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雲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了馮氏兄弟。在一瞬間暴怒的情況下,他也來不及問清事情的經過,就急於斬了兩個仇人的腦袋。
在這個不大的道觀之內,到處都是零亂的驟雨擊物之音,這也是在比武打鬥中的人們,最爲忌諱的東西。
就算是有千萬人在齊聲吶喊,像宋魁南這樣的宗師級人物,也能夠清楚的分辨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只是在這種雨聲和流水聲之中,就算是再怎麼樣的高手,也沒有辦法確切的憑着聲音判斷出對手的位置。
馮玉強和馮玉剛兩個人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好手,不然也不會在武聖居被尊稱爲七虎臥之二。可是憑着他們的功夫,比起武平雲他們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來,都是甘拜下風。
而現在對手不僅在本事上遠遠的高於他們,並且在人數上馮氏兄弟也處於劣勢。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再也沒有半點勝算可言了。
層層的烏雲在他們的頭頂之上怒壓着,一條條雨線徹底的打亂了他們的心神。馮氏兄弟都清楚,今天根本就沒有獲勝的可能,就算是想逃走,只怕也沒有什麼機會了。
當宋魁南和段嬌娘兩個人加入了戰鬥,他們馬上在大雨中認出了馮氏兄弟。既然是仇家相見,就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講,他們每一劍刺向的都是馮氏兄弟的要害之處。
這場打鬥僅僅持續了三個回合以後,馮氏兄弟的心理防線就徹底的崩潰了。在他們知道自己萬難活命的情況下,把一切的錯都怪在了這場雨的身上。
再看馮氏兄弟已經使不出什麼招式,只能在雨中把獨龍拐胡亂的輪動,來確保自身的安全。可是這樣的防衛動作,在武平雲他們三個人的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虛設一樣。
就在馮玉剛幾乎是閉着眼睛瞎輪的時候,武平雲和段嬌娘的兩把寶劍,閃電一般的從他的身體兩側劃了過去,一劍攔腰而過,一劍斷喉而走。
可憐堂堂的武聖居七虎臥之一的馮玉剛,在臨死前也不知道,對手到底用的是什麼招式殺掉了自己。
而此時宋魁南也是飛起一腳,將馮玉強手中的獨龍拐踢得脫了手,然後寶劍一順,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直到現在馮玉強也沒弄清楚,明明就是一次極其普通的避雨,爲什麼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就在馮玉剛倒下身去的那一刻,道觀院內的另一間房門突然打開了,接着從裡面走出一個人高聲喝道:“是什麼人?居然敢在我的院子裡隨便開殺戒!”可是他剛剛把話說完,沒想到就趕忙退回到房中,並啪的一聲將房門緊閉。
馮玉剛只盼着那個道人能夠救自己一條性命,沒想到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躲回到了屋子中。不過剛剛那個說話之人極其異常的舉動,讓武平雲他們三個人感覺到其中必有緣故。
武平雲心中暗道:“如果他是道觀的主人,在見到我們在院中殺人時出面阻止,這也無可厚非。他既然敢於說話喝止住我們,就一定不是被打鬥的場面嚇回去的。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他突然轉身回到室內又是爲了什麼呢?”
就在武平雲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段嬌娘卻在頭腦中快速的搜尋着剛剛說話的那個聲音,因爲她感覺自己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此人說話。
片刻之後段嬌娘突然快步的走到了武平雲的面前,然後放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平雲,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麼剛剛說話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玄牝門兩位尊者其中之一的覆雨尊者齊廣路。”
她這麼一提醒,武平雲也馬上確認了,他低聲說道:“怪不得我聽着這個聲音如此的耳熟,憑着他剛剛出門想制止打鬥,隨後中途馬上轉身離去的舉動就可以斷定,此人必是齊廣路無疑。如果不是熟悉我們的對手,絕對不會有如此的表現。”
這時段嬌娘的神色之中顯得有些慌張了,她又說道:“平雲,既然齊廣路在這裡,那就說明蒼北芒和祖傲天一定也都在。而今你已經沒有了青銅體的護身,只怕憑着我們三個人的本事,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既然已經遇上了他們,我們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和他們拼一拼。”
武平雲嘆了口氣道:“嬌娘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們先解決了馮玉強以後,與宋掌門商量一下再決定。”
宋魁南正把寶劍架在馮玉強的脖子上,他本來是想留下一個活口,也好從他的口中打探到武聖居的最新動向。可是突然被一個聲音喝止住以後,他也是一驚,接着又不知道武平雲和段嬌娘兩個人在低聲說着些什麼。
那豆粒大的雨點噼噼啪啪的打在他的寶劍之上,每一次的響動都讓馮玉強膽顫。他臉上的汗水伴着雨水在一起流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馮玉強正處於極度恐慌之中,這時就見到武平雲提着悲冥神劍走了過來,就在他正準備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武平雲,也好能夠換回自己一條性命的時候,沒想到武平雲竟然對宋魁南說道:“宋掌門,殺了他吧,看來我們還有更大的麻煩。”
馮玉強怎麼也沒有想到,憑着自己在武聖居中的份量,武平雲在抓住自己以後,居然什麼話也不問就要把自己殺掉。而接下來他也沒有必要再去想這是爲什麼了,因爲在宋魁南的手臂輕輕一動以後,馮玉強那顆用來思考的腦袋已經掉落。在他的身下,是數不清的雨滴在無情的拍打着從他身體裡面流出來的血水。
宋魁南斬殺了馮玉強之後,倒提着寶劍問道:“平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馮氏兄弟在武聖居中可不是個小人物,他們也必然會知道一些關於武聖居的內情,怎麼你連問都不問他一聲,就讓我斬了此人呢?”
