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墨晚天跟映葭的修好使得白璧更加沒有接近墨晚天的機會。別說什麼趁虛而入下手了, 墨晚天對她的厭惡簡直顯示在臉上都不屑掩飾一分一毫。

她要不出現在墨晚天面前還好,但凡出現,墨晚天便免不了對她出言諷刺難聽。

白璧倍感羞辱, 卻無計可施。

桑復臨來看她的時候, 她還氣着, 對桑復臨道:“你得幫我。”

桑復臨也知照如今這局勢下去, 墨晚天終是會與映葭如初的。但這心急也沒用, 能做的就是等。日子一長,總會有能從中作梗的事情出現。

他道:“你要我怎麼幫你,明面上我可沒有辦法幫你。只等着吧, 時間一久,總有機會出現的。”

“等多久?我可等不了太久。”

“等不了也得等, 你以爲這事很容易麼。只有靜觀其變, 才能出其不意。”桑復臨道, “況且,你要是連他的歡心都討不了, 便是有辦法能助着你成爲太子妃,這頭銜也遲早都會被摘掉。”

白璧扯了扯嘴角:“話是如此,可就怕你也等不了。”

“什麼意思?”

“我有身孕了。”

“……”

“墨晚天沒碰過我,你覺得,孩子是誰的?”

“……荒唐。”

“怎麼, 不相信?還是自己做過的事不想認了?”

“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你想要墨晚天眼裡有你, 這隻能慢慢等機會, 你要是想拿這個嚇唬我, 也沒用。”

“我會拿這樣的事情來嚇唬你嗎?於我有什麼好處?難道我會不知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等嗎?”

“……”

“這事我要是兜不住了, 你也別想逃。”白璧冷冷笑道,“如今你我是一艘船上的人, 你不幫我,你也遲早粉身碎骨。”

“……我有數了,我會想辦法的。”

桑復臨說完欲走,白璧拉住了他:“別覺得我是在威脅你,這是爲了我們雙方都好。只要墨晚天能接受我,這個自然就會是他的孩子,到時候,不管墨晚天如何,你的孩子至少有名正言順繼承青玄的機會,不好嗎?”

桑復臨沒有作答,轉身離去。

白璧這就是威脅。

桑復臨哪裡會猜不到她在想什麼。

假使她真的有了身孕,不出世還好,一出世,必定扯他下水。要是自己如她所願幫助了她,那等她將來真有了權勢,第一個剷除的就是自己。

不過就早跟晚的區別而已。

桑復臨原本是想利用白璧對付墨晚天的,沒想到她沒謀沒慧,心思手段都不夠看,關鍵是還成了極有可能會連累到自己的累贅。

他得想個辦法將她除去了。

上次是借映商要她嫁進了青玄,這回也依舊得靠着映商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

映商看着最近映葭跟墨晚天關係漸漸穩和,心頭的負罪感終於減輕了不少。

桑復臨來找他的時候,他正在園子裡捉鳥,表情已然沒了前段時間天天掛在臉上的愁苦。

看到桑復臨,映商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桑大哥,你來找我嗎?”

“是來找太子,順便來看看你。”

“屋裡請,喝杯茶吧。”

“好。”

映商爲桑復臨倒茶:“怎麼了,桑大哥,看你有些愁眉苦臉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我哪裡會愁眉苦臉的,你可別瞎說。”

映商看着他,看似隨意地說道:“……怎麼,是七哥哥跟太子殿下和好的事情嗎?你看着他們和好,其實並沒有高興,是嗎?”

桑復臨一驚。

他倒是不覺得自己會把這樣的心情展露在自己臉上,可映商竟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顯然是自己無意識中表現過什麼——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樣的表現?若是被墨晚天跟映葭看到,他們是否能察覺?

桑復臨面上波瀾不驚,甚至輕笑說道:“我爲什麼要爲這事不高興,你可給我扣了一頂大帽子。要是殿下聽到,不一定就撕了我。”

映商看着他:“我感覺得到,你喜歡七哥哥,是嗎?”

