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歸屬權
歸屬權
雪停了,這次的大壓沒來得及造成大面積的擁堵,黎嬰接到宗衍的指示,往靈雪村和其他各村調了許多人,協同村民一起重新建造家園。所到之處都對六皇子稱讚有加,黎嬰早就覺得他會做出些事情來,沒想到成效這麼快、這麼好!
黎嬰大人的口碑在逸亞本也是蠻好,比起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好上太多了,雖然以前沒有管過北疆的村民,都是災後纔派人賑濟,但這次在宗衍的帶領下着實做了個好官應該做的,北疆村民眼裡的他也套上了不一樣的光輝。
宗衍已經回了靈雪村,黎嬰找到他的時候看到他一臉不愉,想了想還是大着膽子上前行禮,順便八卦:“殿下,此次您功勞甚大,想必皇上那裡……”
“少說廢話,還有其他的事嗎?”此人明顯心情不佳,沒有絲毫的客套。
“呃……”黎嬰被嗆了一下,往附近看看,沒有看到另外一人,似乎有點兒明白了,“殿下,宣公子呢?”
“想找人,去那邊。”宗衍對着某人遠遠的背影哼了一聲,轉身眼不見爲淨。
這兩人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事情了了反而起矛盾了?黎嬰不再去宗衍身邊討沒趣,去找了慕宣卿,卻看到他身邊站着一個小娃娃,四五歲的年紀,胳膊上卻挽着白色的帶子。“宣公子,這小娃娃是?”
慕宣卿道:“黎大人,這是腳下村的石頭,他娘……過世了。”石頭娘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兒子,她不希望有朝一日石頭還是死在這病上,只是睜着充滿哀求的雙眼看着他,直到他點頭答應以後會好好照顧石頭才安然閉眼。以石頭的病情來看,實在不適宜再住在這裡,也許就算不帶走他,自己今後也會掛念這個惹人心疼的孩子。
黎嬰問道:“宣公子這是打算收養他?”
慕宣卿低頭看了看石頭,石頭衝他咧咧嘴,即使眼中還留着對孃親的想念,卻懂事地沒表露出來,“不,我哪裡會養孩子,石頭需要安定的生活,更需要一雙疼愛他的父母,所以我打算給他找戶人家。”如果自己有個固定的居所,有個沒有紛爭的身份,自己會帶着這個孩子,可惜……
出人意料的回答,黎嬰又對他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這個宣非很能認清自己認清現實啊,跟着殿下短時間內怕是都沒有閒暇去照顧孩子,而且,殿下似乎對這件事也很不認同,他沉吟一會兒,言辭懇切道:“宣公子,黎某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慕宣卿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黎嬰接着道:“是這樣,黎某有個表兄,已近不惑之年,卻仍然沒有子息,我這表兄爲人敦厚、長情,只娶了表嫂一人,未在續絃,家裡的人早已對他死了心,只盼着將來能有一人爲他盡孝牀前、送他入土。石頭這般乖巧的孩子,表兄表嫂定會百般呵護,不讓他受一點苦,不知宣公子意下如何?”
簡而言之,就是黎嬰爲他的表兄收養這個孩子,黎嬰近日雖說忙前忙後與剛見之時態度截然不同,但終歸不熟識,更何況他也不知那表兄究竟爲人如何。
黎嬰笑道:“宣公子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若到了逸亞隨我一同去見見表兄,考察一下他的品行?”
慕宣卿沒有滿口答應,也沒有拒絕,“黎大人容我考慮一下。”
黎嬰拱手,“靜候公子佳音。”
黎嬰走後,慕宣卿蹲下看着石頭圓圓的眼睛,徵求他的意見,“石頭,你聽明白剛纔那位叔叔話裡的意思嗎?”