武平雲把嘴巴湊到了宋魁南的耳邊說道:“如果我和嬌娘剛剛聽得沒錯,那麼之前開門喝止住我們的那個人,就一定是玄牝門的覆雨尊者齊廣路。”
宋魁南聽完以後頓時就張大了嘴巴,片刻之後他着急的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說明翻雲尊者祖傲天和玄牝門現在的當家人蒼北芒也在道觀之中了?”
武平雲點了點頭道:“極有這個可能,我現在已經沒有青銅體的護身,憑我們手中的三把利劍,是沒有可能斬殺掉蒼北芒他們三個人的人頭的。”
宋魁南現在終於明白了,剛剛武平云爲什麼要讓自己斬殺掉馮玉強。因爲比起蒼北芒他們來,馮玉強真的就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了。他接着問道:“平雲,那你打算要怎麼辦?”
武平雲道:“如果是硬碰硬的和他們對攻,我們三個人都必死無疑。目前只有一條路可行,那就是趁着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我們先暫時從道觀之中退出去,然後能跑多遠跑多遠。”
段嬌娘聽完他的話以後,在一旁急着問道:“平雲,我們的仇人就在眼前,難道我們真的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逃走了嗎?”
武平雲嘆了口氣道:“嬌娘,我懂得你此時的心情,可是你要知道,現在還沒到我們可以報仇的時候。以我們三個人目前的實力,斬殺掉馮氏兄弟容易,可是要說到與蒼北芒和兩位尊者對決,只怕我們不僅報不了仇,並且還會把自己的性命丟在這裡。”
段嬌娘又道:“平雲,你也不仔細的想一想,齊廣路爲什麼在見到我們以後,就急匆匆的轉身躲回去了呢?他的動作就已經證明,不管是他本人還是蒼北芒,還是懼怕我們的。”
武平雲道:“嬌娘,你說的意思我懂。他之所以會躲到屋內,就是在害怕我的青銅不壞之身。可是現在我們也只能靠着已經失去的本事震懾他們而已,如果真的把他們逼急了和我們動起手來,到時我們想走只怕都走不了了。”
武平雲邊說着話,邊盯着段嬌娘的臉,只見她眼睛裡面有些發紅,臉上明顯帶着怒氣。武平雲知道,此時順着她的那張冷豔臉頰流下去的,絕對不僅僅只有雨水。而段嬌娘接下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低下頭去,盯着自己手中那把不停顫抖的寶劍。
宋魁南也知道段嬌娘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低聲說道:“嬌娘,平雲所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我們只有先剷除掉武聖居和武尊堂,然後才能再考慮玄牝門的事。現在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從道觀之中慢慢的退出去,想必那齊廣路也沒有膽量追出來。”
說完他退到了道觀的門前將門打開,武平雲拉起了段嬌娘的手,也一起隨着宋魁南從道觀之中退了出來。
當他們三個人剛剛出離了道觀,宋魁南和武平雲正想要轉身快速離去的時候,沒想到段嬌娘卻是一聲的怒吼,然後用力的掙脫了武平雲拉着她的手,提着寶劍再一次衝了進去。
宋魁南看罷急忙喊道:“嬌娘!你快回來!你要幹什麼?”可是段嬌娘就像完全聽不見一樣,瘋了似的闖進了道觀的大門。
儘管武平雲和宋魁南都清楚,如果真的遇見了蒼北芒他們三個人,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勝算。可是他們兩個人還是各提着手中的寶劍,跟隨在段嬌娘的身後一併回到了道觀之中。
其實武平雲之前也是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如果現在沒有段嬌娘和宋魁南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就算是死,他也要與齊廣路奮力一戰。而現在看着段嬌娘如此的不顧性命,武平雲就再也不會退卻了。
宋魁南也並不是怕死,他是在爲自己眼中的兩個孩子擔心,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把心一橫,準備用自己的這條性命,來陪着武平雲和段嬌娘,走完屬於他們的最後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