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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星期八」和「甩手掌櫃」之間猶豫了很久。滿懷着糾結的心情,最後手抖了一下,捨棄了「星期八」。好吧,說實話,又是作死又是人格分裂什麼的謝敬不敏。
招降了這個女玩家,一邊聽着世界和平的論調一邊目送她的消失。
一想到之後會在異界遇到她,還要保證她的安全我就有點頭疼,就跟小啊一樣永遠扔到角落裡不管吧。
回到了現實的家中。
一片火海。
什麼鬼!
着火了?
廚房是起火源,熊熊烈火正在猛烈的燃燒着,原本的竈臺附近已經完全置身火海,別說吊櫥和抽菸機,甚至連洗手池也埋在了烈焰裡。滾滾黑煙,火舌四處亂竄,貼着廚房門口上框向外噴涌的烈焰像只火焰巨魔的利爪,扒着門檻要衝出廚房。
隨手拽下來餐桌上的毛巾捂住口鼻。
雅如蘭!
她好像是被爆炸吹出了廚房,躺在門口不遠處一動不動,臉上衣服上全是虛黑。而她的腳邊前方有一攤貌似的燃燒着的油迅速的流了過來。
我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向後拖。她確實不沉。
我敢保證如果再晚上幾秒,她的雙腳就要踩上風火輪了,或者沒有輪。也不知道是什麼液體,不斷的向外流淌,速度很快!
我迅速將雅如蘭拖出家門外,返回火場飛快掃了一眼。我的手機在裡屋,已經來不及拿了,但它不會有事的!有事更好!火勢蔓延的太快了,跟電影特效一樣!我唯一能搶救的只剩下離門口很近的壁櫥了。
開門,拎起裝着三塊金塊的揹包,另一隻手將雅如蘭夾在腋下,逃離了這裡。
火災時乘坐電梯是很危險的,於是苦命的我一手拎着金塊,一手夾着雅如蘭在樓梯裡狂奔,二十一層!到達樓下的小區空地時我都快累成狗了,反正吐舌頭的姿勢一模一樣。
手機不知不覺果然瞬移回我的口袋裡。
雅如蘭掙扎了幾下,坐在了地上。
“大姐!你要是醒了就早說一聲啊!”
“差點被炸死,你家煤氣竈突然爆炸!然後是旁邊的燃氣管道!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就死在你手上了!危機重重的異界都沒弄死我,居然差點死在你家!你是什麼?災星轉世嗎!”
聽完她怒吼,我反而噗嗤笑了。
“笑什麼啊!”
“你滿臉都是黑。”
“你還不是?”
說罷,她轉怒爲喜和我一起傻笑起來。這纔是雅如蘭,那麼小的身材居然能吼出如此氣勢,頗有boss的感覺。其實聽完我有點後怕,按她的說法爆炸發生時她就蹲在竈臺前擦地板,這種距離都沒死真是命硬。
我累壞了,躺在樓下的地上看着我家窗戶裡吐出的火舌。
她抱着雙膝坐在我身旁。
人們開始驚呼、逃竄、報警、拍照,直至火警趕來我們才怏怏地離開,因爲我們確認了一件事,這場火併非偶然,而是遊戲做出來的。火勢出奇的兇猛,但完全沒有蔓延到其他樓層,還沒出十分鐘火勢就開始銳減,徒留下一排焦黑的窗戶點綴在潔白的樓牆外。
是新異能搞的鬼:「無法擁有任何住所」。
“可惡的遊戲……”
雅如蘭低聲唸叨了這麼一句,看起來很沮喪。她身上都是爆炸時弄的黑煙,臉上髒兮兮,頭髮也有些蓬亂。萬幸這種爆炸都沒有受傷。
我摸了摸她的頭,後者立刻拍開我的手。
“好了,你看這是什麼?”
我讓她看了看揹包裡的金塊,還有錢包裡的銀行卡。
有命還有錢,還奢求什麼?
我們到最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了,是最貴的房間。大概這一陣子不得不住在酒店裡了。還買什麼房,買了也是當木柴。
進入了房間之後我看到雅如蘭的舉止有些彆扭才反應過來,爲什麼不開兩個房間?不過,既然當時一時疏忽忘記了而她也沒提醒,那我現在再說也太蠢了。繼續裝傻吧。
雅如蘭說要去洗澡,但脫衣服的動作實在是精彩。我們原本都在牀邊有意無意的看電視,然後她站起身就要脫衣服,釦子解了兩個忽然停住,臉盯着地面漸漸緋紅。“我是在異界生活時間太長了,一時改不了習慣,並非不知羞恥。”自顧自的解釋了一番,然後背過身脫掉了上衣,剛要解開胸圍釦子時全身第二次停頓。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面對我說道:“我纔不是裝純,只是一時忘記了你曾抱過我。”說罷,胸前兩粒奶寶閃耀着我的眼。但很快她突然就抱起衣服擋住了胸前:“不對!你當時看光的是粉頭髮的我,現在的身姿你沒有見過!”然後跑進了浴室。
哈?
