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秦家人相互埋怨,幾成分崩離析之勢。
上邊的第二、第三代還能顧及顏面,下邊的第四代卻鬧翻天了!
比如說秦源司、秦源空、秦源建、秦源冠、秦源龍、秦源虎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想要毆打秦笛,給自家祖母報仇!他們認爲秦笛出言不遜,要不然祖母不會蒙羞,老爺子不會被氣死。
然而,他們遠遠地看見晏雪站在院子裡,就覺得心裡發毛,不敢親自出手,便想出去找人,回頭再收拾秦笛。
當天夜裡,老太太秦張氏也沒能挺過去,嚥了最後一口氣,算是跟秦兆吉白頭偕老,共赴黃泉了。
秦家不是書香門第,老人家臨死,也沒得到安寧。
對此,秦笛並不是太在意。
他前世活了幾百萬年,看到過無數種死法。在他看來,老爺子生機已經沒了,只是片刻的迴光返照而已,人怎麼死並不重要,關鍵看死去之後,還有沒有魂魄。
一般而言,人死如燈滅,三魂七魄離散,靈魂就不存在了。除非這個人得到某種造化,或者身前就是修士,魂魄凝實,才能保存下來。甚至還有鬼修,能從鬼變成人。
不過,按照秦笛的判斷,因爲地球上靈氣匱乏,很可能連鬼魂也消失了。
停靈兩天後,棺材從魔都送往寧波,安葬在七塔寺的邊上。
隨後,三家各自分開。
秦漢旭拿了秦笛搶來的日元,帶着惠子和小女兒秦汐,往返於魔都和日本之間,一年之中,有八個月住在日本。長女秦湛,一直留在魔都上學,她不願意去日本。
大伯母胡英終究還是心裡憋着火,將秦氏糧行的900萬儲備糧泄露了出去,引起了整個中國從上到下無數人的關注!
一時間,許多報紙刊載文章,提到秦家的驚天財富!
“秦氏糧行,儲糧900萬噸,這些糧食存放在哪裡?”
“秦家爲什麼要儲糧?而不肯全部賣出去呢?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秦家哪來的驚天富貴?難道都是靠銷售藥物賺來的嗎?”
“國難當頭,秦家爲何不肯捐獻更多的錢財?”
“沒想到大科學家還會斂財,顛覆了朱婉先生在人們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鋪天蓋地的文章,讓秦家籠罩在烏雲之中!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秦笛的面色有些冷峻,但也沒覺得天塌了。
按理說,他要想封鎖消息,只要提前幾天制住胡英就行了!單是封口還不保險,最好是將人殺了。可是,如果他殺了胡英,要不要殺大伯秦漢良?要不要再殺了三位堂兄?或者將這一滿家子都變成白癡?
父親秦漢承還活着,顯然不允許他那樣做!
秦漢承並沒有意識到走漏消息的後果,還以爲自家的生意堂堂正正,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然而隨着報紙上輿論的變化,漸漸地將秦家推到風口浪尖上!
“秦家爲富不仁,捐出來的錢財,不過九牛一毛!”
“秦家斂天下之財歸於一家,藥物價格畸高,是在發國難財!”
“清先生還給雪向晚頒發青天白日勳章,給朱婉頒發寶鼎勳章,簡直成了天大的笑話!”
“不能任由秦家斂財,要給他們加以限制!”
“怎麼加以限制啊?國泰藥業位於租界內,政府無權插手。”
“製藥廠在租界內,可是藥店開在各大城市,應該多收他們的稅!”
“沒有用,收稅只會擡高藥物價格,羊毛出在羊身上……”
經過一個月的醞釀和發酵,最後終於有政府官員找上門來。
來人是財政部長孔祥西的特使,名叫“李振宗”。
李振宗年約四十歲,傳得西裝革履,戴着黑色的禮帽,顯得很正規。
他首先找到秦漢承,開門見山,要將秦氏糧行轉爲國家儲備糧,還想將國泰藥業轉爲官家控股!
秦漢承一聽,氣得臉都白了!
“這……這……秦氏糧行是我一輩子的心血!爲了操持糧行,我投入多少的精力,怎麼可能交出去?國泰藥業是我太太朱婉麾下的企業,從初始研究,到早期投資,都是她弄的!我們秦家100%控股,憑什麼獻出去?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姓孔的自己就是大財閥,他不怕家產被收爲國有?”
李振宗道:“秦先生,這是你們自家的問題,口風不嚴,走漏消息給媒體知道,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要不然,總裁也不會這樣爲難啊!”
秦漢承後悔死了,心裡都在滴血,雙手不停的顫抖!早知如此,他怎麼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出秦氏糧行的實情呢?
李振宗道:“臨來的時候,孔先生說了,只要秦家同意國家控股,其餘的條件都好說。包括股份轉讓的資本金,都可以從寬計量,由國家財政編入來年預算。這件事已經上了清白黨中央決議,沒辦法改變了。原本清先生是反對的,但是汪大衛堅決支持,所以總裁也不好辦。”
秦漢承沒辦法,只好領他去見秦笛。
秦笛眯起眼睛道:“秦氏糧行的儲備糧,可以全部轉賣給國庫。國家財政能拿出多少錢,我就提供多少糧食。什麼時候拿錢來,什麼時候將糧食拉走!但是國泰藥業不行,你回去跟孔先生說,如果他願意魚死網破,那麼從今以後,秦家生產的所有藥物,全部銷往國外,不在國內銷售一支青黴素、鏈黴素和磺胺藥!”
李振宗聞言大驚,上下打量着秦笛,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秦大少?還真是年輕氣盛啊!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國家?泰山壓頂之下,不怕家破人亡?”
他轉頭看向秦漢承,問道:“令公子能做主嗎?”
秦漢承咬牙道:“我兒說的話,就等於我說的!”他覺得失去糧行已經是天大的事了,寧願去一頭撞死,也不願失去心血!
李振宗卻道:“雖然國泰製藥廠在租界內,政府拿你們沒辦法,但我聽說秦家在四川還建了鋼鐵基地?另外還有數十家外科醫院?如果鬧崩了,這些生意可怎麼辦?”
秦笛道:“秦家攢夠了錢財,足夠吃喝幾輩子,不做生意又如何?反正我是秦大少爺,所有家產的唯一繼承人,即便花天酒地,一輩子也花不完!但是李先生你回去問問,清白黨上百萬軍隊,每年有多少傷員?如果斷絕西藥供應,會有多少人喪命?‘圍剿’之戰還打不打了?”
“怎麼可能斷絕供應?大不了從國外進口,多花點兒錢就是了。”
“李先生,你錯了!秦家手裡拿着青黴素、鏈黴素和磺胺藥的專利,我們發出去的專利,是不允許返銷中國的!”
李振宗深吸一口氣,問道:“如果政府不謀求控股,只要求參與部分股權怎麼樣?”
秦笛搖頭:“不行!政府可以加強稅收,該交的稅,秦家不會少交一分!”
李振宗將這些話記下來,然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