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如電。
“嗆!”
眼見得弩箭便要正中潘維行咽喉,盾牌兵來不及反應,卻見的刀光一閃,從旁一把大刀拍出,卻是將那支奪命利箭打開。
還沒等其他兵士反應過來,秦逍已經厲聲道:“都不要動!”
年輕官員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從臺階上飛躍而下,雙手握刀,直向人羣衝過去,百姓們見得秦逍如同惡狼般衝過來,都是驚恐萬分,紛紛閃躲。
潘維行雖然死裡逃生,驚魂未定之間,見到秦逍握刀衝向百姓,更是驚駭。
他心裡很清楚,眼下聚集在刺史府門前的百姓少說也有六七百之衆,這時候只要官兵動手,哪怕只殺了一個人,那就等如在湖水裡投下一塊巨石,局勢瞬間就會失控。
這些百姓一旦被激怒,混在其中的奸細只要一煽動,衝進刺史府絕非不可能。
“不可......!”
潘維行大叫一聲,秦逍卻根本不理會,雙目如刀,衝過紛紛閃躲的人羣,到得一人面前,那人手中拿着一隻麻袋,顯然也沒有想到秦逍竟然會衝過來,呆了一下,秦逍卻已經厲聲道:“叛者,死!”
雙手握刀,兜頭對着那人腦袋狠狠砍了下去。
這一刀力道十足,鮮血噴濺之間,那人的腦袋生生被劈成兩半,恐怖異常,鮮血噴灑之間,不但濺到邊上不少人身上,便是秦逍胸口也沾滿了鮮血。
秦逍當衆殺人,乾脆利落,四周衆人都是目瞪口呆。
“官.....官府殺人了!”有人驚呼出聲。
秦逍不等百姓喧鬧起來,拿起屍首手中的麻袋,從裡面倒出一件箭弩在地上,頓時便有人明白,被殺之人,卻正是方纔射箭襲擊潘維行之人。
潘維行一旦真的中箭斃命,官兵必然憤然出手,只要官兵殺死任何一名百姓,那麼局面立時大亂,聚集在衙門前的近千人必將視官兵爲敵人,官兵雖然訓練有素,但刺史府不過幾十號人,面對近千人衝擊,而且裡面藏着早就安排好的奸細,絕對抵擋不住。
“你們看到了?”秦逍握着帶血大刀,雙眸掃過邊上衆百姓:“有人攜帶箭弩,行刺潘刺史,你們還覺得他是普通百姓?”
大唐施行刀狩令,民間嚴禁私藏兵器。
箭弩乃是利器,製作複雜,即使是地方官兵,也只配備弓箭,極少配備箭弩,想要得到箭弩絕非易事。
這人不但在麻袋中藏着箭弩,而且行刺蘇州刺史,這當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官府是否濫殺太玄觀道人,遲早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官府做事,自有官府的章法。”秦逍聲音冷沉:“可實行意圖行刺,那就必然是叛賊。你們都是清白百姓,當真要受到反賊的蠱惑,聚衆造反?”
百姓們面面相覷。
如果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在頭上,當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你們想要爲黃陽道人鳴冤,刺史大人理解你們的心情,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很快就會公佈示衆。”秦逍繼續道:“可是你們以爲聚在一起就能掀翻刺史府,簡直是異想天開。這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即使你們聚集一千人一萬人,也掀不翻刺史府,更掀不翻蘇州。我手中這把刀,會守護大唐每一個百姓,可是也絕不會對任何一名叛賊手軟。”
秦逍人羣之中,滄海一粟般,但凡四周百姓一擁而上,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將秦逍淹死。
但這個年輕人面不改色,神情冷然,雖然年紀輕輕,卻有着凜然不可犯的威勢。
秦逍察言觀色,瞧出自己幾句話已經讓許多百姓有退縮之心,趁熱打鐵道:“你們都是受人煽動,如果現在懸崖勒馬,官府不會追究,你們依然是大唐的子民。可是你們如果繼續受人煽動,甚至衝擊衙門,那就是叛亂,也許你們現在可以將我殺了,也能將刺史府所有人都殺了,接下來會如何?帝國有雄兵百萬,你們在蘇州謀反,以爲朝廷會視若無睹?到時候連累的就是你們的家人。”目光緩緩掃過四周百姓,一字一句道:“我知道這裡面還有許多煽動百姓的叛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們最好老實一些,若是還有人敢煽動,我保證你說完一句話,腦袋就要被我砍下來。”
人羣中不少人神色古怪,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瞧見別人不說話,卻也不敢冒出一個字。
“還不走!”秦逍厲喝一聲:“當真要被打成叛黨?”
人們互相看了看,終於有一人道:“如果黃陽真人真的是被冤枉的,朝廷能爲道長做主?”
