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男,你給我過來!”
深夜中的一聲怒吼劃破了王府安靜的夜色,書房中,只見一個少女手持一隻鋼針,雙手不雅的插着腰,一臉怒色。發出這驚天動地的吼聲的正是這少女打扮的東方靜。而雙耳被迫接受虐待的就是努力將龐大的身軀躲在太師椅後的軒轅雄。不過,他戰戰兢兢的樣子已經和“雄”字找不到任何交集了,如果一定要找的話,那就是和“狗熊”的熊同音了。
“我,我不過去。”
“不過來,我怎麼給你扎針呀?你當我會凌空點穴啊!給你扎不好頭疼,你想害我又被小音念成白吃食的啊?要怪,就怪你自己找了個這麼兇的侍女。快點過來,聽見沒有!”
“扎針是用這種納鞋底似的鋼針嗎?這麼粗的鋼針,紮在頭上會沒命的。”
“誰讓你長的皮粗肉厚,普通軟針根本連你的表皮層都刺不透啊?不用鋼針,難道讓我用鋼錐啊?再說誰讓你頭疼的,你要是手疼,腳疼,不就沒生命危險了嗎?”
“不要。”看到東方靜一步步逼近,軒轅雄誇張的死死抓住椅背,輕輕啜泣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一點溫柔都不懂。好恐怖啊。陳晨就對我好好,從來不會對我大嚷大叫的。”
聽到這裡,東方靜的面孔漲得通紅,一把怒火正在這不幸生的像女孩般漂亮的腦殼裡熊熊燃燒。好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供身無分文的自己白吃白和的地方,可是爲了躲避小音的七尺長劍,自己還不得不繼續裝女人已經很倒黴了,爲什麼還要被這明明張的高大魁梧卻膽小無用的男人指責爲“不懂溫柔”?那種東西,自己一個堂堂的七尺,嗯,雖然現在暫時還沒有七尺的男子漢憑什麼要懂啊!
“死狗熊,你那個陳晨早就嫁給變態皇帝了,這輩子你也別想見到她了,快點死心吧。乖乖讓我給你扎針吧,否則我可真要換鋼錐了。”
“你是說我不能娶她做妻子了嗎?”??軒轅雄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那個變態的老婆就是你的嫂嫂了,你想和自己的哥哥搶老婆啊?”
“那我再也見不到陳晨了?”
“廢話,你要是能再見到她,我就把這根鋼針吞下去。”
“哇啊——我不要——”
軒轅雄突然爆發出和自己的身材成正比,卻和自己的膽量成反比的驚人的嚎哭。毫無防備的東方靜在近距離遭受噪音攻擊後,被振得頭昏腦脹的他迅速拋下鋼針,死死捂住雙耳,一臉無奈的看着對方。不知陳晨怎麼會看上這麼沒用的男人啊?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突然哐噹一聲,書房的門被撞開了,一個瘦小的女人身影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東方靜和軒轅雄轉頭看去,一時間二人都驚呆了。
“陳晨,陳晨,我好想你啊,我就知道一定能再見到你的。”軒轅雄一把推開藏身的太師椅,邁開大步衝上前去抱住了這女子。
東方靜卻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目光接觸到腳邊的鋼針,他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麼會深夜跑來這裡,難道,難道我真的要吞鋼針了嗎?不可能,我東方靜怎麼就這麼背運啊——!”
不過好容易再次相見的戀人並沒有閒情逸致顧及到東方靜和鋼針,陳晨拽下黑色的披風,長長的黑髮散亂的披散在瘦弱的雙肩上,滴滴汗珠從恐慌的臉龐上滴落:“快跑啊,雄哥哥,皇上,皇上他已經派兵包圍了太后的慈寧宮和你舅舅的王府,太后已被軟禁,芩親王布錫被下了大牢,全城宵禁在追捕反賊,皇上說你和太后是同謀,這會兒禁衛軍已經點兵奔你這裡來了,快想辦法出城吧,晚了就來不及了!走啊,雄哥哥!”
