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十幾天,瑞徹過得如此開心,因爲他幾乎每天都可以和艾麗小姐聊上一會天,雖然主要目的是爲了瞭解女巫的出沒,但他們也會聊聊一些生活上的趣事,瑞徹和艾麗似乎變成了一對好友。
但是有一件事令瑞徹十分鬱悶,就是上一次來定製玻璃瓶的休斯先生遲遲沒有出面取貨,直到有一天詹姆斯交給他一張紙條。紙條是休斯寫的,休斯告訴瑞徹,他因爲研究的原因暫時抽不出空閒時間,休斯拜託瑞徹將貨物送到他的家裡去。紙條上附有休斯先生家的地址,他住在郊外。
瑞徹是出了名有效率的,在收到紙條的第二天早上他便出發到休斯先生家去了。
那是一個晴朗的早晨,經過一晚冷卻的大地,被陽光加熱之後,大地馬上籠上一層大霧。
幸好詹姆斯交給瑞徹的紙條上有詳細的路線以及有關房屋外觀的描寫。瑞徹才得以在濃霧的城郊找到了休斯先生的住宅。休斯先生的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世紀豪宅,大氣的門面前是一大塊綠草坪和幾棵古老的大樹。濃霧下,大宅顯出了那麼幾分神秘感。
瑞徹上前想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着着的。於是他穿過玄關來到客廳,但並沒有發現房子的主人。
「休斯先生,您在家嗎?」瑞徹的聲音在寬敞的房子裡轉了幾圈。
「是瑞徹嗎?你先在客廳裡坐一會吧,我這就出來。」休斯先生的聲音從房屋的某處傳出。
瑞徹剛坐下來,休斯先生就從隔壁的房子走了出來,他的手上還端着一壺剛泡好的紅茶。
「剛纔你在大門的時候我才準備的,希望合你口味吧。」休斯先生說。
「我進來的時候準備的?這麼快就可以泡好一壺茶?」
「稍微使用了一下魔法,來加速了茶泡開,請不要介意。」說着,休斯先生往兩個茶杯倒進茶水。
瑞徹果然還是搞不懂魔法師的伎倆,不過只要沒有害處他還是可以接受的,於是他愉快地接過茶杯。
「貨物帶來了嗎?」休斯問。
「是的,先生。」
瑞徹摸了摸身邊的大皮箱子。喝了一口茶後,他將箱子擡上茶几,並將它打開。於是一套精緻的玻璃瓶展現在休斯面前,休斯忍不住拿起其中一個把玩起來。
休斯仔細地觀察而且連連發出讚歎:「哦哦,做工很精細嘛!」
「可不是,我們的師傅都在抱怨,底部的圖案太難雕刻了。」瑞徹說:「所以這個價錢先生你真是賺到了。」
「不過對不起呢,我可能付不起剩下的貨款。」
「你這是在開玩笑吧先生,你看你住在這麼豪華的宅子,怎麼會沒錢呢?」
「我沒有騙你,你看我住在這裡,連個庸人都僱不起,連茶水都要自己泡。」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先生。」瑞徹顯示出不滿。
「先別急嘛,我讓你過來是有原因的,請跟我到這邊來。」休斯站起來作出‘請’的姿勢。
瑞徹猶豫了一下,不過他看休斯並沒有耍花樣的意思,況且當瑞徹這一行的爲了應對特殊情況一般都帶有匕首防身,縱使對方是魔法師,也不一定防得了突如其來的一刀吧。
瑞徹跟隨着休斯走進了宅子的後花園,瑞徹才發現原來房子後面還有一棟高層建築,那是一棟類似塔一樣的高樓,它有三層,它的入口有別於宅子的其他地方,那是一道厚重的石門,門上雕刻着各種瑞徹無法理解的圖案。
休斯先生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石門,石門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後,慢慢地自動打開了。
進入了塔的內部,瑞徹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的所震驚。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多的玻璃儀器以及書籍,尤其是這裡的玻璃儀器,數目恐怕比他這個玻璃商人的整個貨倉儲存還要多。不僅如此房子裡的玻璃儀器都有序地被擺放在廚櫃裡,比他的店面還要整齊,活像一個玻璃展覽廳。
瑞徹不禁發出一聲「哇哦。」以用來表達他的驚歎之情。
「請跟我來。」休斯說道。
瑞徹隨着休斯進入了塔的第二層,這裡也擺放着不少玻璃儀器,不過相對於第一層來說是少了很多,很明顯的區別是,這裡僅有幾個櫥櫃,而其他位置都是實驗臺,可見這裡是休斯先生平時進行魔法研究的地方。
「歡迎來到我的工房。」休斯先生向瑞徹展示了他的實驗室,話中夾帶着自豪。
「話說回來,你這裡的玻璃儀器真多啊,數目都比得上我的存貨了。」
「瑞徹,你要知道魔法研究是需要相當大數目的素材的,所以需要這麼多容器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只不過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師的標準配置。如果你有見識過魔法公會的工房,你一定會認爲我這裡的容器太少了。」
「我沒有去過魔法公會,不過這裡的東西已經足以令我大開眼界了。」
他們走到了其中一桌實驗臺前,臺上有一張畫有陣式的皮革和五個玻璃瓶,瑞徹認得出了這種規格的玻璃瓶就是休斯定製的那一種瓶子。不過這些瓶子裡都裝這發着暗紅色光的液體。
休斯隨手拿起其中一個瓶子,對瑞徹說:「瑞徹,現在我要向你表演一個偉大的魔法。」
瑞徹感到緊張起來,他的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右手本能地握緊了腰帶上的匕首。
只見休斯打開玻璃瓶上的玻璃塞子,慢慢地將裡面的液體傾倒在陣式的上方,倒出來液體飄浮在了空中,它的形態看起來並不像一般的液體,更像是處於液體和氣體之間。緊接着,休斯將雙手放在陣式的兩側,雙目緊閉,陣式慢慢發出耀眼的光芒,原本飄浮在空中的暗紅色物體突然化身成一道光弧,落在了陣式的中央。