不久她又開始叫我,讓我幫她洗頭,說是爆炸時傷到了肩膀,雙手擡舉吃力。
我大喜。
我脫光了大大方方走進浴室,卻換來一聲尖叫,然後被趕了出來。難道不是暗示嗎?什麼鬼!
很久之後,她裹着浴巾出來解釋道:“校服髒到沒法穿了。”但我覺得還可以穿啊。確定不是暗示我上她?
我一忍再忍輾轉反側,她一直在擺弄電腦。女人心太複雜了,我只知道自己已經很累了。
剛睡着沒多久,有人拍我。擡頭看看是雅如蘭。
“七夜濁,醒醒,這是哪裡喵?”
“酒店啊。你不睡爲什麼也不讓我……咦?”
我猛地坐起身。
身旁的是粉色頭髮的蘿莉雅如蘭,貓耳貓尾女僕裝,坐在黃昏教地下教堂的大牀上。我藉由入睡穿越已不是新鮮事,但她是怎麼瞬移到我身邊的?
白井輝被吵醒,眯着眼看了看雅如蘭,又重新躺下翻了個身:“又是你。”
你的反應好淡定!
這裡是異界的異界,我們可是坐宇航船過來的,雅如蘭如何到達的這裡你爲什麼不驚訝!心寬容易變胖啊喂!
“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你傻喵?都說了和你同步穿越了喵。”雅如蘭捂住了嘴,“煩死了喵,又開始有奇怪的句尾了喵!”
白井輝閉着眼嘟囔道:“雅如蘭你好吵,讓冕下多睡會兒吧。”
雅如蘭推了推白井輝反覆問這裡是哪裡,後者無奈的被吵醒。
我開始穿衣。
白井輝拍了拍手,立刻進來近十名侍女。
五六個漂亮的女信徒捧着衣服鎧甲之類的躬身進門,來到穿衣鏡前開始爲我穿衣打扮。扒光,扔掉底褲,換上新的,然後是一套淺灰色的華貴衣衫,披上一件金色的鎖環甲,在心臟位置還有一塊跟護心鏡似的金板,之後逐件爲我披掛上全身鎧甲,是黑白相見鑲有金邊和寶石的某種石頭鎧甲,看起來頗威武而且出乎意料的輕盈。兩肩似虎頭,胸前若龍眼,腹部仿獠牙,護膝挑牛角,護脛多層節,靴尖能一腳踢死大象。最後是在左手腕上繫了一條貌似護身符的金繩,把一塊白邊黑條紋的紅底絨披風掛扣在雙肩的扣環上。
白井輝左手捧着一件頭盔,像摩托車頭盔那樣可以上掀的恐怖笑臉造型;右手託着一頂鏤金鑲鑽的冠冕。
大概是讓我選吧。
我兩個都揣進了懷裡。你見過戴頭盔的英雄?將帥臉遮掩起來就是最深的罪孽。頭上有大帽子行動不便。
“來的突然,沒有準備你的,不好意思。”
“哼,沒關係喵。”
白井輝對雅如蘭的道歉明顯缺少誠意,卻莫名的心情很好,大概是昨晚抱好了吧。她一甩披風喝道:“起駕。”隨後衆信徒紛紛躬身行禮退在兩側。儘管禮節不同,無人下跪,但我感覺依然很良好。尤其是雅如蘭在身後低聲唸叨的那句:“還挺氣派的喵”分外受用。
我坐在一張大餐桌前,昨晚入浴時的兩位美女立刻鑽進我的懷裡。飯菜什麼的,只需要張張嘴就好。
其他入座的只有白井輝和雅如蘭。
稍等了一會兒,一頭牛被信徒們牽了過來。
雅如蘭走了過去,張開血盆咬住了牛頭,仰頭,將整隻牛倒立着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
第二次見生吞活牛依然無比震撼,完全無法和那個穿着校服帶着眼睛有點小胖的小巧大胸妹聯繫在一起。反倒是這羣靜立在旁的信徒們紀律性超強,波瀾不驚。
“抱歉了冕下,這裡不比您的家鄉,食物很匱乏。”白井輝忽然致歉。
我看了看桌上的豐盛宴席,又看了看雅如蘭吐出來的獸骨毛皮,回答道:“我覺得這些料理非常好。”
“您喜歡就好。”白井輝笑了,“那之後冕下打算先從何處的坍塌開始入手?”
我差點沒把食物噴出來。
那是主線任務,我搞不定了!但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不想,這個面子必須死撐。
“當然,分分鐘的事。不過我看過了那個……寧塔禮的事務清單,有三件事比疏通塌方奪回陣地更重要。”我擦了擦嘴,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第一,我們任何信徒的性命都比奪回陣地重要,甚至勝過我個人的安慰!只有虔誠的他們,纔有永恆的黃昏,何況是一名高階信徒!”
“第二,黃昏區只有一位主人,那就是我。百納團的趁火打劫將會付出血的代價。立刻通知下去,斷絕與百納團的所有貿易來往,直至我親自教訓那個奸商。”
“第三,強大的盟友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我會親自會見黎明港的使者。”
現場一陣沉默。規矩太嚴也不好,連個掌聲都沒有,還是我說得太虛情假意了?