“可是,我沒謀反啊,舅舅是說過要我篡皇兄王位,可我又沒想當皇帝,當然沒答應他啊。我和皇兄說清楚就是了,不用這麼擔心啦。到是我們好久不見,陳晨你變瘦了。”
“愈加之罪,何患無詞?這些年太后處心積慮想讓你取皇上而代之,如今皇上立意要奪回皇權,豈能容你活命?哎,傻哥哥,說不清的,快逃吧。”
東方靜扶起被軒轅雄推倒的太師椅,悠悠然的坐了上去,敲起二郎腿,百無聊賴得看着這對患難戀人:大變態抓了太后和那個什麼親王什麼西的,不關我的事,鬼知道他們是誰;什麼,他還要抓狗熊男?那你就帶着心愛的小姑娘快跑啊,這樣她不就是你的了嗎?更重要的是,你一跑我東方靜就用不着吞該死的鋼針了。這可不是我背信食言哪,要怪就怪,嗯,怪誰呢,嗯,這個嘛,就怪那個變態皇上好了,誰讓他偏偏在這時候抓你呢。全城宵禁?那你可就不好跑了,除非狗熊有我這麼高明的輕功,雖然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磕頭求我,沒準我一時心軟也會教你了,不過就怕來不及了。對了,如果你給我盤纏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的忙啊,呵呵呵~~~~~
自己和戀人深情的對望被奇怪的笑聲打斷,陳晨氣惱的轉過頭,衝着不時象的打擾者吼道,“沒看見我正和王爺說話,誰在這鬼笑鬼笑的啊?你,啊——”在看清東方靜的面容的一瞬間,滿臉的柔情蜜意一掃而淨,驚駭的臉上寫滿“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索命鬼”的表情。
東方靜摸摸自己的臉龐,不解的皺皺眉,自己長的是不英俊了,可也沒可怕到能嚇死人的地步吧?何況陳晨又不是第一次見他了,幹嗎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啊?
“你,你不是東方靜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啊……”軒轅雄解釋道,“是小音帶回來的,她本想替你出口氣的,可是我不想欺負女人,本想放她走的,(去XXX,老子是男人!東方靜在心底高喊着。)可是不知爲什麼她就留下來不肯走了。(東方靜:廢話,當然是因爲口袋裡沒錢了。)我也沒辦法,就由她了。可是她好凶啊,反倒總是欺負我。”
陳晨的雙眼中閃爍着危險的火花,被這雙眼睛注視的東方靜只覺得身體像被架在了火堆上反覆燒烤,炙熱而又刺骨。只聽的陳晨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道:“雄哥哥,快動手殺了她,否則你就休想活命了。”
東方深維和東方杉回到衆兄弟在京中落腳的住處時已是後半夜了,小院裡靜悄悄的,不見一絲燈火。東方深維推開大門,門軸響動的“咯吱”聲打破了東方靜夜的安寧,在這連月亮也看不見的黑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東方深維走到院中央,卻仍不見有人,不禁有些奇怪,杉兒不是說大家都急着四下尋找自己嗎?爲何又睡得如此之沉,連自己回來也無人出迎。還有,各屋燭光皆滅,難道今夜都沒有安排守夜之人嗎?
他正在疑慮之中,忽然只聽一聲巨響,竟有無數手持火把的官兵由四下裡衝了出來,明亮的火光一時間將黑夜照的猶如白晝般通明。跟隨他進京的各堂弟兄被五花大綁的推了出來,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幾個錦衣的大內侍衛手持兵刃,簇擁着一個三十多歲身着官服的男子快步走了出來。東方深維定睛看時,才認出此人正是中丞陳名夏。
不好!有叛徒出賣了我們,大家中了埋伏!東方深維暗叫一聲,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
陳名夏也並不驚慌,神態甚是瀟灑自若,他抱拳道:“多年不見了,八王爺,不,現在應該稱呼你東方幫主了。”
“哼。”??東方深維並不答話,用餘光打量着周遭的情形,暗暗籌劃着脫身之計。
“東方幫主,當年你陳氏爲君無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天下烽煙四起。如今天下分而複合,硝煙已平,正是百廢待興,民心思安之時,幫主一身才學本領不爲國出力,反而與朝廷爲敵,難道真要再置萬民於水深火熱當中嗎?”
“廢話少說,既然你已佔了上風,又何必作此惺惺之態?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要我東方深維投降卻萬萬不能!”
