣哽咽,淚水不小心沾溼了木蘭汀的肩頭木蘭汀拍拍她的後背, 任她抱着平復情緒, 心裡想着這纔不過是試嫁衣的時候呢, 若是到了成親哪還得了!

這不過是木蘭汀藏在心中的想法,在家裡人看來, 她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兒。

親事已定,若問南予風有沒有什麼煩惱,他會告訴你:有的!

他原以爲他和木蘭汀婚事定下來,等到定下時日便可準備成親。

可惜他上門請期之後,等待他的卻是岳父家的延後要求——姐姐未嫁, 妹妹怎麼可以先成親?

這一瞬間, 南予風對於自己當時阻了成浩震和木芷岸的親事的行爲萬分後悔。偷雞不成蝕把米, 現在心裡火燒火燎的人卻是他了。

但是眼前之人都是自己要討好的對象,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南予風此刻也只能伏低做小。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他提出的和木蘭汀見面的請求也被駁回,理由很簡單:婚前男女不易相見。

南予風很想爭論一番:這都新時代了爲何還要如此古板?!

木老爺一家雖然只是木家的分支, 但是傳承了幾代的儒商思想還在。儒商儒商,“儒”在前,“商”在後。他們更加重視傳統的禮儀。

木老爺可以在其他方面大而化之,但是面對女兒的終生大事,他可是一點都不會讓步的!

縱使南予風準備了百種理由勸說木老爺,最終還是鎩羽而歸。

而這一切,每日呆在家中的木蘭汀統統都不知道。當然,她就算是知道外面有個人抓耳撓腮的想辦法只求能見她一面,她也是不會理會的。

其實,除了南予風以外,其他人還是可以看到看似很忙,實則很閒的木二小姐的。

這不,今日木蘭汀長期寂靜的小院裡來了位嬌客。

“我想着你要備嫁,估計沒時間出門,就自己尋過來了。還望我這自作主張沒有叨擾到你。”“繁逝”的女主人親自來訪,讓木蘭汀對於自己的人緣感到驚訝。

據她的記憶,自己不過是和白芸雅見過一面,那一面對方還送了件旗袍給自己。禮尚往來,她也回了幅刺繡給她,此後就再沒有交情了。木蘭汀也沒想到她會親自來找自己。

不管怎麼說,她能來便是一份心意,這份情意她木蘭汀收下了!

兩人閒聊幾句,白芸雅便入了正題。

她一伸手,站在她後面的丫環便將她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的賀禮遞上前。

白芸雅走到桌邊,在丫環的幫助下將禮物平鋪在桌面。

“我想着你會喜歡的。”白芸雅語氣肯定。

木蘭汀的目光隨着她的動作投注到桌上的旗袍——紅得猶如嫁衣般耀眼。未着身,便知曉它已是極美。這旗袍本就是件藝術品了,根本不需要人來填充它!

“喜歡。”木蘭汀認真地說。

接着便走上前去研究自己的新禮物。

“這布!”木蘭汀驚訝道。

像是早已料到木蘭汀的驚訝,白芸雅的反應很自然:“我所認識的人中,繡藝再好的人也敵不過你,如何能班門弄斧。只有在這不上面投機取巧了!”

木蘭汀搖搖頭:“術業有專攻,這織布的本領我也是望而卻步。”

木蘭汀伸手撫摸旗袍上的金線,估量着它的價值,心中開始盤算自己應該準備什麼樣的回禮送給白芸雅。

看着專心致志研究旗袍的木蘭汀,白芸雅開始猶豫自己此行的另一個目的該不該說。

正在她猶豫的檔口,木蘭汀的視線從旗袍上離開,轉而放到她身上。

望着木蘭汀黑白分明、毫無雜質的杏眼,白芸雅覺得自己應該將原因和盤托出,纔不辜負這段得之不易的友情,也斷了自己不該有的念想。

“蘭汀,我今天來還有一個原因,我想看看南公子想要娶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不給自己留絲毫的退路,白芸雅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全部說出。

木蘭汀聞言只是挑了一下眉,之後便再無動作。

白芸雅有些摸不準她的態度,小聲疑惑地問:“蘭汀?”