“……”桑復臨差點翻了茶盞,“……小商兒,這話更不能亂說,被殿下聽到,就連撕了我也不能夠了。”

映商見桑復臨這樣的反應只覺得有趣:“我纔不會在殿下跟七哥哥面前說這樣的話,我只是私下問問你罷了。”

“你可冤枉我了。”

“是嗎?可我總覺得,你每次說來找我,不過是多個藉口跑太子殿……還有,你過來時,要是七哥哥在這裡,心情明顯會好上許多……”

“……”

“不是嗎?”

或許是吧。

桑復臨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映葭跟墨晚天心屬彼此後,他心頭的確有過無法忽略的嫉妒。

他嫉妒,一切好的,都讓墨晚天佔了。

身份地位如此,美人也是如此。

如今映商這麼說,桑復臨乾脆將計就計——反正,映商也是留不得的了。

桑復臨嘆了聲氣,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錦袋,那裡面裝的是最初他跟墨晚天救下映葭時,意外撿到能證明映葭身份的赤色小石。

當初他就是拿着這個,向映葭證實了他的朱雀身份。

而映葭那時只想着在墨晚天面前隱瞞身份,就沒有將這個東西要回去。

桑復臨一直留着這個,沒想到現在竟是能派上用場了。

映商打開來看,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什麼。

但對映商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這是七哥哥的東西,這相當於是朱雀的護身符,這怎麼會在你地方?”

桑復臨誤導映商:“你說呢?”

“……”

“若非太子從中攪局,我們應該……”桑復臨言一半留一半,“……如果可以,其實我一直希望能帶他離開這裡。你瞧見他跟太子如今是怎樣的了。一切不過都是假象罷了。他們之間好好壞壞,從來沒有順利過,眼下看似平穩,可太子都已經有了妃子,等將來再有了自己的子嗣,你可叫你的七哥哥如何是好?就真這樣一輩子待在青玄嗎?”

“……”

當初桑復臨三言兩語就能說服映葭,眼下就更別說一個映商了。

他們心中都有自己在乎的東西,只要對這個在乎的東西下手,說對了條點,不愁他們不信服。

“況且太子殿下向來心高氣傲,見不得有人忤逆他。而你七哥哥也是個不肯服軟的……你瞧,這不是就被廢了千年的法力嗎?”

“……可是,可是殿下爲了救我,娶了白狐的公主,他心裡也是在乎七哥哥的……”

“你當真這麼以爲嗎?”

“……難道不是嗎?”

“若非他心中有這個念頭,不然誰都勸不動他的。”桑復臨嘆道,“白狐金銀財富無數,他是爲了自己才選擇這麼做的。”

“……這……”

“唉,可我沒有辦法幫你七哥哥什麼。他是太子,他說什麼是什麼,而我,什麼都做不到。”桑復臨搖了搖頭,“你說我不爲他們的和好高興,其實我只是擔心。你七哥哥如今的身子哪比得了先前,要是殿下再不知珍惜,我怕……”

映商覺得桑復臨說的事情完全顛覆了他先前所有的認知,可他不懷疑桑復臨會是騙他,畢竟他是墨晚天的好友:“……怎麼、怎麼會這樣……”

“今日來找你,原不過是想告訴你,我這幾日要出去一趟,不在這裡。”桑復臨道,“但現在,我也可以將我爲什麼要出去的理由告訴你了。”

映商忙問:“爲什麼?”

“青玄北方有一位仙人,專煉仙藥,對神族修煉法術很有奇效。我是想着去拜訪這位仙人,求得一兩顆藥。”

“……來給七哥哥,是嗎?”