“幫主是爽快人,既然幫主執迷不悟,我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就請幫主和我走一趟吧。”
“你們無非是想要陳某人的性命罷了,何不趁此機會動手,何必又大費周折。”
陳名夏微微一笑,道:“東方幫主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慶王朝元年你舉事不成,兵敗之時,就已註定了你的失敗。何況當今聖上英明睿智,乃天定之君,百姓無不盼其大展宏圖,安定天下。你以爲聯絡失勢的太后一干人就能偷天換日嗎?你放心,皇上要的不是你的性命。”
“那你們想要什麼?”
“只想問幫主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神之秘寶是什麼?在哪裡?”
東方深維聞言臉色一沉,厲聲道:“你永遠都休想知道!杉兒,跟我上,先擒下這個狗官。”
突然一隻明晃晃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東方深維回頭一看,持劍者竟是東方杉!
“杉兒,你?難道竟是你……”
接觸到東方深維充滿困惑,失望和不解的目光,東方杉露出了無奈的苦笑:“對不起了,東方幫主。出賣你們的確實是我,不過我不是你的兒子,我的原名應該是軒轅杉。”
“不可能的,你在說什麼,萍妹她明明……”
“抱歉,娘她所愛的人是我真正的父親——軒轅勁。娘去世前,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我,從那以後我就一直代替娘在日心社臥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難以接受的事實混亂了東方深維的思維,他狂亂的叫着,完全不顧架在頸中的長劍,他一劍盪開東方杉的兵刃,揮舞着長劍直取陳名夏而去。
“快保護陳中丞。”侍衛們叫喊着。
而受襲者卻焦急的叫着:“不可傷了東方深維的性命!”
然而這一切都太晚了,東方杉的長劍已從背後刺透了東方深維的胸膛,曾經是耀王朝八王爺的陳佟爲,如今的日心社幫主東方深維,就這樣帶着一生未竟的志願和被背叛的傷痛倒在了血泊中,靜靜的靜靜的,生命隨着涌出的鮮血一點點離開了他的軀體。
“爹爹,對不起,對不起……”鐺的一聲,染血的長劍掉落在鮮血與塵土之中,眼淚在東方杉年輕的眼睛中不停轉動着,終於在一聲啜泣後無聲的滑落。如果可以選擇,他也寧願像小靜那樣一無所知的活着,可是從母親告訴他真相的那一天起,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已註定成爲他不得不揹負命運,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陳晨纖纖玉指向東方靜一指,道一聲“殺了他”,膀大腰圓的軒轅雄已經掄起“雄”掌,向東方靜直撲而來。心情還沒從“因爲隨口許下的諾言而面臨着需要活吞鋼針”的沮喪中恢復過來的東方靜,下一秒的時間,在距離鼻尖不到一寸遠的地方又出現了力道大的足以拍死老虎的熊掌。
“喂,你幹什麼,死狗熊!”罵人要快,逃命更要快,東方靜已一個翻身,憑空向後躍開丈許遠。正在洋洋得意自己的輕功還沒退步,因爲跳的太高,頭部重重的撞在了屋頂的橫樑上,於是優雅的起跳以抱着頭哀鳴的落地結束。
軒轅雄一楞,身形不停,又再次揮掌衝了上來,口裡還一邊說着:“對不起,我要殺你。”
“王八蛋,你不是說你不殺女人嗎?幹嗎平白無故的殺我啊?”
“因爲陳晨要我殺你啊,麻煩你別躲了,你跳來跳去的我打不中你啊。等我殺了你,我會好好向你道歉的。”
別躲?這種事情你還是去麻煩別人吧。
就算你說對不起,我也不能讓你殺了。
人要是讓你殺了,道歉還有個屁用啊!
要是你能收起熊掌,老子寧可向你道歉。
……
可是軒轅雄人雖呆呆傻傻,武功卻着實了得,在他的招招緊逼下,東方靜已經手忙腳亂的東躲西藏,唯恐一張口真氣運轉不純,腳步稍滯,珍貴無比的小命就要無辜的葬送在熊掌之下,雖然心裡念頭轉個不停,哪裡還有餘力和對方拌嘴。
高手交戰尚且不容半點分神,何況東方靜這樣一個“低手”和高手過招心裡況且雜念不斷,只見東方靜腳下一滑,已經摔倒在地板上,口裡卻兀自念着:“那個多事的僕人,沒事幹嘛把地板擦得這麼滑啊!害我……”話未說完,軒轅雄的掌力已至面門!