石頭點點頭,“石頭明白,如果那家人願意的話,石頭也想先見見他們。”哥哥之前跟自己說了,自己的身體不適宜留在腳下村,也不好跟着哥哥顛沛流離,所以爭取了村裡人的意見之後決定給自己找個好人家。其實他心裡是想跟着哥哥,但是他好像是做大事的樣子,自己別拖累了他了。
石頭不知道所謂的大事是什麼,但孃親總說要懂事,不要給大人添麻煩。
這麼懂事的話簡直不像是四五歲的孩子說出來的。有村民聽到他們的談話,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說與慕宣卿聽,“黎嬰大人的表兄是逸亞中的經商大戶,從不賺黑心錢,娶的是江湖上的人,兩人的關係是極好的,至於沒有孩子……聽說他的妻子是個男人……”
慕宣卿心中一動,他本就擔心那表兄不若傳言中那般情深似海,萬一他的妻子再是個狠手,石頭到他家裡能好過?倘若他的妻子是個男的,那表兄再娶個妾室的可能性就不大,兩個男人本就無所出,收養個孩子爲自己養老送終再正常不過,只是不知道兩個大男人能照顧好孩子嗎?
“兩個男人也能成親嗎?”石頭撲閃着無知的大眼睛問道。
“……”慕宣卿和那村民對視一眼,村民藉口有事跑了個輕鬆自在,慕宣卿輕嘆,“成親的話,要看兩情相悅,跟男女無關。不過,石頭將來要娶個賢惠能幹的女子,再生個跟你一樣乖巧的小石頭,聽到沒有?”這世界的觀念顛覆了他以前的認知,他自己不也是差點嫁給一個男人?
石頭懵懵懂懂,也不知聽明白了沒有。
半月之後,積雪仍在,但已經不影響村民們的正常生活了。北疆的事算告一段落,即使靈雪村村民不捨得他們走,但又有什麼理由留下他們呢?殿下走後,在朝堂上定會做更多的好事善事,爲百姓謀福祉。宗衍等人在村民的夾道送行隊伍中甚至發現了腳下村和其他一些村子的村民,他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爲了送別殿下和宣公子,這是那麼多年來過得最安穩的一個冬天,他們有預感,連年的災難已經遠離北疆了。
有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拉着慕宣卿的手不放,顫巍巍道:“多保重身體啊,宣公子。”她這把老骨頭原以爲撐不過今年,沒想到老天保佑……不,沒有殿下和宣公子她哪裡能撐到大雪結束,他們就是北疆的福星啊!宣公子總是暈倒,看上去底子不好,這樣好的人該長命百歲啊!
慕宣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自己是覺得沒做多少事,卻得百姓這麼信任、關心,這種感覺……
宗衍看着他感動的表情,再次冷冰冰地哼了一聲。
這人是怎麼了?自從腳下村回來就沒給自己好臉色看,若不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篤定已經看透這人幾分,還以爲他終於厭煩了追來追去的戲碼,準備放棄了。“六皇子殿下,外面這麼多百姓,該注意儀容纔是。”
宗衍把冷起的臉重新化開,卻還是不理他。慕宣卿頗覺好笑,這人擺明了是在鬧彆扭,都多大的人了。
“你向來是有話說話,何曾變得這麼不幹不脆了?”
“你在跟我說話嗎?”宗衍裝作很訝異的樣子,表情實在很欠揍,“我還以爲你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人呢!也是,你本來就是我強迫抓來的擋箭牌,有什麼事不與我說纔是正常。”
“你是在說腳下村的事嗎?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難道你與海越一樣都不相信祈天者本身所有的能力,還是說……你生氣我自作主張,沒給你發揮的餘地?”慕宣卿一點就通,很快總結出了根結所在。
“事情了了真合我意,哪裡是因爲這個!算了,到了逸亞我再找你談談。”宗衍說完這句話一翻身跑到外面騎馬去了,還沒等慕宣卿動作,他就又掀開簾子,蠻不講理道:“那個孩子,不許留着!”