桑復臨沒點頭沒否認,只慢慢地嘆了一口氣。

映商想也不想地就問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這可不成,上次想帶你出去,後來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你這就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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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意外,又是偷偷去的。這次跟七哥哥明言了,何況你能正大光明地帶我去,七哥哥會放心的。”

“那我也不敢帶你去出去了,上次遇上了那樣的事,我難逃其咎。”

映商堅持:“桑大哥,你就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爲七哥哥做些什麼。”

“……不行。”

“桑大哥,你就帶上我吧,這次我自己也會長心眼的,其實我法力不弱,上次就是警戒心不夠。”

“……那你先去徵得你七哥哥的同意吧,還有太子殿下的同意。如果他們兩個同意,我纔好帶着你。”桑復臨看着他,最後一句話是,“還有,千萬別說是要跟我一起去求藥,不然就等着殿下撕了我……你就說,我要出去遊玩幾日,你想跟着你同前去就行了。”

映商忙答應了:“行。”

對這件事,墨晚天跟映葭自沒有要擔心的地方。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都信任桑復臨,相信映商跟桑復臨在一塊是安全的。

當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墨晚天是真怕映商再出什麼事端了。額外又派了幾個人跟着保護他,這纔算放心。

——

桑復臨的真面目,是在他們離開青玄幾日後才展露出來的。

映商不知青玄地形,一直被繞路遠行的桑復臨帶着走了好幾日。

他記得桑復臨說的是帶他去青玄的北邊,可逐漸覺得他們只是靠近青玄國界邊緣時,終於忍不住問了:“桑大哥,你不是說這仙人隱居山中嗎,怎麼這兩日越走越荒涼了?”

此次出行,桑復臨帶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

映商這麼一問,桑復臨就知道他已經起了疑心,自己再編理由也沒用了——是時候殺了他了。

桑復臨一個眼神,身後的人就先將墨晚天派來保護映商的幾個手下全部斬殺了。

映商大覺不好,但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幾把刀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映商盯着桑復臨,瞪大了眼睛:“……桑大哥,你……”

“抱歉了,小商兒,我騙了你。”桑復臨收起了先前面對映商時的所有僞裝,露出了他的真實面目,“我根本就沒要去找什麼仙人求什麼藥,我不過是找個理由要把你騙出來罷了。”

“……爲什麼……”映商不敢置信地看着桑復臨,一切僞裝坍塌得過於突然,他措手不及,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沒有特別的爲什麼,只因爲你非死不可。”

“……你要殺了我?”巨大的震驚跟憤怒在映商胸內躥涌,腦子反而都空了,映商開口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是該殺了你,但是對着你,我居然有點下不了手。”

映商吼了出來:“……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你這樣做到底有何目的!你想利用我做什麼!”

“我該告訴你真相嗎,我可擔心你會接受不了。”桑復臨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過你快死了,至少死前,我該讓你死個明白吧。”

映商瞪着他,他怎麼都沒想到桑復臨竟然會背叛暗算他。

“你會被白狐一族抓走,其實都是我串通白狐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爲了利用這點離間你七哥哥跟太子殿下,然後讓太子殿下娶白狐長公主爲妻……不過沒想到太子也擺了一道,最後白狐長公主只成了他的側妃。”

“……你竟然……你竟然!”映商雙眼通紅,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桑復臨這回又是有什麼目的,“那你這回又要利用我做什麼!太子殿下已經娶了白狐公主!你還要利用我什麼!”

桑復臨冷笑:“我要利用你的死,讓你七哥哥殺了白狐公主。”

“……你瘋了!你簡直是瘋了!既然你要她死,爲什麼還要設計讓太子娶她!爲什麼要拖我哥哥下水!我哥哥跟你無冤無仇!他還那麼信任你!太子殿下也那麼信任你,將你當做知己好友!你爲什麼要背叛他們這樣害他們!”

“沒有什麼爲什麼,只是因爲我想這樣做,僅此而已。”

“……你這個瘋子!你會有報應的!”

