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燈光刺痛了暮軒的眼,她眯起眼睛看向那輛漸漸接近的車。
“哥,那裡好像有個人。”
夏詩藍將車開向那微弱的光源處。
當前照燈的光芒正對着倚着那棵粗大雪松的人時,兄妹倆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是……是……暮……”
“是暮軒學姐!”
兩人都欣喜若狂,沒等車停穩詩雨就急忙跳下車,向渾身被雪包住的暮軒奔去。
“暮軒姐,你還好嗎?有沒有怎麼樣?”
詩雨一邊撣着暮軒身上的雪,一邊焦急地問。
“小雨……”
暮軒氣若游絲,說完這兩個字就暈了過去。
詩藍匆匆跑來,他已經打過電話給上官爺爺了,現在,他們應該都正在趕過來吧。
“哥,暮軒姐暈過去了。”詩雨急得都快哭了。
夏詩藍將繩子一解開,暮軒就倒了下來。
渾身都是冰涼的,她的臉色很蒼白。
“快,把她扶到我背上。”
詩藍揹着暮軒鑽進車內。
和外面比起來,車子裡暖和多了。
兄妹倆不停地搓着暮軒的手和臉,希望她能夠感受到溫度,可是,她依舊沒有醒來。
不遠處,有交錯照射的燈光,是晨曦允祈和爺爺他們到了……
……
冰冷的黑暗中,暮軒看到前方有一縷亮光,她興奮地跑過去,可是,卻離那亮光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忽然,周圍豎起了一道道冰牆,將她圍在中間,那冰牆慢慢向她靠攏……靠攏,窒息壓抑的感覺迅速在她身體蔓延……就在冰牆快要觸碰到她時,瞬間都碎成了鋒利的冰片向她身體刺去,冰冷的疼痛感讓她一時間竟有些麻木。
疼痛感還未散去,她卻又置身在一片大草原中,和煦的春風吹來,帶着絲絲暖意,輕輕拂上她的面龐。
忽然,一隻大雕掠過,尖利的雙爪“嗖”地抓住草原上最顯眼的她。她尖叫,卻叫不出聲。大雕飛過深淵,毫無預兆地鬆開雙爪,她直直地墜落……
那冰冷的黑暗,像無底洞般,她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暮軒姐,暮軒姐。”
詩雨一邊拿紙巾擦拭暮軒額頭滲出的汗珠,一邊輕喚她。
她閉着眼睛墜落,卻突然感受不到那失重感。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望不到邊的大沙漠中。太陽在頭頂上恣意地發出刺眼的光芒,滾燙的細沙灼痛了她的腳丫。她向前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覺得好渴,好渴……
“水……水……”
躺在病牀上的暮軒虛弱地輕喃。
詩雨趕忙起身倒了一小杯水。
“暮軒姐,水來了。”
暮軒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被子……
病房裡瀰漫着醫院特有的藥水味。
詩雨把暮軒扶起來,將水杯傾斜成一個角度,讓水慢慢流入暮軒口中。
暖意在身體四散開來,但仍然覺得渾身乏力。
“這是在醫院嗎?”
“對啊,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其他人呢?”
“我哥和允祈學長他們在你被綁的那棵樹附近蹲點,晨曦姐剛剛去休息了,她很擔心暮軒姐你呢。”
詩雨將暮軒的被子掖好。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說起來啊,還有點不好意思呢。我和哥迷路了,然後看到你頭上那顆夜明珠發出的光還以爲有戶人家呢……”
“夜明珠?”
暮軒疑惑地皺了皺眉。
“喏,就是這個。”詩雨將櫃子上的一個髮卡拿到暮軒眼前,“用夜明珠做成的髮卡很漂亮呢。”
暮軒拿起那個精緻的髮卡,仔細端詳着。
一顆直徑大約一釐米的夜明珠點綴在綠葉之間,簡單,卻有不失雅緻。
這個,怎麼會在自己頭上?
“暮軒姐,這個是一哥哥送的吧?!一哥哥可真有先見之明呀。”
上官一?
應該是吧。
是他趁我沒注意的時候悄悄別到了我的頭髮上。
“上官一……”暮軒喃喃自語。
“不要告訴他我被綁架的事。”
“爲什麼啊?應該讓他知道那個叫卓曉涵的有多惡毒!”
“我不想讓他爲我擔心。”
看着暮軒懇求的目光,詩雨點了點頭。
“謝謝。”
暮軒的微笑有些蒼白。
“我去叫晨曦姐,她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興。”
“不用,讓她多休息休息吧。”暮軒將髮卡放在牀頭,“我想再睡會兒,你也去休息吧。”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詩雨靜靜凝視着暮軒的倦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暮軒稱不上很漂亮,也不屬於那種會讓人一見傾心的類型,但是,她自有她的特殊之處,她的魅力是與生俱來的。
她的善良,她的坦率,她的勇氣……
連自己都情不自禁要喜歡上她了呢。
詩雨自嘲地搖了搖頭。
雖然自己外形和性格偏男性化,但本質上是個女生呀,怎麼可以對暮軒姐產生這樣的……
可以喜歡暮軒姐,但絕不可以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又不是從斷背山來的。
詩雨甩去腦中荒謬的想法,輕走到病房外,將門帶上了。
……
空蕩蕩的長廊盡頭,疲憊瘦弱的身影立了很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醫生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她的慢性胃炎已經轉化爲腸上皮化生了,再不治療,恐怕遲早會演化成胃癌……”
“只要配合治療,是可以預防胃癌的,所以,病患必須充分重視自己的身體,不能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醫生的話重重地壓在晨曦心頭。雖然她一直都知道暮軒的胃不好,但從來沒有想到竟已惡化到這樣的程度。醫生說,如果演化成極易轉化爲胃癌的中度異型增生或者應視作胃癌處理的重度異型增生,那就只有靠手術纔可能阻斷胃癌的發生了。
天哪,癌症……連想想都感到害怕的病怎麼可以發生在暮軒身上?!
醫生說可以治癒,只要配合治療就可以預防胃癌,還有機會。
晨曦轉身向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