“本官是大理寺少卿。”秦逍不失時機地取出官牌,亮在衆人面前:“今次前來江南,就是巡查弊案。如果黃陽道人真的是被冤屈,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濫殺無辜,朝廷決不會答應。”
“對了,我家裡還生着火,再不回去,房子都要燒了。”一人忽然道:“我可得趕緊回去。”
這句話就像是給百姓們一個大大的臺階,一時間許多百姓紛紛離開,只要有一個人走,其他人唯恐落於人後,加快步子,只是片刻間,本來擠滿人的場地上,除了握刀站立的秦逍和地上那具被劈了腦袋的屍首,已經是空無一人。
刺史府官兵都是不敢置信。
秦逍見得衆人散去,這才長出一口氣,張開手,手心中已經滿是冷汗。
潘維行回過神來,吩咐道:“將屍首帶下去處理掉。”迎上前去,握着秦逍的手腕,嘆道:“秦大人真是天神下凡,有勇有謀,老夫真是欽佩不已。”
秦逍心想天神下凡個屁,老子方纔也是嚇得尿都快出來,面上卻還算鎮定,道:“大人,今日百姓聚衆前來,已經顯出兆頭不對.....!”
“不錯。”潘維行神色凝重起來:“看來是有人想利用百姓衝進刺史府。”
秦逍壓低聲音道:“他們的目的,恐怕還是衝着公主。”
忽聽得馬蹄聲響,只見一起飛奔而來,到得近處,翻身下馬,正是長史馬興國。
“馬長史,你來的倒真是及時。”潘維行臉色不好看,馬興國負有維護蘇州城治安的職責,今日大批百姓聚集,這位長史大人竟然姍姍來遲 。
馬興國請罪道:“下官去看大夫,得知大人召見,急忙趕過來,途中聽說有人聚集在刺史府門前鬧事,心急火燎趕過來。”瞧見幾名兵士將那具屍首拖下去,也看到了地上的箭弩,皺眉道:“又是箭弩!”
“爲何說又字?”
“大人,昨晚在太玄觀遭遇伏擊,那些道士就是用箭弩傷了咱們的人。”馬興國神情凝重:“難道煽動鬧事的人,與太玄觀果真是一夥?”
潘維行皺眉問道:“你可見到劉宏巨?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見他人影,派人去找他過來,也一直不見人。”
馬興國忙道:“回稟大人,劉統領已經回大營了。”
秦逍眉頭一緊:“回大營?”
“他肩頭受傷,昨晚無法參與行動,所以昨天晚上就出城去了大營,說是回大營修養。”馬興國道:“他出城也沒和下官打招呼,還是下官派人去找他有事商量,才發現他昨晚就走了。”
秦逍和潘維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馬興國見二人臉色凝重,意識到什麼,搖頭道:“絕不可能。秦少卿,你有所不知,劉統領和我是生死兄弟,他絕不可能背叛我,更不可能背叛朝廷。”
“先回去說。”潘維行臉色凝重,轉身往衙門裡去。
進了衙門,潘維行令人關上門。
“十年前,青州王母會作亂,青州大營剿賊不利,朝廷調派了一萬神策軍前往青州剿匪。”馬興國解釋道:“當時我在神策軍中還只是個都尉,隨軍剿匪,劉宏巨是我麾下的軍候,跟隨我一起出徵。青州剿匪,雖然官兵兵力雄厚,但王母會衆負隅頑抗,接着山勢拼死抵擋官軍,雖說王母會最終被剷除,但其實官兵也有不小的傷亡。”頓了頓,才道:“那天夜裡,有冷箭偷襲,如果不是劉宏巨替我擋了一箭,我只怕早就死在了青州。”
秦逍心想原來劉宏巨對你有救命之恩,也難怪你會如此器重劉宏巨。
馬興國繼續道:“此後在神策軍待了幾年,六年前被調到蘇州營擔任統領,劉宏巨也隨同前來蘇州,在我手下效力。皇恩浩蕩,刺史大人提攜,三年前提拔爲蘇州長史,於是我便舉薦劉宏巨擔任蘇州營統領,他是神策軍出身,也立下赫赫戰功,朝廷也就讓他接了蘇州營統領一職。”
“這三年蘇州營一直由劉宏巨統帥?”
“劉宏巨驍勇善戰,而且練兵有方。”馬興國道:“其實單就練兵而言,他還在我之上,將蘇州大營交給他,我很是放心。”
“你說他練兵有方,又是怎麼說?”
馬興國道:“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從無間斷。他治軍嚴格,而且選擇兵士也異常嚴苛,身體若是達不到他的要求,他便會給一筆銀子打發離開,只挑選最精壯的青壯入營操練,所以蘇州大營的官兵個個都是身強體壯,在劉宏巨的訓練下,也都是驍勇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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