“謝謝你的擔心。”桑復臨道,“或許我該直接給你一刀痛快,可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桑復臨思索了片刻,對用刀架着映商的幾個手下說道:“這裡靠近赤南國,將他捆到赤南國,廢他一條腿,之後,生死由他吧。”

“是。”

但桑復臨到底還是想要了映商的命,將他帶去如今是騰蛇地盤的赤南國,一旦被發現,映商必死無疑。

“……桑復臨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桑復臨望着被手下帶走的映商,原地佇立了很久。

最後對跟着自己身邊的一個手下道:“這些人回來後該怎麼做,你清楚的。”

“是,屬下明白,定將他們清理得乾乾淨淨。”

“很好,來,現在,你對着我的胸口打上一掌。”

“……”

——

映商跟着桑復臨一同出去好幾天了。

映葭原先也不擔心,總想着,眼下應該不會再有誰會想害商兒了,何況桑復臨法術高強,又是在青玄境內,一定能夠好好保護映商。

可那一日,胸口莫名其妙堵得慌,一股又一股不好的感覺朝他襲來。讓他忍不住去擔心,生怕是映商出事了。

墨晚天看他似有心事的模樣,便問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映葭又不敢告訴墨晚天自己是在擔心映商。

告訴了,要是無事,他又該覺得自己對映商過度在乎——況且映商身邊有桑復臨陪着,應該是無事的。墨晚天知道的話,免不了又要發發脾氣。

映葭可不想再看墨晚天發脾氣了,就道:“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胸口堵得慌。”

映葭的身體一直沒什麼起色。

被墨晚天廢了法力之後,他的身體常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偏偏這回映葭卻是自己都不太在乎了,完全就是隨着天意來,也不想辦法練功,墨晚天后來心生愧疚拿來的藥,他也只是記得了吃一顆,忘了就算了。

映葭說身體不舒服,墨晚天還是緊張了:“那你趕緊躺着休息去,這什麼破畫,就先別畫了。”

前一刻還誇他們一起描繪的畫好,下一刻就成了一副破畫。

映葭無奈道:“沒事的,順順氣就好了。”

墨晚天強行拿過他手中的畫筆放下,押着人去牀上躺下:“也不知你是在跟什麼賭氣。先前你想方設法要內丹要恢復,如今卻擺出絲毫都不在乎了的模樣。”

“我要跟什麼賭氣?”映葭輕笑,“有什麼氣是到了我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地步?只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有法力也好,沒法力也罷,有你在身邊,我覺得很安全。”

墨晚天無聲嘆息,握着映葭的手:“也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聽着句句都像是真的,可你不管不顧的時候,再真都沒有什麼用處。”

“這是今日份的舊賬嗎?”

“誰跟你翻舊賬了,我是實話實說。”墨晚天扶着映葭在牀上躺下。

映葭往裡靠了靠,示意墨晚天也躺下來。

可這時有下人在門外稟報:“太子殿下,帝君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墨晚天朗聲回答,然後對映葭道,“我先過去父皇那裡,晚些再來看你。”

映葭點點頭:“嗯。”

但墨晚天走後並沒有多久,映葭還是那樣的姿勢側坐着一動都沒動,就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

映葭擡眼,看到一個下人跪在自己的面前,這人的面太生,他並沒有見過:“你是誰?”

“映葭公子,我是桑大人的手下。”

“……桑大人?桑復臨?”映葭連忙下牀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家主人是有什麼事情要你通知我?”

那人表情艱澀:“我家大人要請映葭公子過去一趟……但,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還請映葭公子先莫要聲張,與我一同先過去了吧……”

映葭心臟頓時一股落空恐懼感。

桑復臨是帶着映商一起出去的,如今桑復臨回來了,映商卻沒有回來,而面前這個下人說,不是好消息。

不是好消息。

一定是映商出了什麼事情。

映葭揪住他的衣領:“你帶我去,趕緊帶我去!”

“是!”

映葭急忙地跟着桑復臨派來的下人走了。

桑復臨派來的人帶着桑復臨的信物,來去太子殿並沒有什麼阻礙。而映葭,皇宮內都知道他是誰,見他出去,也沒有阻攔。

只有偏殿的婢女在看到映葭急急忙忙要出去的時候着急地問了聲他要去哪裡。

可映葭心急如焚,並沒有回答。

桑復臨的府邸裡皇宮不遠,映葭還是頭一次來,他滿心只想着趕緊見到桑復臨,問清楚映商到底怎麼了,因而連這些短暫的路程在他看來都變得無比漫長煎熬。

映葭見到桑復臨的時候,桑復臨是在躺在牀上。

他面色蒼白,嘴角還有未乾的血跡,一看就像是受了什麼重傷。

映葭撲倒他的牀邊,好不容易纔從已經完全混亂的大腦中找回一些清醒,問道:“……發生什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你在這裡,商兒呢!商兒在哪裡!”

