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是希望宋世煒會有朝一日坐上皇位嗎?無論用哪一種方法,不是嗎?爲何聽到邊亞嵐所說的消息時,竟然會突然昏厥過去?邊亞嵐雖是爲了打擊邊亞雲才說出這番話來,但老太太的反應着實是太讓她驚訝了。
“老太太。”邊亞嵐一步就衝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看着有年紀了老媽媽按着老太太的人中,令她悠悠的轉了醒來,老太太一見是邊亞嵐,立即就抓住了邊亞嵐的手,“嵐兒,你快想想辦法,千萬不要讓恭王做傻事呀,這麼爭皇位,不會有好下場的。”
老太太自然是更擔憂着邊家多一些,如若邊家受到了連累,她爲何還要幫着宋世煒,起碼要將邊家從裡面搞出去。
邊亞嵐立即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這皇上正值壯年,太子與仁親王都很難幹,兄弟團結,朝臣也算是上下一心,如果宋世煒真的走上了逼宮的那一步,怕是成功之率低之又低。
那一世,宋世煒之所以最後要那般做,最大的緣故便是太子已死,仁親王失勢,就算是皇上想要懲罰於他,也不會置他於死地,畢竟皇上也會爲皇嗣考慮着,但如今大不相同,太子尚在呢。
最重要是,這一世的許多情況都與從前不同,縱然曾經不太得勢的幾位小皇子,如今也都有大器早成之勢,宋世煒早已不似曾經那般一枝獨秀,令皇上割捨不下了。
“老太太,相信爹爹那邊已有了主意。”邊亞嵐立即就扶着老太太,從巧雯的手中接過了一個茶杯,遞了過去,“老太太要做的事就是,一切都秉公處理,恭王平安歸來自然不會因此而怪罪了老太太,但眼下,皇后與太子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她絕口不提宋世烜,自然是不希望老太太會想起他,如若老太太打算在宋世烜的身上下手,絕對不是她所期待的。她希望自己與宋世烜之間,不要牽扯太多的旁的事情,她不希望任何人會傷害到她與宋與烜之間的感情,從前如此,現在依然如此,雖然很傻,但相信自己的執着。
“好,你快去告訴你爹,想想法子,千萬不能讓事情變大。”老太太哪裡還有心情去理會邊亞雲?滿腦子都是宋世煒有可能會謀反的念想,萬一真的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邊家要如何自處?
老太太想的着實是太多了,邊亞嵐的話是虛虛實實,也分明是針對着邊亞雲而來,哪裡就真的認定了宋世煒的行爲。
“是,我知道了。”邊亞嵐忙安撫着老太太的情緒,原來,老太太並不打算讓宋世煒以暴力的行爲奪取皇位,而是暗暗的使用手段,來達到自己怕目的,一直都是她誤會了。
老太太撫着額頭,快要受不住,眼下的事情不打算再理會,本就是內宅之事,理與不理,又有何差別?
“老太太,如何安置妹妹?”邊亞嵐趁着老太太想要離開之時,連忙問着邊亞雲要去的地方,趁着老太太完全不願意理會邊亞雲之時。老太太自是聰明人,知道邊亞嵐不希望邊亞雲留在府上,而邊夫人此時依然沒有到這邊來,怕是早知她的用意,也極不情願,怕是過多勉強,也必不會有好結果。
眼下,保住邊亞雲重要,還是保住宋世煒?是護着邊家重要,還是先去渴求着皇位?老太太不過是在心裡略一惦量,心裡面便有了結果。
“由你安排吧。”老太太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叮囑着邊亞嵐,“凡事,留上一線的好。”
邊亞嵐如願以償的笑了笑,哪需要留什麼“一線”的?她的記憶中,滿滿的都是邊亞雲傷害她的過往,想要讓她留情面?豈非是自欺欺人?
