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詫異道:“你知道?”
“本來我不該說。”唐蓉美眸柔情無限,輕聲道:“看在你將那香囊一直帶在身上的份上,這個消息我免費送給你。其實在兩個月前,有人去當鋪,向當鋪打聽王母會的消息。”
秦逍身體一震,立刻問道:“當鋪有王母會的情報?”
“大先生的勢力無孔不入,我相信大先生肯定掌握了王母會的情報。”唐蓉秀眉微蹙:“但是當鋪有不少禁忌,其中一條便是不與任何人交易王母會的情報,而且當鋪裡也確實沒有王母會的檔案。”
秦逍皺眉道:“我聽說當鋪消息靈通,許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當鋪裡都能買到。”
“確實如此。”唐蓉微點螓首,“不過當鋪確實不交易王母會的情報,那人失望而去。”
秦逍道:“那姐姐怎麼知道蘇州有王母會的人?”
“那人到當鋪的時候,是我親自接待。”唐蓉解釋道:“聽他的語氣,確信蘇州城內有王母會的人,但是他卻並不確定有多少人,他與當鋪交易,讓我們提供王母會在蘇州城內的具體情報。蘇州城如果有王母會的窩點,就必然有頭領,他需要我們拿出準確的名字。我拒絕之後,他很是失望,看起來十分憂慮。”
“他是誰?”秦逍追問道。
唐蓉嘴脣微動,沒有發出聲音,猶豫了一下,才苦笑道:“當鋪的第一條戒令,便是不能透露客人的身份,一旦違背,便會遭受萬蟲噬心的懲罰。”
秦逍一怔,心想這懲罰還真是殘酷,那大先生看來真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你既然詢問王母會的消息,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唐蓉幽幽道:“爲了你,我也不懼任何懲罰。”
秦逍只知道大先生神秘莫測,此人可說是手眼通天,雖然此刻只有自己和唐蓉,唐蓉也甘願冒險將那人的名字告訴自己,但他卻不想讓唐蓉心中有壓力,搖頭道:“你不要告訴我,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只點頭或者搖頭。”
唐蓉美眸一亮,微笑點頭。
“那人是蘇州人,而且住在蘇州城內?”
唐蓉點頭。
“他是否是蘇州很有名望的人?”秦逍問道:“在蘇州城內提起此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唐蓉想了一下,微點螓首。
“他是蘇州第一世家錢家的人?”
這次唐蓉卻是搖搖頭,秦逍臉色凝重起來,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他是董源!”
唐蓉嬌軀一顫,有些意外地看着秦逍,似乎沒有想到竟然會猜到這個名字,點點頭。
“果然是他。”秦逍目光變得異常犀利。
“你認識他?”
“他剛剛死了,就在今晚。”秦逍一隻手握成拳頭:“他的宅邸已經被封起來,家眷也成了亂黨,一旦潘維行將摺子呈上去,董家很可能會被滿門抄斬。”
唐蓉花容微微變色,低聲道:“他爲何會死?”
“因爲他僱傭刺客行刺潘維行。”秦逍嘆道:“官兵順着血跡找到了刺客的藏身之地,就在董家,而且還在董家找到了地下密室,裡面發現了一些罪證。”看着唐蓉如霧般的漂亮眼眸子:“董源是王母會的神使!”
“不可能!”唐蓉失聲道:“如果他是王母會的神使,勢必對蘇州城內的王母會情況瞭如指掌,絕不可能前往當鋪交易王母會的情報。”
秦逍沉默着,一隻手卻始終握着唐蓉的小手,片刻之後,才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董源確實是王母會的神使,但是他擔心當鋪掌握了王母會的情報,甚至擔心有人會前往當鋪交易相關情報,所以才故意前去交易,試探當鋪會不會與其他人交易王母會的情報。當他得知當鋪拒絕這樣的交易之後,故意裝作失望之色,以此迷惑當鋪的人,讓當鋪的人無法確知他纔是王母會的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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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除非演技異常高超,否則騙不了我的眼睛,當時他的情緒確實是失望至極。”唐蓉道:“而且就算當鋪真的交易王母會情報,他又能如何?難道他想殺了當鋪的人?如果是這樣,董家可就真是大難臨頭了,即使他是王母會神使,得罪了大先生,也難逃一死。”頓了頓,輕聲道:“黑市雖然見不得光,但比起正大光明做買賣的鋪面還要守規矩,知道黑市的人都明白,黑市求財,你不去得罪黑市,黑市也不會招惹你,可是你要與黑市爲敵,等來的只能是無盡的報復。”
秦逍握緊蓉姐姐的手,低聲道:“所以董源絕不可能是王母會的人?”
