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辰腦子裡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不得而知。避免自己東想西想耽誤事情,我趁早閉眼睛休息。晚上半夜的時候,姜雨辰替換林寒去睡覺。我稍微醒了一下,接着又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早起,林寒和姜雨辰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我心裡惦記着將事情告訴大姐他們,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這不是小事兒,找不好切入點,會非常非常的麻煩。
需要收拾的東西沒多少,知道我們要走,大姐給我們帶了不少的土特產。雖然這幾天打麻將林寒贏了大哥不少錢,可大哥對我們反而更加友善。知道我們準備開車離開,一大早上大哥就開推車給村路推雪去了。
“吃完中午飯再走吧!”金花大姐殺了雞燉了鵝,她說什麼要再留我們吃頓飯,“最好是明天,等我家老漢推完雪你們再走。不然村路上雪那麼厚,汽車很容易陷裡。如果是那樣,那就麻煩哩!道路清理出來,你們上到高速上就方便了。出了村路往東走一兩個小時,有一個加油站服務區,你們想去哪兒去那裡問路就行了。”
我沒猜錯的話,大姐指的,正是我們跑出來的加油站。
金花大姐說的有道理,林寒和姜雨辰沒有繼續堅持。本來說大哥中午便能回來,大哥回來我們一起吃飯……可直到下午兩點,大哥都沒返回。
“這死鬼,去哪兒了呢?”金花大姐不斷的給大哥打電話,但電話始終不通。大姐站在院子門口,她焦急的呢喃自語,“雪難清理嗎?但是……再難清理,也該回來了啊!早上就出去了,怎麼能還不回來呢?”
我陪大姐站了一會兒,大姐心煩意亂的揮揮手:“算了算了,我們不等他了,我們先吃好了。”
雖然大姐這麼說,但我們誰都沒心情吃飯。林寒和姜雨辰更是滿臉的危機感,一桌子菜基本上沒有人動過。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書本上總講,瑞雪兆豐年……如今大雪卻徒增壓抑。
晚上五點,外面天黑的徹底。大姐再也坐不住,她跑到大腦袋家尋求幫助。
“會不會,跟昨天的飛機有關係?”屋子裡只有我們三個在,我是坐立難安,“會不會又是喪屍?等大姐回來,我們一定要把H城的事情告訴他們。不管怎麼樣,早點做準備總是好的。”
姜雨辰始終抱有的態度是,我們跑自己的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人的死活,那全是他們個人的造化……姜雨辰冷冰冰的問我:“你要告訴他們怎麼準備?告訴他們只要有外人敲門想進來就砸爛對方的腦子,是嗎?”
“那你的意思就是什麼都不說是嗎?”我氣呼呼的看姜雨辰,“目前看來,這裡確實是不會有喪屍來。但萬一要是……”
姜雨辰拉開門,他脾氣同樣不怎麼好:“那你去說!去說!你多會關心人?多會照顧人?金花她老公現在生死未卜,你又要告訴她她的兩個子
女都死在H城了!”
“都少說兩句吧!”林寒皺眉,這個問題他也很糾結,“我們先等等,看看情況。”
金花大姐回來,我們才停下沒完沒了的爭執。村裡的村民全跟着金花大姐一起來了,屋子裡擠滿了人。看着村民們擔憂的臉,我真不知道如何做纔是對的。
繼續隱瞞城區的情況,萬一發生事情怎麼辦?
可告訴他們城區的情況,村名他們又能怎麼辦?
想不通,想不明白。
大腦袋沿着村路去找大哥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幫着大姐想辦法。我們三個坐在一旁插不上話,金花大姐倒是很信任林寒:“大兄弟,大腦袋和我家老漢的電話都打不通了,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知道你聰明,你還是從省城來的……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啊?”
“離這裡最近的警察局,應該是高速公路上那個吧?。”林寒說,“你們不用打了,我們就是從那面高速過來的……整條高速上,現在已經沒有活人了。”
林寒的話說完,大屋裡瞬間無聲了。我在金花大姐家呆了三天,第一次屋裡人這麼多還能這麼安靜……金花大姐撓撓臉,她不明白林寒話的意思:“什麼叫沒有活人?人都哪裡去了?”