“好!”邊亞嵐毫不吝嗇的回答着,“老太太放心,這裡就交給我了。”
她現在當然不會要了邊亞雲的命,如今,邊亞雲活得越好,活得越久,纔會讓她越舒心。
她從來不是恩將仇報之人,當然更不會以德報怨,她要讓邊亞雲先嚐一嘗軟禁的孤獨與緊張,最後纔是等待中的絕望。
“老太太,您不能把我交給她呀,她會報復,會害死我的。”邊亞雲一聽,只知道老太太是打算將她交給邊亞嵐處置,卻不知爲何變化得如此之快。
邊亞雲始終沒有弄清楚,老太太想要保宋世煒的原因,是爲了邊、陶兩家,認爲宋世煒當了皇上纔會許給他們榮華富貴,世代平安,但如果宋世煒無法給出這個承諾,老太太怎麼可能還會繼續幫着他?一切都要以邊家爲主啊!
邊亞雲見老太太被巧雯及其他丫頭扶着,準備離開的模樣,登時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就衝了過去,
“老太太,您不能不管我呀,我也是爲了邊家呀。”邊亞雲開口之時,就被一干丫頭扯住了,邊亞嵐憤憤的回頭對她怒道,“老太太正難受着,有什麼事情,不能一會兒說嗎?”
等到老太太舒服了,邊亞嵐也不打算給邊亞雲任何開口的機會,必要將她的嘴堵得死死的,半句話都吐不出來的。
“把老太太扶下去,請位太醫過來。”邊亞嵐立即就對巧雯說道,“快去請夫人,讓她來瞧着老太太。”
“是!”巧雯立即就按照邊亞嵐所說的話去處理,完全沒有理會邊亞雲的意思,連一旁的少奶奶都插不上嘴,但這位少奶奶倒是全然不在意,卻讓邊亞雲聽出了一些破綻來。
老太太哼哼呀呀的就被扶了下去,看着她老人家咬牙切齒又可憐兮兮的模樣,若是換作了旁人,必是不會再多說一句話的,但邊亞雲卻哭哭啼啼的喊着,“老太太,您要爲我作主呀”,“老太太,您答應過我的。”這一類的話,聽得邊亞嵐好生煩躁。
“讓她閉嘴。”邊亞嵐見老太太離了廳裡,立即就對十六道,“找幾個人,把恭王側妃送回恭王府,讓人好好的看管起來,不要再讓她跑失了。”
“是!”十六立即就應着,她一想到昨日受到的委屈,與邊亞雲的囂張,便氣得牙癢癢的,終於找到了向邊亞雲出出氣了,“你們跟着我把恭王側妃扶回去。”
當十六開口的剎那,卻被邊亞雲使出來的一股蠻力撞倒在地,險些就撞到椅角。
邊亞雲也懶得再繼續裝可憐,當着老太太的面前還算是能有些用,但是對於邊亞嵐與這位少奶奶來說,就像是一場笑話般,無論她裝成了什麼樣子,都只是譁衆取寵,惹人笑話罷了。
“你們還記得我是恭王側妃,你們又是什麼東西,敢隨隨便便的碰我?”邊亞雲狠狠的甩開擋住她的丫頭,幾步就走到邊亞嵐的面前,“你以爲自己是什麼仁親王妃?我告訴你,要不了多久,你就是階下囚,你和宋世烜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邊亞雲公然叫囂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落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包括剛剛進門的邊夫人。
邊夫人在來之前,對邊亞嵐的作爲很是微詞,縱然邊亞雲做了再多的錯事,也終究是邊家的女兒,這三分情面也總是要留的,特別是當她看到跪在院子裡的丫頭,便覺得自己的大女兒竟也變得狠心了。
可是,就在剛纔,她又聽到了什麼?她想要保護的邊亞雲竟然口出狂言,如若此處不是鄭國公府,是其他的地方,怕是這所有人都要跟着她一起遭殃了。
“不勞妹妹操心。”邊亞嵐冷淡的說道,“只是你的所作所爲,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連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而已。”
想要讓老太太再當她的護身符?想得美,有她在一時,邊亞雲就不會得意一世。