“……”看着身邊睡的正香的石頭,慕宣卿無話可說,只能搖頭。
因爲石頭的事,宗衍決定在逸亞耽擱數日,反正北疆的事意外的順利,再逗留十天半月回去在那些人眼裡也是快的吧?想必他們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話,或者還有的人根本就沒指望自己能活着回去。
謝絕了黎嬰想請的好意,兩人就在城中找了家客棧住下。剛被小二領至房門前就看到一個讓他心頭火起的人,宗衍露出一個多日來不曾有的笑容,俊顏差點閃花了小二的眼睛,乖乖,何曾見過這麼氣宇軒昂、俊逸非凡的男人,不對,前幾日倒是有個邪魅的男人帶着個頭戴面紗的人來投棧,啊,人就在對面!
宗衍笑得溫和,抓過那人的衣襟,“來來來,兄弟我要跟你好好談一談~”
說是要談一談,不一會兒,房中就傳來拳打腳踢、桌椅翻倒的巨響,衆人面面相覷,慕宣卿只得把小二支走,擺脫他八卦的視線,同時心裡也是存疑,阮清風怎麼也會在這裡?既然他在,溫君玉……
“慕……大人?!”這個名字剛在腦海中滑過,身側就傳來驚詫的叫聲,轉頭一看,一個頭帶面紗的男子正站在欄杆邊上,聽聲音,應該是溫君玉無疑。
“……恩。”溫君玉已經多日未在朝廷,溫修撰怕是不能再叫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在南越嗎?”溫君玉把慕宣卿請到隔壁屋摘下面紗,回憶到封玄和他大婚的那一天……想當初他和慕大人一同被海越的人劫走,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了,如今竟然會在這裡相見,“君玉向海越打聽過你的消息,可是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幸好你沒事,他……是把你放了嗎?”
“大概是他覺得留着我沒用吧,海越不相信祈天者的傳聞,這你不知道嗎?”以海越那日對他的態度,必定把他貶到一絲用處也沒有。
“海越貴爲國君,他對祈天者的瞭解必定不少,慕大人在青闌的所作所爲就連其他國家的百姓都信服不已他又怎麼會不信?他這樣對你說,怕是想要你放鬆警惕,再逐漸說服你留在南越,但是慕大人你爲何會在此處出現?”即使逸亞天氣嚴寒,溫君玉的臉還是水潤潤的,透着桃花紅,看上去非常誘人。
“你對他倒是很瞭解,可恨我居然相信了。話說回來,溫、公子又怎會在此處?”
“這……君玉實在是身不由己……”溫君玉似乎難以啓齒,面上飄起一層紅暈,顧左右而言他,“慕大人既已從南越逃出,打算何時回青闌?皇上想必極其憂心,還有三皇子……幾次三番地來尋大人您,畢竟如果不是海越,你們早已成婚……”
“溫公子此言差矣,紀封玄對我什麼想法這你我知道,即便他尋來恐怕也不是找我,”他巴不得自己死掉纔是真的,還騙我說幾次三番,就算沒有親眼看到你們倆情深似海我也不會相信的,慕宣卿着實不喜別人再把他和紀封玄擱在一起,“實話告訴你,我對那紀封玄已經沒什麼想法了,他那樣對我我再喜歡他那就是腦殘!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溫君玉似是被他的話驚呆了,半晌才虛弱道:“慕大人你……我……君玉從沒想過在你們之間插足,可是……”話未說完,兩行清淚已經從美眸中滑落,端的是惹人心碎。
慕宣卿瞭然接道:“□是吧,我明白,所以無論何時紀封玄身邊都不會有我的存在,你纔是他的唯一。”
你是他的唯一,他是你的唯一嗎?
大門洞開——阮清風一進來就眼尖地發現溫君玉臉上的淚痕,剛被挑起的火氣一下子有了突破口,他惡狠狠地瞪向房間中的另一人,就要動手,“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你再害得玉兒傷心我就對你不客氣!看來你是不長記性!”
“不長記性的是你!”到慕宣卿眼前的手被猛力拍開,宗衍帶着一身戾氣逼視阮清風,“剛纔跟你說過,要是你再對卿卿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紀封玄表示他的名字提到很多次,人怎麼總不讓上場捏?
紀封玄:子忍!子忍!
溫白花:封玄,帶我走!
衆:抖落一身雞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