白井輝漱的流下了眼淚,不僅是她,其他信徒不是默默顫抖着雙肩,就是低頭流淚。
“黃昏即是永恆!”
“額,這個口號……”
白井輝高舉雙手說道:“以後改爲「七夜濁與天地同輝」!”
他們立即反覆高呼這句話數十遍,最初聽着還算舒心,但最後都快把早飯吐出來了,單曲循環真可怕。
那麼開始吧。
我點下了「支線任務a:受困的高階信徒」的完成按鈕。
唰!
瞬移到了一處狹窄而漆黑的地方,周圍擠着人,啥也看不清。
“安德美波?太好了,你還活着!”
“大……主教……”
“寶貝,現在能解釋一下了嗎?突然就拽着人家一起過來,害我把女兒跟丟了。”
“你們是誰……黃昏教徒嗎?”
“萬事休矣!”
我扶額,大吼了一聲:“誰能開個燈?”
忽的,一股幽藍的微弱亮光在我身邊出現──是月偶愚的能量手槍槍身發出的燈光,勉強能看清現狀。
我們置身於一處異常狹小的封閉空間之內,眼前的一根石柱撐住了頭頂上的石塊瓦礫,使這裡沒有被活埋。我的右側是月偶愚,左側是白井輝,他倆怎麼也來了?白井輝離我近,可能在快進時自動把她拖來了,但月偶愚是爲什麼?
石柱不偏不倚的壓着三人。
白井輝正在對其使用治療法術的應該就是安德美波。一頭白髮的俊俏女子,穿着黃昏教的制式法袍,腰以下都被壓在了石柱下面;另一人也是白髮女子……可能是殭屍吧,在幽藍的光線下看不真切,雖然挺漂亮但眼睛貌似在發着熒光,和我在樹枝村見過的很像,穿着黑色的重型鎧甲,右半個身子都壓在了石柱下;第三人還是女性,一頭黑髮模樣文靜的白袍法師,只有雙手被砸在石柱下,撅着屁股跪趴着姿勢十分可笑,但看神情似乎是三人中最虛弱的一個。
“雅如蘭,變成牛撞開這個石柱!”
“寶貝,雅如蘭不在啊,而且就算在也不能撞的,這裡會很快徹底塌方。”月偶愚彎着腰四處摸着石壁,“真心沒看懂你是怎麼帶着我倆進來的,匪夷所思。原路帶我們出去不行嗎?”
你們都沒看懂,我就更不知道了。
白井輝對我說道:“冕下,安德美波已經治療完畢。”
“請原諒我不能行禮。”安德美波看起來氣色於剛纔天壤之別,徒勞的撐了撐上半身,“在大撤退時我負責斷後,然後被埋在了這裡。這兩個傢伙都是追擊的敵人,一同與我埋在了這裡。”
白井輝點點頭,拔出了長劍。
“等一下大主教,劍下留人!”安德美波突然抓住了白井輝的腳踝,“我們被困在這裡已經很久了,除了交談也無事可做。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
白井輝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語氣冰冷無比:“你怎麼了?”
“我們曾說過,若能得救,無論來的是三方的哪一方援軍,都會帶其他兩人一起走。”安德美波說着說着語氣有些激動起來,“您曾說過要信守承諾的!救她們吧,我會負責勸她們入教!萬一失敗,只是兩個敵人而已,放走也無足輕重的,大主教!”
白井輝踢開了安德美波的雙手,默默的看向我。
“冕下,在下並不認爲這兩個敵人能通過洗禮。看她們的裝備應該至少是隊長級的人物,信念不會輕易動搖。”
月偶愚嘆氣着坐在地上扶着額頭:“怎樣都好,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怎麼離開這裡?”
手電別亂晃。
白髮黑鎧的女子喊道:“緘言!黃昏廢犬!”
黑髮白袍的女子說道:“……光明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抓了抓頭。
其實離開不成問題,點下其他任務就可以了。至於白井輝和月偶愚,怎麼跟我來的就怎麼跟我回去,原理不明但應該能行。主要是安德美波我還沒救到手啊。看來是必須解決那兩個敵人的處置纔會有後續支線任務了。
我蹲下問白髮黑鎧:“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對方遲疑了一下:“黃昏皆敵。但你不同,如夜中月,我願追隨獻出靈魂。”
哈?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我又問黑髮白袍:“你呢?怎麼想?”
她幾乎奄奄一息,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如果你是彼岸的光……我願安息……若是希望之光……我願永生……”
我聽完臉頰抽了抽。是魔族力量的緣故吧。
白髮黑鎧的女子應該是夜族的,大概剛詐屍不久,可能是因爲石柱砸碎了右半身的臟器早早死了吧。黑髮白袍的女子則和我剛「降落」時遇到的那些使用光束的法師很像,只剩一口氣了。
說到底也只是支線任務裡的小人物,怎麼選應該影響不大吧?
大概……
我應該?
a,把兩人都救了,歸我
b,把兩人都救了,抓回黃昏教堂,至於最後是投降還是什麼就不管了
c,把兩人都救了,直接放走
d,把兩人都殺了,由白井輝下手
e,把兩人都殺了,我親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