正在危機時刻,只聽一個清脆的女聲道:“錦親王,請你住手吧,否則你心愛的女子可就要人頭落地了。”
交戰的兩人,確切的說,是殺人和逃命的兩人尋聲回頭看去,只見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架在了陳晨的頸上,而持劍的少女卻是小音。
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讓東方靜和軒轅雄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於是屋內出現了保持着交戰的姿勢卻白癡般張大嘴巴的兩塑雕像。
半晌東方靜終於合攏發酸的嘴巴,問道:“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到底誰和誰是一夥的,誰又要殺誰啊?”
軒轅雄則保持原表情狠狠點了點頭。
丟給搞不清狀況的兩人一個“兩個傻瓜,一對白癡”的眼神,小音握緊了長劍,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比起持劍者的戒備與緊張,被挾迫的陳晨卻顯得很鎮定,只是臉色格外蒼白:“哎,還是我來說吧。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東方靜是皇上故意放出宮的……”
“胡說八道,小小皇宮外加一個變態哪裡困的住本大俠,我可是憑着絕世的輕功闖出宮來的。”東方靜連忙插話道,名譽悠關,一定要說清楚。卻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絕世的輕功”這種理由在現在哪裡還有說服力?更重要的是,這種“名譽”就算說清楚也實在沒什麼用處。
瞪了一眼打斷自己的東方靜,又外送了一個“懶的理你”的超級一號表情,陳晨繼續說道:“東方靜自以爲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皇宮,卻不知在宮外,皇上早已佈置好了他的人,也就是你,小音。在東方靜出宮不久,你就奉他的命令將東方靜劫持到了錦親王府。可是你還需要一個把陌生人帶回王府的理由,所以你選擇了爲我報仇這個藉口。不過原本你就沒有殺她的打算,而且你也料定了以雄哥哥的爲人絕對不會殺一個弱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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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弱女子啊,我是男的!而且是輕功絕頂的俠男。
雖然心底很沒有自知之明的高叫着,不過接觸到陳晨嚴厲的眼神和慘白的臉色,東方靜張了張嘴,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然後無處可去的東方靜就在王府裡住了下來,而得到我父親陳名夏相助的皇上就趁此時機密謀籌劃,要一舉蕩平所有的政敵。要是我沒猜錯,既然小音你已經現身,那現在皇上的軍隊應該已經到王府了。”突然陳晨提高聲音,道,“皇上既已駕道,何不獻身?臣妾適才所說可有錯處?”
話音剛落,屋外立時燈火通明,無數手持火把的兵士將漆黑的夜晚照的猶如白晝,當前一個身着明黃色繡龍袍子的英俊男子儀態瀟灑的走進門來,微微一笑,道:“陳名夏真是生了個聰明女兒。”
“皇上過獎了,臣妾縱是聰明,還是被皇上玩弄於骨掌之中,就是今晚我能出宮來到錦親王府,現在想來只怕也是皇上刻意安排的吧。”
“哦,淑妃何以見得?”
“今晚我聽到皇上已動手時,便匆匆出宮通知雄哥哥,直到見到他,雄哥哥說他沒有夥同太后和自己的舅舅謀反,而我說‘愈加之罪,何患無詞’時,我突然想到,以皇上的精明,絕對早已設下了圈套,羅織好謀反的證據。只是是什麼呢?”說到這裡陳晨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顫抖,臉色蒼白的不見一點血色,“當我看到東方靜時,而雄哥哥又談及小音帶他回王府的經過時,我立刻明白了,這就是證據,綁架神之子意圖篡位,這就是皇上塞給自己的親弟弟謀反的證據!可是你還是怕事情有變,於是又故意引我出宮來此,要在那莫須有的罪名上再加一條私通皇妃!對不對?!”
