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林昆是在又渴又餓的刺激下,睜開眼睛。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窗簾,熟悉的天花板,一切告訴自己,他昨晚夜宿主臥之中。
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他的意識一片混亂。
爲何大腦中總有一些片段閃過,卻連不能線呢?
昏暗的地下室,沒有燈光,黑漆漆不見五指。一個纖細的女孩,她扶着他,他壓倒她……
時林昆的耳畔還環繞着女孩低低的抽涕聲,她似乎是第一次,好疼好疼。
莫非是一場美妙的夢?
他活了三十幾年從未像昨夜那麼瘋狂興奮,那麼暢快淋漓,那種感受太美好,以前從未在唐箐身上體驗過。
這時,一記甜膩的女聲響在耳邊,“昆哥,你醒了?”
時林昆猛地轉過頭,坐了起來,在看清對方的真實面目後,驚得張大眼睛,“怎麼是你?”
唐箐嬌羞一笑,“不是我還能是誰呀!”
時林昆冷嘲一笑,是不是她,他怎麼會不知道?
柔軟的身體,嬌小的聲音,絕不是久經情場的唐箐能裝出來的。
“昆哥,想什麼呢?”唐箐故意往他身上貼了帖。
時林昆厭煩地往後躲,卻在看到她脖子,以及胸口上的青紫痕跡後,愣住了。
作爲已婚男人,他明白那是什麼痕跡。
難道,難道,昨晚的女人真的是她?
不可能,他不相信,也不承認,他寧願相信那是自己的臆想,不是現實。
時林昆翻身而起,窸窸窣窣穿上衣裳,卻發現西褲上有一攤血紅。
他的腦子又亂了,如果不是現實,那片血跡又是什麼?
於是,他決定,對那個片片斷斷、稀裡糊塗的夜晚,他選擇忘卻。
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段記憶終究被男人拋諸腦後,埋藏在冗長的記憶裡。
南達科他州,一家中餐館,一個月後。
從早上到中午,顧念已經洗了十幾盆碗筷了,她站起身,挺了挺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自從逃離雲海別墅,她一直過着流亡般的生活。
因爲所有證件都被唐箐扣下,沒有護照,連工作都找不到。
後來,
一位好心的華人老闆看顧念可憐,好心收留,還給她一份在餐廳裡刷碗的工作。
日子雖然清苦,但她秉承着一個信念活下去,那就是找到秦朗。
顧念跑遍了城市所有的醫院,沒找到他的下落;她給國內去電話,依舊沒有他的消息。
秦朗彷彿人間蒸發,杳無音信。
倏地,有服務員端着一盤糖醋魚走過,顧念對魚腥敏感,捂住嘴,乾嘔起來。
旁邊有人問:“你怎麼了?”
顧念深吸幾口氣,“沒事,就是最近胃不舒服,總噁心。”
那人打趣,“怎麼說的跟小說裡面的情節一樣,顧念,你不會懷孕了吧!”
懷孕?
彷彿一道驚雷披在心頭,顧念傻眼了。
這纔想起來,她這個月沒來月經,會不會真的有了?
逃出來的那幾天,她一直東躲西藏,又沒有錢,也不懂得買避孕藥品。
之後又是找人又是找工作的,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身體變化。
下午,顧念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了趟醫院,坐在長長的走廊椅上,她的心忐忑不安。
英文廣播聲音響亮,“下一位,請顧念到婦科就診。”
明亮的辦公室中,坐着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醫生,簡單的交談後,顧念查了彩超,又抽血又驗尿。
女醫生拿着化驗結果,看了一陣,露出笑臉,“恭喜你,顧小姐,你已經懷孕整整四周了。”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宣告結果的時候,她還是心中一震,徵愣出神。
女醫生接着囑咐,“血常規顯示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重度貧血並伴有輕度營養不良,你必須加強營養,否則對胎兒的成長非常不利。”
顧念的耳朵裡全是對方的碎碎念,腦子一片空白。
半晌,她纔回過神來,傻愣愣地說:“醫生,我,我想做墮胎手術!”
“你說什麼?”女醫生面露詫異。
“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想做墮胎手術。”
女醫生嚴肅地擺擺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醫生,您聽我說,”顧念解釋,“這個孩子不是在我情願的情況下產生,我甚至不知道它的父親是誰,而且,我還太小,剛滿十八
歲,我還要找到秦朗……”
“小姐,你說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些,也很同情,但是,”女醫生聽得稀裡糊塗,只能強行打斷她,“我不清楚你們國家的法律,可這裡是美國,是南達科他州,這裡反對人工流產,實施墮胎手術的醫生就被視爲違法,即使被強者也禁止流產……”
離開醫院,顧念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徹底懵了。
生活總是那麼狗血,那麼殘忍,她真不知道這個該死的州,還有這麼變態的法規。
留給秦朗的完璧之身沒了,卻留下了肚子裡的野種兒。
那個混蛋男人是誰,讓她找到,一定親手殺了他。
顧念千思萬想,最後還是決定,多攢些錢,到黑市做流產手術。
她現在的情況,以及將來的生活,都不允許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降生。
不久之後,一輛豪車停在醫院門口。
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在保鏢地攙扶下,下了車。
唐箐最近過得也不好,時林昆離婚心意已決,自己的肚子卻遲遲沒有消息,今天她來是想找熟悉的醫生幫忙,僞造一份孕婦的檔案。
如果成功,唐箐就可以繼續做時夫人,過段日子再找機會說不小心流產了。
向遠處望了望,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上了公交車,揚長離開,想追也追不上。
竟然是顧念!
這幾個月,他們幾乎走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卻沒有一點進展。
唐箐想了想,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喂,二叔嗎?”
唐振強的語氣輕薄,“怎麼了,小妖精?”
“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
“誰?”
“顧念。”
唐振強忙問:“她在哪兒?”
“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已經不見了。”唐箐停頓少頃,接着說:“二叔,方便時能幫我把人抓來嗎?”
“你就那麼恨顧念?”
“不是恨不恨的問題,而是,決不能讓她過得愉快。”
唐振強冷笑,“原來,你和你媽媽一樣惡毒。”
唐箐不以爲意,“顧念來這裡肯定是有病了,她哪有錢治病,八成會選擇黑市的私人診所,二叔,你派人看着點,肯定會有所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