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突然襲擊,秦逍也不管那人是誰,閃到一旁,一拳打出。
出拳之前,他已經觀察到對方的位置和速度,做好了預判,這一拳打出,又快又狠,“砰”的一聲,結結實實搗在那人的腰間,那人“哎喲”叫了一聲,捂着腰,彎下身子,等秦逍藉着火光看清楚那人的臉龐,只見那張臉上滿是痛楚之色,失聲道:“趙.....趙毅大哥!”
被自己一拳打中的身影,竟赫然是宇文承朝手底下的趙毅。
趙毅一手捂着腰,另一隻手擡起指着秦逍,惱道:“臭小子,你.....你下手這麼....這麼狠?”
秦逍忙上前扶住,歉意道:“實在對不住,趙毅大哥,我不知道是你,你突然從後面襲擊,我還以爲是有人要行刺.....行刺統領大人,出手不能不狠。”
“誰敢.....誰敢在白虎營行刺?”趙毅一時還沒能緩過來,秦逍扶着他坐下,他沒好氣道:“你在營裡待了一個多月,我就是.....就是想試試你有沒有長進。”
秦逍心想就憑你那點功夫,你還試個屁啊,老子沒有用全力,要是使上內力,腰骨都要給你打斷。
“技不如人,就不要丟人現眼。”帳門被掀開,只見胖魚從裡面走出來,淡定自若:“王兄弟是沒有用全力,要是拿出搬起鎮虎石的力氣,你現在只怕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省。”這才轉向秦逍,含笑拱手道:“王兄弟,有些日子沒見,一向可好?”
秦逍卻沒有想到這兩個傢伙半夜三更會跑到白虎營來,說也奇怪,陡然見到這兩個傢伙,心裡還有一絲親熱感,拱手還禮道:“胖.....胖魚大哥!”想到什麼,緊跟着問道:“大公子這一向可好?”
“你親自見過就知道了。”胖魚掀開帳篷,向裡面道:“大公子,王兄弟到了。”
秦逍一怔,但迅速上前,胖魚衝着趙毅道:“你就坐在外面守着吧。”又向走過來的秦逍道:“大公子一直在等你,快進去吧!”
秦逍進入帳內,胖魚也跟着進去,放下了帳門。
大帳之內,只見到角落處站着兩個人,一個是袁尚羽,另一人正是大公子宇文承朝,兩人面對着一張高腳板,板子上展開一張地圖,進來之前,這兩人顯然是在談論這張地圖。
“王兄弟。”宇文承朝回過頭,見秦逍進來,露出笑容,聲音也很親切。
秦逍上前幾步,拱手道:“見過大公子,見過統領大人!”
宇文承朝上下打量一番,向袁尚羽笑道:“袁統領,看來王兄弟在白虎營歷練的還算不錯,也多虧你照應了。”
“大公子,卑將不敢居功。”袁尚羽含笑道:“其實卑將真沒有幫什麼忙,這白虎營素來是能者居上,王逍搬起鎮虎石,馴服黑霸王,僅此兩件事情,就足以勇冠白虎營,讓將士們心服口服。”
宇文承朝笑道:“王兄弟,想不到你竟然有此等身手,先前我們還是眼拙了。”
他面帶微笑,秦逍也不知道他話中是否有別的深意,只能道:“不敢!”
“坐下說話吧!”宇文承朝在帳內大案桌後坐下,又向袁尚羽和秦逍道:“你們都坐下。”
袁尚羽一拱手,坐了下去,秦逍想了一下,也在桌邊坐了。
“王兄弟,可還記得一陣風丁子修?”宇文承朝看着秦逍問道。
“丁子修?”秦逍想了一下,立馬記起,道:“大公子說的可是劫掠馬場的那夥盜賊?”
他記得很清楚,在攬月閣的時候,少公子向宇文承朝透露,一夥盜寇劫掠了宇文氏在祁連山下的馬場,被劫走幾十匹良馬,而那夥盜賊按照少公子的說法,正是一陣風丁子修那夥人。
他還記得,宇文承朝曾經在剿滅一陣風的廝殺中,斬殺過丁子修兩名親兄弟,所以丁子修與宇文承朝是有着深仇大恨。
只是他不明白,爲何宇文承朝在此刻提及一陣風丁子修。
“不錯,王兄弟好記性。”宇文承朝神情冷峻:“這些時日來,侯府和都護府都派人追查丁子修的蹤跡,就在幾天前,已經確定了他的藏身之所。”
秦逍“哦”了一聲,道:“大公子今夜前來白虎營,是準備調兵前往剿除丁子修?”
