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狀元之後的日子和之前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該謝師謝了,該聚會聚了,該上班,也都去翰林院報道了,因曹德便是從翰林院出來的,於裡頭的關係十分明白,少不得又提點了王平一番。
王平上輩子也是權臣,自然知道這裡頭的勾心鬥角不會因爲讀書人而減少,反而還有增多,只不過都不明面兒上來,多半是暗地裡使壞,但因爲是翰林院這等清貧地方,就算是使壞也有着分寸,而最壞的結果頂多也就是丟面兒,丟不了性命。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丟面子,自己謹言慎行,卻又孤而不黨,只做一副才華橫溢狀,不愛理會那些人,一來便畫出了一道線,卻不是他們孤立他,而是他孤立他們。
倒也不怕自斷人脈,以後在朝堂上沒了守望相助的同僚。先不說他爲太監養子,本就被很多人瞧不起,自己主動貼上去唯有更丟面兒的,就說他融入這些人了,又有個什麼意義呢?他一來不需要再嶄露頭角,狀元之才還不夠榮耀嗎?二來也不準備再當權臣,權臣當一次也就夠了,次次都當就實在是沒意思了。
如此,跟這些人關係好不好也就無所謂了,總是自己順心更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完成本次的任務。說來也是巧合,他這次的任務只是長生,倒合了皇帝所求,省了不少力氣,至少那些關於修道方面的書籍,若是他自己收集,還真的無法這麼全面。至於一般人所求的仙丹,在王平糾正了錯誤的煉丹原料之後,危險性也就大大減小了。
待知曉了一些道家功夫之後,王平也有了些想法,他是不是能夠根據這些呼吸法門創造出一門能夠長生的法術呢?
畢竟,這世上並沒有真正的仙人。
是的,沒有,這一點王平也從王睿那裡得到了證實。
沒有的原因也並非是因爲這裡的靈氣稀缺,不適合修煉,而是因爲發展未到。
根據王睿的解釋,王平這麼理解,一個世界的發展都是有着早已安排好的方向的,有的向着科技發展,有的向着修仙發展,有的向着武俠發展,有的……這些方向並不是隨便定的,都需要有一個基礎才行。
總不能說你想要修仙,卻連靈氣都沒有就能夠吧。
而這個基礎出現之後,即便並未錯失發展的契機,想要真正在那個方向走上一步,即便沒有千難萬難,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一如道家上所說的,在最開始聖人修煉的時候,動不動就是一個會元幾個會元,千萬億年光陰如彈指。而等到後來,聖人立教,教導人類,就沒有了動輒若干會元的說法,便是幾年都是多的,幾月也成了經常的。
究其原因,一來是聖人簡化了功法,原來是一讀讀到大學的課程,自然是包含廣,涉獵複雜,若是按照義務教育的方法把同樣的那部分知識分成若干部分,分開來學了,只學習主幹了,用時自然短,學得也就自然快。
二來便是人類最根本的原因——壽命短。要在短短的壽命內修煉有成,自然不能夠囫圇吞棗一樣整個嚥下去,而要一點點咀嚼,哪怕最後吃不完,但吃下去的那部分總是自己的,吃下去的益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必能增長些壽命的。這般,修煉的時間也就相應短了。
在這種毫無基礎的情況下想要一口吃成個胖子(長生),顯然是不能夠,哪怕王平有着其他世界的修煉經驗也不行,只能慢慢來,一點點長胖還是容易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王平便開始往這個方向努力。創造功法不是一下子能成的,但蒐集一些靈性充沛的草藥什麼的,則是比較容易的。
封建王朝最大的好處就是以天下供一人,若是這個人有什麼想法,總有千千萬的人會爲他的想法而努力,竭力滿足。
在又一次丹藥未曾成型,一片烏黑而出之後,王平很是無奈地對期待已久的皇帝說:“許是藥性不佳,總是未能融合便先散了。”
沒有神識監控,沒有靈力引導,此時的煉丹多半都是誤打誤撞,連每種藥材的分量都靠着心裡頭估量,並不能定下精準的分量,所以,失敗的時候多了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
“藥性不佳,是那些人弄鬼?”