“他是被人栽贓陷害了。”唐蓉低聲道:“而且董家一定有內鬼。你剛說過,官兵在董家找到了地下密室,其實許多大戶人家都會暗中修建一些密室,董家有密室,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密室裡能找到董源是王母會神使的罪證,這就一定是有人事先將罪證放入其中,而且董源對此一無所知。”
“董家的人說,密室所在的後花園就連家眷也不能輕易進入。”秦逍道:“所以外人想要找到密室甚至在其中放入罪證,並不容易。”
蓉姐姐自然是聰慧異常,道:“所以我才說董家有內鬼。那個人出賣了董源,在董家進出自由,沒有人懷疑到他身上。”想了一下,才道:“如果密室需要鑰匙才能打開,那麼此人一定知道鑰匙藏在何處,是董源身邊極親近的人。”
秦逍嘆道:“不瞭解你的人出賣你,不會帶來太大的傷害,恰恰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一旦出賣你,那就可以置你於死地。”
“你想說什麼?”唐蓉秀眉緊蹙:“是說給我聽?”
“沒有。”
唐蓉抽回手,看着秦逍道:“你是否覺得看不透我的心思,親近你身邊,可能會出賣你?”輕笑一聲,道:“其實也不怪你,我一直都是奸細,奸細當然是不能相信的。”
秦逍卻已經握住她手,道:“如果有一天你對我說了假話,我相信你也是迫不得已,你絕不會有害我之心。你莫要生氣,我打小就被教會要提防身邊的任何人,可是我從小就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對你好,你要十倍百倍待她好。”
唐蓉看着秦逍年輕的臉龐,這張面孔卻有着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成熟,如果不是經歷風霜,一個年輕人當然不會如此迅速成熟。
她擡起手,輕撫秦逍的臉頰,柔聲道:“你記住我一句話,我可能會騙天下人,但絕不會騙你。我可以出賣天下人,卻不會出賣你,因爲你是我心中唯一放下的人。”
唐蓉語氣雖然柔和,但每一個字卻又是堅定無比。
秦逍心中感動,看着唐蓉嬌美容顏,忍不住往前湊過去,唐蓉卻已經擡手在秦逍腦門子輕輕拍了一下,道:“不許胡來。你到江南,是不是爲了調查王母會?”
“本來不是,現在是了。”秦逍神情嚴肅起來:“蓉姐姐,你說董家有內鬼,其實我已經大概知道是誰,雖然無法完全確定,卻也是八九不離十。”當下將今夜從潘維行遇刺開始,直到在地下密室發現書信的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唐蓉低下螓首,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道:“你懷疑內鬼是那個叫做曹休的管家?”
“他有重大嫌疑,但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
“密室那具黑衣人的屍首,你確定就是行刺潘維行的刺客?”唐蓉美眸微轉:“你也說過,那刺客在衆目睽睽之下逃離,輕功了得,身手不凡,這樣一個人,會被董源輕易殺死?刺客從來都不會真正相信任何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只怕都睜着眼睛,更不會讓任何人站在自己身後,董源只是他的僱主,他當然不可能相信董源,又憑什麼讓董源有機會站在他身後?”
“這確實很蹊蹺。”秦逍道:“刺客逃離的時候,被傷了大腿,而密室中的那具屍首,腿上也確實有被瓷片擊傷的痕跡。”
唐蓉輕笑道:“既然能將罪證放入密室,要在裡面放一具屍首也不見得有多難。刺客腿上有傷,連栽贓一個人都可以做到,栽贓一具死屍又如何做不到?”美眸流轉,輕笑道:“我的小傢伙聰明絕頂,不可能想不到這些。”
秦逍笑道:“其實我也懷疑今夜的刺殺,本就是有人精心佈局,目的就是爲了栽贓董源。不過我一直在思索動機,那幫人爲何會選中董源,爲何會栽贓董源是王母會的人,幸虧姐姐過來,讓我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什麼緣故?”
“蘇州城內,確實有王母會的人在活動,而且已經形成氣候。”秦逍肅然道:“董源不知如何得知了情況,他發現了王母會的人滲透進蘇州城,可是卻沒有證據在手中,如果手無真憑實據向上稟報,誰也不會相信,所以他去當鋪,其實就是希望花點銀子,讓當鋪幫他找到王母會在蘇州活動的確鑿證據。但是很可惜,他的行蹤被人知曉,甚至王母會已經知道他發現了線索,所以董源必須死。”
“王母會要殺死董源,當然很容易,可是董源好歹也是蘇州僅次於錢家的存在,如果被人所殺,必然是一場大案,很可能連朝廷都會派人前來調查。”
“所以他們不但要殺死董源,還要儘可能做的沒有漏洞。栽贓董源是王母會的神使,而且還僱傭刺客刺殺蘇州刺史,這樣的人如果被殺,自然是罪有應得。”
唐蓉含笑道:“要栽贓董源,只需要栽贓他僱傭刺客刺殺潘維行就可以,爲何非要栽贓他是王母會的神使,如此一來,王母會在蘇州活動的秘密豈不是暴露了?”
“他們這樣做,當然有更險惡的用心。”秦逍淡淡笑道:“蘇州有一張大網,從我離開京都的那一刻開始,這張網就已經張開,或者說,有人將我當成了他們利用的棋子。”握拳的手青筋凸起:“這蘇州已經變成了龍潭虎穴,我想要活着離開這裡,看來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