“剿除丁子修,勢在必行。”宇文承朝道:“不過卻不能操之過急。”看向袁尚羽道:“袁統領善於謀略部署,所以今晚過來,是向袁統領請教,也是要過來看看王兄弟。”
“多謝大公子掛念。”秦逍笑道,心想找袁尚羽商議剿賊是真,來看自己就未必了。
不過他今夜前來,悄無聲息,沒讓太多人知道,卻悄悄讓人將自己找過來,對自己也算是給了面子。
袁尚羽站起身,再次走到地圖前,一手揹負身後,另一手揪着虯髯,若有所思。
“雞公峽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宇文承朝也起身走過去,肅然道:“那裡地形複雜,溝渠縱橫,山中有泉,坡中有洞,本來並不適宜生活,可是一旦真的佔據了那裡,想要打下來,着實困難。”
袁尚羽頷首道:“想不到丁子修會選擇在這裡落腳。雞公峽前窄後粗,整個地形酷似一隻大公雞,後山四周險峻陡峭,想爬上懸崖進入他們的巢穴,幾無可能。據卑將所知,要進入後山,不但先要奪取前山,最要緊的就是前山和後山之間的深谷,中間只有一道極其狹窄的石道,僅容一匹馬通過。”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宇文承朝神情冷峻:“那條石道即使存在,要攻入他們的後山巢穴都十分困難,而且我們得到消息,那條石道如今已經不復存在。”
袁尚羽一怔,吃驚道:“不存在?”
“丁子修落腳雞公峽後,以人力將那條石道毀掉。”宇文承朝緩緩道:“他令人修造了吊橋,要進後山,需要從那邊放下吊橋,如此方能通過。”
袁尚羽苦笑道:“大公子,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攻入丁子修的巢穴,真是難如登天了。”指着地圖上的一點道:“雞公峽前山矮而後山高,那丁子修有了前些年那次教訓,如今必然會更加的謹慎小心。如果我是他,一定會在後山修建高塔,居高臨下,四周的情況一目瞭然,但凡有兵馬靠近,他們在第一時間就能發現,吊橋只要不放下,即使攻下前山,那後山也只能是看得見而摸不着。”
“丁子修知道他的優勢所在,一定會在後山存儲大量的糧食。”宇文承朝道:“只要有足夠的糧食,哪怕被官兵圍困,他也能夠撐下去。他心裡很清楚,官兵總不能爲了剿滅他,就派出大量兵馬一直圍困雞公峽和他耗下去。”
秦逍這時候也起身,靠近過去,看着地圖,卻不說話。
他也知道,這種場合,自己也不方便多說。
“大公子,丁子修那邊,是否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袁尚羽問道。
宇文承朝搖頭道:“我們很小心,暗中打探,並沒有驚動到丁子修,雖然不敢完全確定,但丁子修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
袁尚羽道:“要剿滅這夥賊寇,不能拖延,一旦出手,必須一擊制敵。若是失手,再想找機會就十分困難。”想了一下,才道:“要拿下雞公峽,我們首先要悄無聲息地將前山拿到手,而且還不能讓後山的賊寇發現,第二步,拿下前山後,我們的人埋伏在前山,想辦法誘騙對方放下吊橋,然後派出精銳之士過橋後,迅速控制對面賊人,防止他們拉起甚至是毀掉吊橋。等控制對方,埋伏在前山的人手迅速殺進後山,將賊寇一網打盡。”
“袁統領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宇文承朝點頭道:“但是這必須不能有一絲差錯,稍有疏忽,一切都白費。”
“大公子,是否知道有多少賊寇駐守前山?”秦逍忍不住問道:“如果連前山有多少人,他們又是如何分佈都不清楚,根本做不到悄無聲息佔領前山,那麼後面的一切都無從談起。”
袁尚羽並沒有因爲秦逍說話而責怪,反倒是點頭道:“王逍說的不錯,必須要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前山和後山各部署了多少人。即使我們攻進後山,也必須瞭解後山的部署以及地勢情況。咱們雖然都知道雞公峽,但雞公峽後山的地勢和路徑我們都不清楚,那裡險峻的很,若是他們守着險要之處,我們卻對地勢一無所知,即使最終剿滅了他們,也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神情愈發嚴峻:“所以我們在動手之前,最好有一份雞公峽的詳細地形圖,而且還要對他們的情況瞭若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果連這些情報都沒能搞清楚,輕易出兵,卑將斗膽直言,最終只可能鎩羽而歸。”
“搞清楚雞公峽地圖,幾乎沒有可能。”胖魚一直沒吭聲,此時也終於道:“丁子修佔據了雞公峽,防備森嚴,外人根本不可能進得去,更不可能得到裡面的情報。”
袁尚羽正色道:“如果是這樣,大公子,恕卑將斗膽,白虎營不可輕舉妄動。”
宇文承朝皺眉道:“袁統領是說,明知有賊,卻視而不見?”
“卑將不敢。”袁尚羽肅然道:“只是白虎營乃是老侯爺的心血,這裡的每一名兵士,都是宇文家的寶貝,絕不能用來打無準備之戰,或者說,不能用白虎營來賭。”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虎營要剿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勝而不能敗。”袁尚羽神情冷峻:“取勝,那是理所當然,失敗,將會給宇文家甚至是宇文郡帶來巨大的災禍,大公子三思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