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逢

沅江來的比較晚,快要開場了纔到。當年的他有些消瘦,眼神裡帶着野心帶着傲氣,現在的他有的卻是沉穩、自信,甚至有些微的寬厚。20年沒有見,他的變化是很大的,但是佳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座位是言微微安排的,佳韻跟沅江同一桌,但是並不挨着。沅江走進來的時候,佳韻的心不由的緊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探究。旁邊的言微微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她並沒有察覺。

不是那時候的沅江了,當年帶有桀驁的清瘦的臉龐竟然在瞬間變得模糊,如今的沅江依舊高高的個子依舊挺拔的脊背,但是散發出來的卻是成熟男人獨有的氣息。而且整個人的氣質堅毅卻溫和。

他走進來的時候眼神掃過全場,幾秒鐘之後又折回在佳韻身上定了幾秒之後纔不失禮節的跟其他人客套。顯然他是意外的,言微微並沒有告訴他佳韻的到來。

他們的座位隔了幾個人,可以看到對方又不是正對着。

座上其他人的客套寒暄佳韻並沒有聽進去,雖然沒有一直看着沅江但是佳韻的心裡卻有點亂,過去的現在的讓她一時理不出頭緒。

“沅江,我們雖然之前見過也是快十年了吧,怎麼覺得你更有魅力了哈!”這個聲音是言微微,仗着沅江是當年舍友的男朋友,她說話也自然多了幾分隨意。

“呵呵,過獎”沅江也實時的用舊相識之間的輕鬆迴應了她。

另有一人有點不知趣的說,“沅江,怎麼夫人沒一起來?”

其實沅江剛到在跟其他幾個相熟的人碰杯賠禮的時候,佳韻已經看到了他手上戴着的戒指,但是佳韻並沒有認真去反應這件事,只是被內心的感受撞擊着思緒有點飄離。

聽到這樣的一問,言微微下意識的看了佳韻一眼,席上有幾個人也多少知道兩人的之前和現在,其中一個女人也掩飾着偷偷往這邊瞟了一眼。

“她跟大家並不太熟,不想擾了興致,帶着孩子去遊樂場了。”沅江並沒有太多遲疑的說。但是說完之後又彷彿想到了什麼,沉默了。

這個時候佳韻的神智似乎回來了一些,來的時候也只是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並沒有期待他是單身。可是聽到這些還是很真切的覺出,現在的沅江確實跟記憶中的有了很大差別。最大的差別就是,他的生活中已經多了一些自己不瞭解卻佔據了他很大一部分空間的人和事。

“沅江,我身邊這位大美女是姚佳韻,你也沒想到她會來吧?”敏感的言微微知道這是躲不過去的,索性直接替他們兩個破開這個題兒,到省去了尷尬的橋段。

沅江看向佳韻,佳韻也大方的看向他。兩個人之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你好,好久不見”沅江首先開口。眼睛裡有了佳韻所熟悉的些微氣息。

“你好,好久不見了”佳韻沉靜的回答。

一旁的言微微心裡不禁生出一些惋惜來,才子佳人,本應是多登對的一對兒。惋惜到有些傷感,因爲知道當初他們愛的熱烈,一時情緒複雜,說不出話。

他們兩人這一番問答,讓席上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讓人噤聲的力量,兩個人問候之後竟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我看到你的很多次訪談,是我們院系的驕傲”又是沅江首先打破這種有些玄妙的氣氛。眼神裡有肯定,也有一絲比它更復雜的東西。

佳韻微微笑了一下,有禮貌的謙遜,也有一種沅江似乎會懂的迴應。

“佳韻自然是我們院系的驕傲啦,說真的,我言微微很少羨慕別人,但是每次在電視上看到她啊,心裡還是五味雜陳。”說話的當然是言微微,她的五味雜陳看上去似乎是以一個家庭主婦的立場去看職業女性的醋意,但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她說的五味雜陳還真的是五味雜陳。現場上會五味雜陳的又何止她一個。

席上還是有點距離的客套多一些,互相敬酒,敘同學情,好在言微微安排的這一席大多是性子比較投緣的,也相談甚歡。

其間佳韻跟沅江也碰了杯單獨喝了酒,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一向聒噪的言微微卻也很有分寸的給了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在他們有限的獨處時刻都恰好的沒有出現在他們周圍。

從相遇到現在,佳韻似乎已經完成了對沅江印象的重組,眼前的沅江,並不完全是個陌生人,但是他身上對家庭已經深入到習慣的融入已經佔據了他的大部分。現在的他,成熟、內斂,想要的早已不是當初的鋒芒畢露,而是藏住鋒芒,把大部分的想法都放在心底。

他們兩個人的單獨對話,也是沅江首先破的題:“從訪談裡沒有看到過對你家庭的描寫,你現在是一個人嗎?”大概這是一個有了家庭的人在一個單身的人面前不可名說的底氣和禮貌,可以比較自在從容的說出這個話題。

“嗯,還沒有成家”佳韻帶着她一貫的微笑。沒有自憐,也沒有獨身主義者的那種傲嬌。態度中透着一種修養。

沅江的眼神裡有讚許,隨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但是馬上掩住它了。他看着她,一時竟沒找到接下來要說什麼。

這一些並沒有逃過佳韻的眼睛。但是她又能說什麼呢。

當初的回憶似乎開始浮現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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