“現在看到了,你覺得如何?”木蘭汀反問她。

木蘭汀早就看出了白芸雅從一進門開始就好似有話要說,可是她不願意說,她總不能那把刀逼着她說吧,只能等她自己願意開口。

她倒是沒想到白芸雅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我覺得沒有什麼遺憾了。”白芸雅的笑容有些苦,但是還是回答了木蘭汀的問題。她這麼多年的暗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木蘭汀動動嘴脣,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她現在的身份說什麼都不合適。

她,木蘭汀,是南予風即將要娶的女子;

她,白芸雅,是即將放棄南予風的女子。

一個南予風,將她們二人的身份一個安放在雲端,一個丟棄在泥裡。

沉默許久,白芸雅坐不住了,率先提出告辭,匆匆離去。

木蘭汀沒有阻止,安靜地送她離去。

“蘭汀,我們還是朋友嗎?”白芸雅在離開前問道。

木蘭汀點點頭,回答了她的問題:“當然。”

白芸雅聽到後微微一笑,臉上盡是釋然。

木蘭汀覺得有些遺憾,若是南予風喜歡的人是白芸雅就好了。她真心覺得白芸雅人很好。

回到房間,湯圓問起木蘭汀那件旗袍應該怎麼辦。

木蘭汀思考了一下,最終回答:“收好吧!”

“這麼漂亮,就只是收好?小姐不穿嗎?”湯圓問道。她覺得自家小姐現在穿這件旗袍正合適,南公子若是看了一定會更喜歡小姐的!

木蘭汀嘆口氣:“這件旗袍收藏的價值遠高於穿的價值,你就收好吧!”

可惜的是,木蘭汀一點頭沒有接收湯圓用眼睛傳遞的電波。

到底主是主,僕是僕,湯圓還是乖乖地收起一副小心放好。

沒等木蘭汀閒下來幾天,她的小院裡又來了客人——南予晴。

“蘭汀~你的院子真特別,真好看!”南予晴打量了木蘭汀的院子一番就開始讚美。

木蘭汀的院子確實比較特別,沒有附庸風雅的“梅蘭竹菊四君子”,只是種了將院子圍滿的一圈香樟。

木蘭汀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防蚊蟲。

南予晴忽閃忽閃地眨着大眼睛,故意壓低聲音、裝神秘地問木蘭汀:“蘭汀,你知道我今天來時做什麼的嗎?”

“南予風。”木蘭汀丟給她三個字。

“蘭汀果然聰明!”南予晴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哥哥想見見你,卻見不到,只能派我來了。”

爲了避免南予晴繼續談論南予風,木蘭汀決定插科打諢:“原來見我並不是你本意。”

在南予晴看來,木蘭汀的眼中涌現出她難以描摹的失落,她也跟着慌了,忙解釋道:“那個不過是小事一樁,主要還是因爲我好久沒見你了,有些想念。”

“你會想念我?”木蘭汀疑惑。

得到的是南予晴不假思索地點頭。

木蘭汀蹙眉:“我以爲你會不想見到我。”

“爲何?”南予晴忙問。

“畢竟我要嫁給你哥哥了。”話音一落,木蘭汀便後悔了,她好不容易岔開的話題又回到南予風那裡。

南予晴聽到木蘭汀的擔憂,忍住笑了,並且再三做出保證自己是絕對歡迎木蘭汀嫁到她家去的。

木蘭汀問了她緣由,她便達到:“因爲我喜歡你啊,只是正巧哥哥也喜歡你。而且我喜歡你在前,沒有哥哥什麼事。我還曾擔憂過自己和哥哥娶的嫂子相處不來,可是對象是你的話,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一定會很好!”

“你就沒想過別人嗎?”木蘭汀坦言:“我可能沒有別人對你哥哥那麼深刻的感情。”好感度不高,厭惡度倒是不低。

“別人?”南予晴開始思考還有誰曾經出現過。

“白芸雅。”木蘭汀點出對方的名字。

“白?芸?雅?”南予晴在腦中一一排除這個人的面容。

木蘭汀沒有料到南予晴這種“繁逝”的常客居然不知道老闆娘的名字,便提醒了一句。

想到自己喜愛的旗袍,南予晴立刻便將對方的名字對上號。

“呀!”南予晴尖叫。若這位老闆娘對自己哥哥有什麼莫名的情緒,這便是因爲她的緣故了。她總是躲懶讓哥哥幫她拿定製好的旗袍,沒有想到竟然給了別的女人盪漾的機會!

南予晴緊張地看着木蘭汀,生怕她會突然厭了自己的哥哥,若是真的如此,她就是他們南家的大罪人了!

接下來的時間,南予晴一直在對木蘭汀表決心:她在南家的地位絕對是無人能夠動搖的!

木蘭汀聽到南予晴張嘴後就不帶停的說話方式,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南予晴聽後心中高興,便沒有形象的在院子裡蹦跳。

婉拒了木家人邀請自己用飯的行爲,南予晴迅速離開了木家,直奔南予風長期駐紮的朝源樓:哥,我有個天大的消息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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