軒轅儀冷笑一聲,道:“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朕從沒說過屬實。不過,朕倒是可以送你一句話,你只要回宮去乖乖做你的皇妃就可以了,這些宦海沉浮爭鬥不是你該管該問的,女人最好不要太多事。”
“多事?我想救自己心愛的男人也叫多事嗎?就算你貴爲天子,就算你奪得了至尊的權力,可是你連什麼是愛都不懂,一個不能去愛人的人又怎麼可能去愛他的百姓!爲了權力你可以無極不用,女人,兄弟,親人,臣子,所有的人都可以是你的棋子,爲什麼上天偏偏選中了你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皇帝,爲什麼他竟把神之子派給了你?而他們,小音還有我父親,爲什麼又偏偏甘心情願的侍奉你這樣一個皇帝!”說罷,陳晨已渾身顫抖,再也抑制不住的嗚咽在最後的一聲控訴後從脣邊流出,如冬日晨霧下的溪流般用冰冷的清澈敲擊着每一個聽者的心絃。可是她知道,那只是一溪將要凍結的流水,無力的她彙集不起洶涌澎湃的江濤,就如她拯救不了傻傻的憨厚的愛人。
轉向尚且摸不着頭腦的軒轅雄,陳晨笑了,笑的那麼深情,又是那樣無奈。她緩緩挽起自己的左衣袖,皓白如雪的玉腕上一點猩紅的守宮砂分外醒目。
“雄哥哥,我入宮月餘,還從沒侍過寢。我的身子還是乾淨的。”她望向軒轅雄的眼神是如此悲切,似乎流露着無盡的悲苦,這眼神讓東方靜一時忘記了再見到噩夢中的變態的恐懼,不由想到了師傅寒山女俠楚思清,東方靜夜中,她總是一身獨立在冷月下反覆念着同一首詩:愁鎖巴雲往事空,只將遺恨寄芳叢。歸心千古終難白,啼血萬山都是紅。
是盡頭了,是盡頭了,無望的愛情註定只能寄託在來生的幸福。
陳晨慘然一笑,道:“雄哥哥,身既不得相隨而魂隨,今生我們有緣無份,來生再聚吧。”言罷,她身子一偏,粉頸向小音的長劍撞去,未曾防備的小音急忙撤劍,但已經太晚了,剎那間四濺的鮮血染紅了一身宮裙。
懷情處,話別處,望眼處,魂飛處,身化杜鵑長啼血,從此永相隨。
“不——”軒轅雄發出一聲撕心裂腹的吼聲,撲上去緊緊抱住了那具緩緩倒下的孱弱的身軀。只是他怎麼也不明白,幾分鐘前他還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爲什麼此時悲傷竟如絕堤的洪水剎那間奔涌而來?就在他懵懂未明的時候,徹底淹沒了他的世界。
軒轅儀見狀卻只是冷笑一聲,輕蔑的低聲說了句“傻女人”。只見東方靜迅速的搶到陳晨身邊,右手食指出手如電,封住了陳晨的幾處主穴位,左手撥開死死抓住陳晨,只顧號啕大哭的軒轅雄,撕下一條衣服,手忙腳亂的爲她包紮着傷口。
軒轅儀走上前去,拉起東方靜,笑道:“你管她幹嗎?把衣服都弄髒了。來,讓朕看看,朕的小東方靜好像胖了些,高了些。走,跟朕回宮吧。”
看到這樣無動於衷的軒轅儀,東方靜心情沒由來的一沉,突然怒從心起,轉身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東方靜這一掌打的甚是用力,完全不曾防備的軒轅儀一時躲閃不及,英俊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清晰的五個指痕。
“你好大的膽子啊。”肅殺之氣在軒轅儀周身散發出來,冷寒的眼底充滿了狠戾。
可是東方靜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被他嚇倒,仍是睜圓了一雙眼睛瞪視着對方,跳着腳大聲叫道:“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沒人性的變態!”
周圍的人都被東方靜的膽大嚇壞了,一時間,屋內東方靜的只有喘息的聲音和從軒轅儀身上不斷散發出的銳利的殺氣。
注視了東方靜一會,軒轅儀突然卸下了全身的殺氣。要對付月羽,東方靜還有用處,現在還不能殺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想到這裡,冷峻的表情上突然綻放出莞爾的一笑:“我的小靜靜越來越有魅力了,連生氣的表情都這麼漂亮。來人,擡淑妃回宮,給她傳太醫。這樣總可以了吧,小靜靜?”
意料之外的慷慨讓東方靜一時莫名其妙的摸不着頭腦。正在這時,一個帶刀侍衛進了屋來,小聲對軒轅儀回稟了幾句,軒轅儀臉色一沉,轉身便出了屋去。
一衆兵士在大內侍衛總管宋放的指揮下,拿下了軒轅雄,擡走了陳晨,宋放這纔來到東方靜面前,恭身道:“娘娘請隨臣來。”
看看身後無數持刀的衛兵,東方靜只好抱着胸口的無奈點點頭,完蛋了,又要回那個變態的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