桑復臨開口:“……對不起,我……我沒能保護好商兒……”

若不是桑復臨看上去已經很虛弱,映葭大概會搖着他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快點把發生了什麼原原本本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這樣!”

桑復臨一開口,嘴角還是會有幾絲鮮血流出,可他慢慢地告訴映葭:“我跟商兒……在半路途中,遇上了埋伏的殺手……商兒被他們劫走,我身受重傷……不過,我還有幾個心腹手下,去追他們了,還是有希望,能救商兒回來的……”

“是誰!你可看清楚是誰對你們下手的了!”儘管心中已有一個只差點頭確認的答案,可映葭還是想聽桑復臨說出來。

桑復臨對此緘默不言。

“你說啊!是誰!是誰劫走了商兒!是誰對你們下了手!”

“我並沒有完全可確定的證據……但,應該是白狐乾的……”

映葭握緊了拳頭:“白狐……又是白狐……爲什麼,爲什麼到這一步,他們還要對商兒下手……”

“可我並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是白狐做的,他們很狡猾……”桑復臨道,“也許我的手下能救回商兒,到時就能清楚下手的是誰了……這也是我,沒有聲張的原因所在……”

映葭陰惻惻地站了起來,渾身皆是肅殺之氣。

桑復臨趕緊拉住了他:“……你千萬不要衝動,千萬不要這樣就去找白璧……她現在是太子側妃,你不能對她下手……”

映葭卻充耳不聞,依舊轉了身。

桑復臨被他的大力扯住,半個身體都下了牀,可仍說着:“……你不能衝動,等商兒回來,等他回來再做打算……”

映葭頓住了腳步,過了很久纔有聲音:“……要是商兒回不來了呢!你都傷成了這樣!她難道還會給商兒留活口嗎!”

“……那你也不能去,就當是爲了太子殿下……一切都等商兒回來了再做打算吧。”

“我相信殿下會理解我的。”映葭換了口氣,“或許我早就該殺了她的。如果不是她的陰謀詭計,一切又怎會變成如今這樣。”

“……不行,你不能殺了她……你要是殺了她,我如何向殿下交代……”

映葭覺得桑復臨的話很奇怪,他轉身:“……爲什麼?我殺了白璧與你有何干系?你爲什麼會無法向殿下交代?”

桑復臨直視着映葭的雙眸:“……因爲她,懷了殿下的孩子……”

“………”映葭只覺大腦一片旋暈,站立的腳步都踉蹌不穩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殿下是叫我隱瞞這件事情不讓你知道的……殿下心裡仍是隻有你一個人的,可他娶了白狐長公主,他又是青玄太子,他必須得留下子嗣……”

映葭慘笑了一下:“……所以,白狐公主纔會再對商兒下手?她真是未雨綢繆啊……怕我的存在,妨礙她在青玄的地位是嗎……她已經知道商兒並不是我,而是我弟弟,這次對商兒下手,是仗着自己懷着太子的孩子,對我示威是嗎……”

“……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商兒被劫,我與你一樣心痛……不然,先將這件事情告訴太子,由太子處置吧……”桑復臨着急說道,“……如果太子知道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你,他一定會怪罪我的。”

映葭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在聽到商兒遇難,聽到白璧懷了墨晚天的孩子後,他真的找不回自己該有的冷靜跟清醒了。

他從桑復臨的拉扯中掙脫出來,紅着雙眼,低沉冰冷地說道:“……不用了,何須告訴殿下,我自有我的解決辦法……”

映葭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映葭進來的時候,桑復臨將身邊的下人全部揮散了。等到映葭離開,纔有下人走進來,見桑復臨半個身子都在地上,憑着自己的力氣一時都難以起來,連忙上前攙扶,並問:“主子,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否需要通知太子殿下?”