待休斯施法完畢,瑞徹看到一粒金閃閃的物體靜靜地躺在陣式的中央。休斯輕輕地用拇指和食指將這金色的小物品夾起,遞給瑞徹。
「來,拿着。」
瑞徹尚有一絲警惕,但他還是伸出左手用手心將物體接下,物體還有些暖和,瑞徹猜想應該是剛剛施法完畢的原因。當物體完全落在瑞徹得掌心時瑞徹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這是作爲商人他經常接觸的——黃金。
瑞徹不禁驚歎:「休斯先生啊,你擁有如此犀利的魔法爲何還愁沒有錢財呢?」
「先不要着急,再看看這個。」
休斯又拿起剛剛盛放暗紅色物質的玻璃瓶,只見玻璃瓶已經通體發黑,不一會兒玻璃瓶自動風化成了一堆粉末。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懂得一些魔法常識的話,我解釋起來可能會更容易。」休斯說:「這種暗紅色的東西我們魔法師稱作‘精元’,它能轉化爲世上一切已知的物質。這種東西不僅難收集,而且一般的容器無法儲存它,雖然我已經在玻璃瓶的底部畫下了陣式穩定它,但它強大的能量還是將瓶子損壞了。」
「所以,如果你沒有大量玻璃瓶的話,就無法量產黃金了,對吧。」
「我的情況就是這樣,拖欠貨款的話你一定會找**捉我的,與其這樣不如找你合作,這樣還有一線希望。」
「不過,如果我不肯合作呢。」瑞徹冷笑了一聲。
「實不相瞞吧,瑞徹。我使用的這是黑魔法,你要知道**爲了維持經濟秩序是明令禁止鍊金的,如果你找**的人來,我的研究成果絕對會被查封。」
休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樣的話你一分錢都拿不到,但如果你肯合作的話,這麼少量的金子不至於被**發現,對你我都有好處,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斷自己財路吧。」
瑞徹微微一笑,鬆開了那一隻一直握着匕首的手。
「合作愉快。」瑞徹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休斯也伸出了右手。
兩人握了握手,但他們都深知這次交易建立在並不穩定的信任上。
那一天中午,瑞徹在休斯先生家裡享用了午餐,在瑞徹告辭時,休斯先生還送了一本入門級別的魔法知識書籍給瑞徹。他吩咐瑞徹說,書裡有使用魔法傳送書信的簡單法術,希望瑞徹可以學習,以方便兩人之間聯繫。
回到愛麗普斯城,瑞徹邊走邊想,其實自己對合作的事並沒有十分的把握,那箱玻璃瓶已經留在休斯家裡了,萬一休斯把他騙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其實瑞徹是完全可以拒絕的,畢竟還有一部分訂金彌補損失,但是瑞徹還是選擇了這麼一條有風險的路。果然,冒險是人的天性。
愛麗普斯城的廣場,一尊和人等高的石像矗立在廣場中央,石像是爲了紀念一百多年前,爲驅趕愛麗普斯城的女巫作出過偉大貢獻的英雄「凱德」而建立的。不過瑞徹對這些歷史並不感興趣。那個石像對瑞徹的唯一作用就是辨別方向,石像右手方向是魔法公會,左手是市集,簡單易記。
瑞徹本想往魔法公會的方向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艾麗的。但是一想到魔法公會那邊的街道上大多數人都是法師,自己在那邊相比之下幾乎是個「文盲」般的存在,於是剛萌生的念頭就打消了。
瑞徹轉身走向市集,突然發現在前面的檔口前有一位穿着洋裝的少女。一頭棕色長髮,還扎着一條單馬尾。看起來就是艾麗小姐。瑞徹的心情馬上愉快起來,他立即上前打招呼。
「艾麗!」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轉過身。瑞徹看到了少女的正面,才發現她不是艾麗,只是一位跟艾麗長得十分相似的少女。
瑞徹連忙道歉:「噢,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你頭頂有羊皮帽,你就是瑞徹吧。」少女說。
「咦,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叫蕾麗,是艾麗的姐姐,艾麗常和我提起你。」
「初次見面,蕾麗小姐。」
「對了,謝謝你送給我們的耳環。」說着,蕾麗摸了摸左耳上的耳環。
瑞徹一看,果然是他送給艾麗的那個耳環,可是隻有一隻。
「爲什麼只有一隻?」瑞徹問。
蕾麗狠狠地在瑞徹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說「你個笨小子!你要追求我們家艾麗也不打聽清楚,我妹妹艾麗一年前因爲研究魔法,不小心將左耳燒掉了,你居然還送耳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瑞徹這纔想起,艾麗一直用頭髮遮住左邊耳朵,原來是因爲這個。
「不過我妹妹可沒那麼小氣,所以我們就一人戴一個了,話說回來耳環真的十分精緻。」
「不客氣,你們喜歡就好。」
「如果你真還想追求我的妹妹的話,今年收穫祭的時候就來參加我的婚禮吧,我可以安排一下你們見面。」
「真的嗎?太感謝你了!」瑞徹激動得快要跳起來。
「哈,難道你還懷疑本小姐的話。」
「沒有沒有,我只是太激動了……」
「唉,我妹妹怎麼會喜歡你這傻小子。你要是敢爽約,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你!」
「放心吧!我會遵守約定的!」瑞徹拍拍心口。
交談幾句後,瑞徹就與蕾麗小姐告別了。瑞徹心如鹿撞,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切進展得如此順利,他期待着收穫祭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