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可知汝罪?”舉着權杖頭頂紅色高帽的中年男人大聲說着,常年苦修的他臉上淨是瘦削與皺紋,但充滿了堅毅,他的雙眼注視着站在被審判席的佈雷德。此行,他便是這次審判的主持人。
“我沒罪!”佈雷德說道。他當然不可能認罪,他沒罪。
“如果你遵守軍規,把你在那所村莊裡所做的事情報告上去,那麼原本你的那些戰友們是不需要犧牲的,他們的犧牲是白費的、毫無意義的。”中年男子數着佈雷德的罪行,“這些平白無故犧牲的戰士裡面有多少出色的軍士,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然而他們因爲你的疏忽失去了原本應該擁有的美好未來。他們本來消滅惡魔順利凱旋的,但結果是連他們的屍體都找不回來。”
“那麼,年輕的騎士、軍士,你來告訴我,你是否有罪。”
“這是戰爭!主教大人,您知道什麼是戰爭嗎,有誰可以保準自己就一定可以獲得勝利後凱旋呢!”
“我知道什麼是戰爭,孩子,我參加戰爭的時候你還沒來到這個世上呢。”
“他們是出色的軍士,這一點我不敢苟同,您知道他們在惡魔來襲之前在乾的是什麼嗎?他們在酗酒!”佈雷德的臉已經氣得發紅,他毫不顧忌在場的那些家族們的臉面,用這些赤果果的事實來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這是戰爭啊主教大人,您可以想象一羣大醉淋漓的人是如何揮刀攻擊惡魔的嗎?”
“他們破壞的規矩我們會往後再判決,現在我們是在說明你的問題,騎士,請不要把你的責任都推卸到那些已經犧牲的人身上。你確實沒有像軍營報告,你也確實遭到一羣惡魔的報復,而那次的報復很多人因此遭殃。”中年男子始終是注視着佈雷德,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感**彩,但他的語言很明顯地針對着佈雷德,這不僅來源於苦修者恪守規矩的傳統,還有其它方面。
“現在有請雙方人員說出你們的觀點,關於這名年輕的騎士。”
“我認爲他是沒罪的,主教大人。”佈雷夫站了起來,經過一天的休息後他的精神終於恢復了不少,他身邊坐着的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佈雷德的母親,佈雷夫讓侍從把一份資料遞給審判席上的中年男子,“這是關於當時那所村莊裡死去的無辜村民和被佈雷德消滅的惡魔的報告,上面那些惡魔的數量所給予的軍功足以讓佈雷德成爲一名大隊長,而大隊長可以擁有一些豁免權。”
“就算有豁免權,他也是有罪的。”一名紅髮男子站起來,“而且他根本沒有向軍隊報告過,所以就算這些惡魔是他所殺,那麼也不能算入軍功之中,他依舊還只是一名士兵。”
“可是軍部那邊已經承認這次的軍功了。佈雷德會被晉升爲大隊長,而對於一名大隊長,他擁有豁免權。”
“然而,豁免權的行駛得看陪審的各位議員們的表決,不是嗎?”紅髮男子笑了笑地坐了下來。
處於最上方的審判席中的中年男子讓議員們開始票決,佈雷德是否可以行駛他的豁免權。投支持票的人一開始並不多,只有稀疏幾個,那些都是跟佈雷德所在家族友好的家族們,同時也有幾個貴族派家族的人投了支持票,外戚派家族的勢力人員在恩多城裡比較繁多,儘管特拉斯一事讓他們略爲削弱,但總體來說他們還是比親王派的人多上不少。
票決到一半的時候,投支持的票數居多,因爲貴族派有不少人投了支持票的原因,這裡就不得不說一下楊翔的努力了,在獲得佈雷夫的情報以後楊翔在審判開始之前拜訪了不少家族,當然閉門羹吃了不少,但肯讓楊翔見面的家族基本都談攏了,對於他們這些家族來說,利益纔是最重要的,只要獲得利益就行了,他們纔不會管佈雷德真的是否有罪。
不過還有更多家族的人沒有投票,這些人都還在舉棋不定,楊翔給他們開出的條件似乎還不能讓他們馬上決定。
最終,佈雷德絕望地望着這個投票的結果,否決票以輕微的優勢贏下了這場票決,這就說明佈雷德沒有辦法行駛他剛獲得的豁免權了,而沒有豁免權,如果一旦被確定爲有罪,就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佈雷夫已經想罵人了,這些拿了好處又翻臉的傢伙!
“那麼,票決的結果我們已經知道了,議員們不認爲你可以在這裡使用你剛得來的豁免權。”中年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手中的十字權杖開始發出閃耀光芒,“好了,到了最後審判的時刻了,父神將會給予你最公平的判決,年輕的騎士,望着我手中的權杖,告訴我,你眼裡看到的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佈雷德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這根本不是他的意願。
“眼裡沒有慈悲的人是感受不到父神的寬恕的,父神的判決很明顯了。”中年男子把聲音提高了一些,“你被判決,有罪!”
有罪兩字傳入佈雷德腦海中,支撐他的意志一下崩塌了,而在一旁家屬席的他的母親也暈倒過去,他的爺爺也沒有出現,他原本以爲他的爺爺會爲他做些什麼事呢,結果他還是被拋棄了,或許是從他這裡獲得不了什麼利益,或許是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不過誰在乎呢,反正他都要死了。
審判的結果是不可挽回的,那是代表着父神的意志,連皇帝亞瑟也不能違抗,更不要說像他這種落魄的騎士了。
佈雷德被再次送回到囚營,惡德士兵們再次圍上佈雷德,不過這次佈雷德沒有理會他們,他也不想理會他們,他需要安靜地渡過他人生的最後時光。
他拿着手裡的長槍,“歌頌者啊歌頌者,你到底會不會爲我而歌頌,但歌頌也沒用,我又不是什麼英雄,我只是一名不遵守規矩的騎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