“你以爲老太太就是真的覺得你好了?我告訴你,不過是因爲你要嫁給宋世烜而已,你是一個工具。”邊亞雲完全被氣瘋了,覺得自己的後路被邊亞嵐堵得死死的。
如果要她回到恭王府,嘗着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侍衛的白眼,她寧願躲在這裡一輩子,反正在哪裡都是被“軟禁”,自然是這裡的好,可是邊亞嵐的幾句話就將老太太的心意改變了。
“老太太認爲你根本就不是爹爹親生的,你就是一個野種而已。”邊亞雲一時口無遮攔,這話剛剛落音,就注意到所有人都變了面色,立即得意的微微揚起頭來,勾着脣冷笑着,好像已經看到邊亞嵐頹敗之時。
邊亞嵐冷冷的盯着邊亞雲的臉,“說夠了,請吧。”
與邊亞雲吵吵鬧鬧的,邊亞嵐都覺得掉價,邊亞雲眼下根本就是氣急敗壞,想要扯着她一起丟人,她纔沒有那份閒情逸致呢。
“你是怕了。”邊亞雲又追了一句,那邊的少奶奶早就忍不住了,“邊家怎麼會有你這樣女兒。”
“你又是什麼東西?”邊亞雲轉頭就對着少奶奶哼了一句,臉上突然間就被拍了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得厲害,立即就轉過頭來想要罵着那位少奶奶。
以爲嫁了邊亞淞就了不起的?不過是個庶出的兒子,嫁過來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奶奶罷了,能有多大的出息,竟然打她?
“我看你還敢不敢還手。”邊亞雲立即就揚起手來,卻見那個少奶奶後退了幾個大步,彎着腰來,恭敬行着禮,“娘,您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邊夫人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兒媳婦,只是瞧着邊亞雲,認真的打量着她,就像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一般。
“娘,您來了?”邊亞雲驚訝的看着邊夫人,突然意識到,剛纔賞了她一個耳光的人不是少奶奶,而是邊夫人,這就代表着她方纔的那幾句話都被邊夫人聽得一清二楚,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邊夫人根本就沒有回答,依然認真看着邊亞雲,那眼中的心疼是顯而易見的,她總算意識到,自己真的是養大了一隻白眼狼。
“娘。”邊亞嵐上前扶住了邊夫人,瞧向邊亞雲的目光並沒有多少欣喜,而只是擔憂着自己的孃親。
“娘,我剛纔是被氣急了,才胡說的。”邊亞雲立即就跪到了邊夫人的面前,伸手就抓住了邊夫人的衣襬,顫着身子說道,“您一定要幫幫我呀,剛纔姐姐說恭王……”
邊亞嵐的眼睛一眯,邊亞雲這是要提到宋世煒嗎?她偏不讓邊亞雲提及,何況,她的心裡面也裝着一些小秘密。
“娘,老太太剛纔暈過去了,正在房裡休息,但是太醫還沒有來。”邊亞嵐擔憂的看向邊夫人,“女兒派了丫頭去請娘,估計着走岔了。”
“我去看看老太太。”邊夫人一聽便是急了,這邊亞雲都能將老太太氣倒,可真的是……
“娘。”邊亞雲見邊夫人要離開,當真是急了,死死的扯住了邊夫人的衣角,“您原諒女女的魯莽,剛纔是氣不過胡說的,娘千萬不要當真呀。”
邊夫人的心中冰冷,沒有心思再理會邊亞雲,而是繞過了她,往老夫人的房間走去。
邊亞雲扭過頭看着邊夫人的背影,這一次是真的知道何爲徹骨之寒了,若是沒有了邊夫人的照應,她在這個府裡,怕是真的沒有辦法住回鄭國公府了。
她不要留在那個鬼地方。
如今的恭王府沒有了宋世煒,空洞洞的,就像是一個隨時會吃人的地方,讓她怕得要死。
“大嫂,大嫂,你救救我。”邊亞雲突然將目光看向了少奶奶,不知爲何,竟然向她求起救來。那少奶奶的眼中也盡是不解,錯愕的看着從地上蹭了過來的邊亞雲,忙着就繞開來。
少奶奶冷笑着,“恭王側妃的大禮,我可不敢擔着,萬一折了我的壽,我跟誰說理去?”
