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頓燉豆子
“哥哥，這是萊西管家給的嗎？”年僅五歲的小妹問。
“男爵夫人喊管家給的。”少年隸農摸摸弟弟瘦小的手，然後抱着妹妹坐到門口的石階上。
藉着月光，少年隸農掰開一個黑麪包，平均分成三份。
三個人，輪流蘸着碗裡的豆子吃。
這是他們這麼長時間以來最飽腹的一頓，新豆子的味道不知多久沒嚐到了。燉的又香又糯，似乎還有股肉味。
吃過後，手指充滿豆子香，弟弟妹妹想舔。
他連忙阻止弟弟妹妹的行爲。
少年隸農突然記起今天萊西管家說，男爵夫人喜歡乾淨的人。
“我們去洗手，然後洗澡。”一個冬天下來，他們身上和糞坑的味道差不多，又酸又臭，平時他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沒感覺，今天洗澡了後，立即察覺不同。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沒爸媽的孩子更早熟。
靠他一個人根本負擔不起弟弟妹妹的生活。
父母死後，租下的田歸還給男爵，只剩下十分之一英畝的地是少年新開荒出來租下的。
少年早早就思考如何多賺些錢，他之前想過繼續開荒，可單靠他和弟弟妹妹，侍弄半英畝田地已經到頂了。
經過這次勞役，他打開了思路，在男爵夫人手底下工作纔是出路。
他必須把握住一切能把握的東西。如果每天多打兩桶井水擦洗能換來一份工作的機會，他一定要養成習慣。
第二天一早，少年隸農早早起牀，他帶上洗好晾乾的衣服，洗手洗臉，還用手指刷了牙。對着水抓了把短髮，他的頭髮因爲打成結，十分邋遢，昨晚乾脆叫弟弟幫他剪了發現在只剩差次不齊的發茬。
剛出門，隔壁的大嬸正在吃麥粥，看到少年，她連忙喊住他，“小帕瓦，你們今天還要去清理城堡嗎？如果太辛苦，我家大兒子可以代替你的。”不僅能代替你，還能做更好，說不定可以多要些餐食。
大嬸打什麼主意，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
帕瓦心念急轉，道：“姨，我要走了。萊西管家說我們已經被登記名字，也認住我們的模樣，如果不能準時到，其他人都會增加勞役時間的。”
大嬸被噎住，準備好的說辭通通沒用了。
她聽說他們被分成好幾組工作，不知道小帕瓦被分去那一組，喊大兒子去替，也要知道地方吧。
耽誤了帕瓦，回頭其他隸農找她算賬，她的身板遭不住。
大嬸不情不願移開了身軀，看着帕瓦迫不及待往外跑的樣子，便知道這次勞役有多好。
她一時後悔昨天沒報名，讓這喪了父母的小崽子得來便宜。
肥料的事情在萊西管家監管下順利進行。
沒有打罵，沒有鞭刑，但偷懶會被罰燉豆子減半。
這豆子的魅力，令工作效率提升一倍不止。
一天兩頓，早上那頓隨便吃，晚上那頓可以帶回家，但只有一碗。
萊西管家擔心豆子消耗多，男爵會不高興，但這是奧蘿拉吩咐的，思來想去，他還是去報告一下。
奧蘿拉恰好這時候要去地行龍養殖場，米格爾騎在馬背上，見管家匆匆跑來說有事彙報，米格爾對奧蘿拉道：“你先處理，我等你。”
奧蘿拉提起裙邊，往前走幾步，管家立即迎上去行禮，把事情彙報一下。
奧蘿拉皺眉，有些不滿管家辦事能力。
她沒有訓斥，認真思考爲何管家會拿這個問她。
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的關鍵。
換個角度看，北辰領地不豐饒，糧食是根本，一點豆子的消耗在領地所有人眼中，都稱得上大事。
她問：“豆子消耗了多少，價值多少銅司，目前進度如何？”
“豆子一共消耗十一斤，進程差不多到一半。”
幹豆子一斤3銅絲，跟一斤小麥價錢是一樣的，幹豆子可以泡發大，麥子只能用來磨粉，途中會有磨損。
對比起來，幹豆子更適合充飢，只不過會肚脹，所以每次吃，隸農都不會吃過量。
所以隸農一人一天才吃不到半斤幹豆子，原定八天的工作量，大概四天便能完成。
萊西管家或許一時間思維轉不過彎才認爲豆子消耗多。
奧蘿拉揉碎其中的關係跟他說：“我問你，如果不用豆子作爲激勵，你會用什麼方法監督隸農工作。”
按照經驗，聘請監工，萊西如實說。
奧蘿拉：“一個監工一天多少錢。”
監工當然是騎士的侍從，他們在收穫糧食季節時，也會充當稅官，稱糧食，收租等。
“監工一天八銅司。”萊西管家道。
奧蘿拉道：“我給你的時間是五天，而如果用監工，這個時間必然會拖延，需要八天左右。而現在，八天的工作量縮減稱四天。也就是說，我只需要付出不到一銀司的價錢，就能讓工作全部做完。反之聘請監工，我卻要聘三個才行，還要另外準備吃食，付出的價錢多兩倍不止，工期也增加兩倍。你說哪個划算。”
這個工作不需要監工，沒有任何技術含量。
算來算去，的確消耗豆子比聘用監工划算超多。
萊西管家恍然大悟，之前他陷入了誤區，安排工作的時候，他一直帶着偏見，覺得隸農的身份性質，不配吃好的。認爲錢給了監工，比進到隸農口袋好。
經奧蘿拉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了，原來他從沒有站在男爵這邊思考問題。
只看身份行事，實在蠢得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額頭冒冷汗，“屬下明白了，感謝夫人賜教。”
奧蘿拉淡淡道：“不同的工作適用不同的處理方案，再有什麼疑問，也可以過來問我，不要瞞着不報。”
“是。”萊西管家擦擦流到下巴的汗水，枉他大奧蘿拉十多歲，竟然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他要吸取教訓，多看多想。
“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隸農比較細心愛乾淨的，到時候推薦些人給我，若人都不錯，記你一功。”奧蘿拉又吩咐道。
“好的，夫人。”
回去後，他看一下燒生石灰的進度，因爲要充分燃燒才能得到生石灰，他讓守着的兩個隸農多燒一天，不要讓火熄滅。
另一邊，拿來發酵肥料的土坑早已經挖好，正在填充石頭，貼在土坑底和土坑邊。
可以喊騎士過來施展魔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