皇宮之中的藥材理應都是最好的,皇帝不相信有人敢以次充好,欺騙於他,所以此時的疑問很真切。
“恐怕是藥材本身的原因。”王平列舉了一些道教書上所說的關於天地靈藥的出產地,道,“那等靈氣聚集之地必然有不凡之靈藥,只普通人不易開採,又兼保存方法不當,那等有靈性的藥物可不是普通盒子能盛放的,最好要用玉盒,再有些泥土。這般,想來效用更久。”
修仙界的靈藥就是這般保存的,比這還要多幾道工序,比如說那玉盒需要各種法陣刻畫其上,使之靈氣不外泄。又比如說有各種符籙可以把玉盒密封嚴實,保證類似真空保存,甚至還有些符籙能夠造成小空間一樣的效果,讓藥草在玉盒中還能繼續生長,只要營養足夠靈氣足夠,甚至能夠一直長下去,直到合適的年份再取用。
凡此種種,都是保證藥效不失的方法,但眼下條件所限,只能將就了。
“這有何難,讓他們去準備就是了。”皇帝很是爽快地應了,一道命令下去,又有不少人暗自抱怨。
玉器本就貴重,因有“君子如玉”的說法,玉器的價值本就高昂,再因皇帝這一道命令,頂級的玉器都要被做成玉盒去貯存靈藥,玉器價格因此上漲了不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皇帝都覺得玉器貯存藥材好,那麼,不少本來能夠處理一下放置些時日的貴重藥材也都被裝入了玉盒之中,縱然還放了些土進去,但這本就不是長久儲存之道,時日久了也有爛在土裡的,浪費了不少藥材。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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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擺在王平面前的卻是婚姻大事。
“父親,婚姻大事……可否再等兩年?”王平猶豫着說出了近乎拒絕的話。
“爲何?”袁太監好容易挑中了理國公家的姑娘,雖然是個庶女,卻是自小就被嫡母養着的,他還曾親去看了一眼,落落大方,模樣也不差,比起給長子選的那個,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想來,等這個兒媳娶進來,家裡頭也能有個管事的人,不必再事事勞煩管家,如此內外不分,也不是規矩。
“兒子近日修煉有感,怕是要暫時戒色,苦修兩年,兩年後再婚娶,方好些。”
王平所言倒不是虛假,他有着修煉的經驗,這許多年下來,雖然沒能套用以前知道的修煉功法,但道理卻是通的,最近看了此界道家的呼吸法門,忽有所感,於昨日裡終於引氣入體,感受到了身邊的靈氣。
但,或許是因爲凡人之姿,五穀雜糧多有沉障,靈氣的運轉不是很順利,按照自己記憶最深的功法走了一週,倍感艱難不說,耗時之長也超乎想象,竟是整整一夜才能把那微若頭髮絲粗細的靈氣搬運一週。
縱然開始如此艱難,但王平相信,若是持續下去,總會一日比一日好的,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會摸索出一種合適的法門來。
因爲有信心能在兩年內築基,所以兩年後成婚卻是無礙的。
袁太監只覺得這話像是託詞,但兒子是自己看大的,他平白無故絕不會說這樣的假話,而若說是他看上了別人家的姑娘而故意拖延不娶,也大可不必,所以……
“好吧,那就等兩年之後,但定親總是能夠吧。”袁太監試探着問了這麼一句。
“勞煩父親做主。”王平點頭應了。
見不是有別的情況,袁太監鬆了一口氣,又板着臉告誡:“聖人慕長生是因年齡故,你纔多大,怎麼也癡迷進修煉裡頭去了?不要因此誤了前程。”
縱然伺候皇帝多年,跟皇帝之間的感情也是深厚,但袁太監從來不看好長生這件事,從古至今,多少皇帝求仙慕道,卻有幾個成功了的,眼看着皇帝都是這般年齡了,還不知能夠沉迷幾年,一旦故去,繼位的那個無論是誰,都不會繼續這等“長生路”。
那個時候,縱然曾爲狀元,前程只怕也要爲此耽擱。
懷着這樣一層隱憂,袁太監的勸說便格外地語重心長。
王平笑着應了,接了這片好意,卻依舊故我,該煉丹煉丹,該修道修道,一點兒都沒耽擱,時日久了,竟有了半嘲笑半諷刺的綽號“道教狀元”。
袁太監本是想要再勸的,卻因兒子煉的丹的確有效,他也吃了,其效果之靈驗讓人想要懷疑修道這件事都不能夠,再勸,便少了幾分力度,漸漸,也就不再勸了。
而皇帝身上的效果更是顯著,自從靈藥尋來之後再次開爐,練得的靈藥讓皇帝一夜之間白髮全烏,對鏡自照,彷彿臉上的皺紋斑點也少了,樂得皇帝竟是連着上了三日朝,享受着羣臣的譁然,整個人都洋溢着打臉的快樂——誰說朕昏庸的?瞧瞧朕的修煉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