“我們是從H城出來的,H城已經被水淹了……”
我糾結許久的問題,終於被林寒說出了。從病毒爆發,到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林寒聲調平緩的講了一遍。在林寒講述的過程中,屋子裡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林寒。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表意見……所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我們從加油站跑出來,穿過野地和農田來到了這裡。”林寒的眉頭皺緊遂又鬆開,“其實這些事情由我們說並不合適,畢竟我們不是官方人士,說的話很難有說服力……可我剛纔忽然意識到,這些事情要是我們不說,恐怕就永遠不會有人說了。”
林寒把事情講完了,屋子裡依舊沒人說話。
金花大姐不知道是不是嚇壞了,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靜默了能有一分鐘的時間,金花大姐才呆愣的問:“你說H城裡的人……全都死了?”
“基本上吧!”林寒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沒有誇大病毒的危害,我說的話都是實事求是。在感染人羣中能存活下來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
我以爲林寒說完大姐會很傷心,但大姐卻連眼淚都沒掉。不是說大姐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而是她根本不信林寒說的。我甚至聽到屋裡有人竊竊私語的說着林寒,說“小夥兒看着挺俊挺精明,沒想到是個傻子”之類。
姜雨辰用一種“我早知如此”的眼神看着我和林寒,林寒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學着林寒的樣子,也對着姜雨辰聳聳肩……別管其他人如何評價,把事情說出來,我們心裡好受多了。
“我給我家孩子打個電話問問吧!”大姐幫着給林寒找臺階,“我打電話
問問,看看是什麼情況。”
金花大姐的電話沒等打出,外面的車道上傳來停車的聲音。大姐放下電話,她迫不及待的開門出去。讓大姐失望的是,回來的只有大腦袋一個人,大哥還是不見人影。
“怎麼樣?你看到我家老漢了嗎?”金花大姐拉着大腦袋的手急着問,“你走到哪兒了?你怎麼……你怎麼滿身都是血?”
大腦袋走進屋,他衣服臉上都是血。我們三個俱是一驚,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和林寒還顧忌些,姜雨辰直接抽出刀,不客氣的問大腦袋:“你的血哪兒來的?你被咬了嗎?”
“咬了?什麼咬了?”大腦袋不明白姜雨辰的話什麼意思,“你以爲我被熊瞎子咬了?你拿個刀比比劃劃的是想幹嘛?想幹架?”
不知道誰諷刺的說了一句:“別搭理他們三個,他們三個傻,他們說有種病會讓人吃人……你說你的,大腦袋,你是咋了。”
“艾瑪,你們是不知道,老嚇人了啊!”大腦袋口頭語太多,他表情豐富,言語誇張,“我跟你們說,你們那是沒看見。你們知道吧……”
金花大姐急的眼睛都紅了,她使勁拍着大腦袋的大頭:“你咋那麼多廢話?你麻溜的一次把話說完。”
“村路被封了。”
大腦袋直接說了重點,我們更是不明白了。金花大姐急的跺腳,她對着大腦袋是一頓猛拍:“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是不是想急死我?是不是?是不是?”
“大姐你別拍了!我說!我說還不行麼?”
在金花大姐三請四催下,大腦袋終於把事情說清楚了:“外面雪停了,月亮特別的亮。我不開車去找我大哥嗎?反正村裡的路我閉眼睛都能走,所以我就沒開車燈。我是圖省事兒,我纔不是心疼那點電……大姐大姐,不是我不幫忙,是我真沒看見我大哥。路上的雪清理乾淨了,但我始終沒看見我大哥人在哪兒。”
“那你說的村路被封了是什麼意思?”林寒問,“怎麼封了?是被誰封的?”
大腦袋接過水杯喝了喝,說:“我開到公路口,發現公路口那兒全是人。我看他們搭建的帳篷,應該駐紮有一段時間了……我本來想過去問問,但我發現他們抓了好多的人從卡車上下來。他們沒看見我啊,我心裡害怕就往回跑。結果撞到了車門上,鼻子出了好多的血。”
“駐紮的是部隊的人嗎?”姜雨辰問。
“不,不是。”大腦袋用毛巾將臉上的血擦掉,“要是部隊的人,我就上去問問了。我看他們都穿着白色的大衣,大晚上怪嚇人的,不像是什麼好人。”
大姐還想問問她老公的事情,外面的小路上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和哀嚎聲!
尖叫聲我們熟悉,是大姐家隔壁的少婦。臨盆在即,快要生了。而外面的哀嚎聲,我們三個同樣不陌生……那是喪屍吃人時特有的悲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