桑復臨嘴角帶着可怖的笑意,他搖頭說道:“……不必……”

——

映葭回去的時候墨晚天還尚未回來,他直朝着白璧所在的後殿而去。

白璧畢竟是墨晚天的側妃,有名有份,雖然太子殿裡的人都知道映葭纔是太子心中最在乎的人,可見他不管不顧地往後殿而去,還是阻攔了他。

映葭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阻攔他的人都被他狠狠推開——下人也好,侍衛也好,又不敢真的對映葭動手,只是有人說着,趕緊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而這句話無疑是在更深地刺激着映葭,他一把抽出侍衛的佩劍,抵在他的脖子上,陰森威脅道:“誰都不準去告訴太子殿下,否則我要了你們的命!誰也不準再攔我,否則休怪我無情!”

他這麼說,一時之間無人敢動。

映葭就這麼拿着劍走了,幾個站得遠的下人見到這幕,趁着映葭轉身之際,連忙跑去告訴墨晚天了。

白璧的確是懷孕了,雖然正面尚看不出,但從側面看,腹部已有了微微明顯的凸起。

所以這段時間她分外小心,身邊的下人只留了一個從白羽帶回來的丫頭。

白璧清楚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還不能拿下墨晚天,那她除非拿掉這個孩子,不然墨晚天知道了這件事,絕對不會給她留活口——而且這樣的行爲,將完全成爲白狐一族的恥辱,便是死了,她也落不着一個好聽的名聲。

其實她心裡非常清楚拿掉孩子是最好的選擇,那天威脅桑復臨,不過是她最後能選擇的嘗試。

但到現在,一切顯然已無法成功了。

只是孩子也不是說拿掉就能拿掉,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這裡不是白羽國,身邊都是青玄的人,她要找一個完全可信的大夫並不容易,而事後的處理也是個大問題。

白璧感覺身負無底的巨大壓力。

其實她並沒有自己所以爲的那麼聰明,以前不經事,不得知曉,如今事事與其意願所想違背,她才知自己的想法行爲是多麼愚蠢可笑。

她以爲她能爲整個白狐一族帶去榮光,實際上她不能,她做不到。

她只是成了桑復臨手中一顆棋子,清白名節丟在了他身上,尊嚴自由也困在了青玄。

爲了嫁給墨晚天,她賠上了自己的一切。

得不償失。

她受夠了在青玄所受的寂寞悽寥,也受夠了腹中胎兒帶給她的擔心受怕。想到這些,她時常忍不住落淚,更無比思念自己在白羽國的時光。

而映葭,就是在這樣的時候,踹開了她的房門,一身殺氣地闖了進去。

來到青玄這麼久,雖然很少出去,但白璧早已知道墨晚天一心所屬之人就是映葭。

白璧對映葭並沒有敵意,最多就是有些看不起他——在她的認知裡,自己是白羽國長公主,儘管是側妃,但也是名正言順地嫁給了墨晚天,在青玄有名分有地位。

可映葭不過是一個無名朱雀,若不是受墨晚天疼愛,他比青玄宮人都不如,且至今連明面上的合適身份都沒有。

見映葭粗魯無禮地闖了進來,白璧忙擦去了淚水,衣袖下意識地遮擋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斥責說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擅自闖進來!”

映葭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實在難以接受這個肚子裡裝的是墨晚天的孩子。

這樣是不對的。

墨晚天在自己面前說了一切都是這個白狐公主的錯,可轉眼,卻又讓他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白璧見映葭表情奇怪猙獰,似笑非笑,陰晴不定,還是緊張了起來,她吩咐下人說道:“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再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身側的下人正要出去,但映葭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砍下了婢女的頭顱,聲音宛如地獄羅剎:“……誰都別想離開這裡……”

這一幕嚇到了白璧,她捂着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你瘋了,瘋了……真是瘋了……來人……快來人啊……”

映葭一揮手,房門關了起來。

裡面就只剩下映葭跟白璧兩個人了。

白璧跌坐在椅子上,她受驚過度,呆愣地問映葭:“……你,你想要做什麼……”

映葭握緊了手中的劍:“……白狐公主,其實我想,我應該早就來拜訪你的,但願眼下過來還不算晚……”

白璧看着映葭劍上的血跡就背脊發涼:“……我不需要你的拜訪,你給我馬上離開這裡!不論太子殿下如何寵愛你,在這裡,我是妃子,而你什麼都不是!你馬上給我離開!”