少奶奶向丫頭使了個眼色,看着他們將邊亞雲用力的架了起來,就往外面拖去。
“小姐。”十六向邊亞嵐屈了屈膝,就欲要跟上前去。邊亞雲突然向少奶奶喊道,“大嫂,李香沒有了,難道你不開心嗎?不會有人分了大哥的寵。”
大哥?邊亞雲也配喚着邊亞淞爲“大哥”?邊亞嵐自然也聽出邊亞雲的意思來,莫非她的大嫂的確是對李香勸了殺機了?
“你在胡說什麼?”少奶奶難以置信的看着邊亞雲,卻聽邊亞雲理直氣壯的說道,“難道大嫂就不怨恨着李香?李香可是將來會分寵的人啊,我幫大嫂除了心頭之患,你應該感謝我的,你應該救我的。”
邊亞雲的預料應該是不會有錯的,就算這位少奶奶真的幫着自己的夫君,要了一個丫頭做填房又如何?怕是心裡面慪得要死,又無可奈何,她這次算不算是做了一個人情送她?
她再一次料錯了。
少奶奶繞到邊亞雲的面前,突的扯住她的頭髮,不屑的說道,“如果我想要鬥一個人,用得着別人幫忙嗎?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狠狠一甩,就將邊亞雲的頭甩到了一邊去,“怪不得恭王府變成了這樣,原來就是有你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非逼着恭王入了絕境才罷休。”
“送恭王側妃回府。”邊亞嵐懶得再聽邊亞雲胡言亂語,大嫂說的沒有錯,如果真的想要鬥一個人,沒有必要非將她害死,讓她生不如死纔是最好的。
邊亞嵐的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只要她想要抓,絕對能夠抓得住,竟在那一剎那猶豫了起來。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邊亞雲對着邊亞嵐叫着,“你是知道結局的,無論你們做什麼,最後都是無用功,你們必然會輸的。”
知道結局?少奶奶納悶的看着邊亞嵐,總覺得邊亞嵐的確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妹妹。”少奶奶瞧着邊亞雲被拖着離開,才問向邊亞嵐,“你怎麼知道恭王的事情的?這邊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邊亞嵐勾脣笑了笑,他們自然是隻能靜靜的等待着消息,可是,她的身邊是有陶啓的呀。
其實,陶啓也沒有打聽出那麼多的內容來,事情也遠不如她所說的那般嚴重。
“誰知道呢,半真半假。”邊亞嵐笑了笑,轉頭看向少奶奶,“嫂子,你真的不喜歡李香嗎?”
如果不喜歡,可以不必將她收房,何必要讓何香抱着那份嚮往的心情,一直等待着呢?
“我知道,妹妹從來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我也一樣。”少奶奶微微仰頭,對邊亞嵐說道,“如果我不喜歡她,只要堅持,她一定進不了夫君的門,但是……”
但是什麼?她的大嫂又有着什麼樣的想法,而不足外人知曉的?
“總有一天,你會嫁人,這府裡最後還是要我來打點的。”少奶奶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看得出來,李香對夫君一往情深,又深知這府中大小的事情,忠心耿耿又辦事利落,選擇她做我的臂膀必是不錯的,可惜呀……”
少奶奶的眼神一暗,“她可真多事。”
原來,大嫂抱的是這樣的想法,其實也很正常,如果哪一天,她嫁到了仁親王府,怕也是會爲自己物色適當的人選,既能拴住宋世烜的心,也能讓自己處理的大小事務有一個幫手。
當初……邊亞嵐想到了那一世,她讓邊亞雲留在宋世煒的身邊,多多少少不也是這樣的心思嗎?邊亞雲的心氣很高,如果做一個普通男子的妾室,怕是心中必不舒服,又很不情願,便將她留了下來。
只能說,嫂子更有眼光,選擇了更爲忠誠的李香,她卻是個傻子,當着賊人當妹妹。
終於清靜下來了。
邊亞嵐突然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背部到底是有多疼,幾乎要讓她渾身發軟,便匆匆別了大嫂,往自己的院子裡面去。
趕走了邊亞雲,便是要好好的保養着自己,才能力爭於後事,否則尚未對壘,她便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