“如果我說不呢?”

“……你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麼?”

“我就想問問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煩,是爲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沒有找你麻煩。”白璧嚥了咽口水,“……你現在離開,我可以當做今日的一切沒有發生,什麼都不跟你計較……但是要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公主真是謙虛了,公主什麼時候客氣過呢。”映葭一聲冷笑,“是抓我弟弟的時候客氣了?還是想殺我弟弟的時候客氣了呢?”

“……你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跟我算賬嗎?”白璧呼吸急促。

“是,如果公主是衝着我來,一切尚且好談。可公主傷害了我弟弟,我以爲,公主應該爲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映葭話音落下,白璧就猛地站起來朝着房門的方向跑去——但已經晚了,在她背對映葭的那刻,映葭毫不猶豫地將劍刺穿了她的後面,直直地從腹部穿過。

劍刃鋒利無比,從刺穿白璧的身體到再被映葭抽中,前後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罷了。

被劍穿透的時候並無感覺,可劍刃離開身體,白璧只覺從傷口處傳來一陣一陣燒心灼熱的疼痛。

她朝後倒下,口中涌出大量的血跡,眼角有淚水滑落。

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瞪着映葭,最後的遺言只是一個字:“你……”

映葭就這麼站直了看着白璧斷氣,心裡竟然連一絲慌張的感覺都沒有——他殺了墨晚天的側妃,他殺了墨晚天未出世的孩子。因爲一時的衝動也好,爲了不敢承認的嫉妒也好,他都應該在白璧斷氣的這一刻感到一些緊張不安。

可他沒有。

他只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些下手,爲什麼沒有早些將白璧這個隱患剷除了。

如果他早點這樣做了,如果他沒有沉浸在那段自責後悔的失落情緒裡太久,早點把這件事情做了,也許映商就不會出事了。

如果桑復臨的手下沒有成功將映商帶回來,那殺了白璧有什麼用,讓白璧償命了又有什麼意義。

映葭呆呆地站在房內,許久未動,心裡只剩下一片空洞。

房門再度被推開的時候,是墨晚天進來了。

他聽到下人稟告說映葭拿着劍去後殿找白璧了,也顧不得青玄帝君對自己是否還有話要交代,就這麼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他當然怕出事。

白璧還不能死,就算要她死,也要安一個說得過去的罪名。不然他沒法向父皇交代,也沒法代表青玄給白羽國一個交代。

當墨晚天推開那扇緊閉的門,看到死不瞑目地白璧躺在血泊中,而映葭雙手也沾滿了血,手裡還捏着一個小小的血肉團。

墨晚天趕來的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可真他的沒有想到映葭居然敢對白璧說殺就殺。

見墨晚天來了,映葭的表情也沒有起一絲變化,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殿下,你來了……”

墨晚天頭一回這樣失言,說實話,他也沒有那麼在乎白璧的死活,可映葭這樣殺了他,帝君也不會放過他。

墨晚天頭疼不已:“……你怎麼能,殺了她?”

映葭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殺都殺了,他將手裡的東西遞到墨晚天面前:“……殿下捨不得嗎?捨不得她,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

孩子?

墨晚天就更覺莫名其妙了:“你在胡說……”可他低頭,等到看清映葭手裡拿着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后,他明白了映葭爲什麼會這麼問,“……這是,從她肚子裡……”

“……是啊?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除了殿下的孩子,還會是誰的孩子呢?”

“……”墨晚天不敢置信,一瞬間他都沒去想白璧肚子裡爲什麼會有一個孩子,他只是急於向映葭澄清,“……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沒有碰過她!”

映葭的笑聲滲人:“……那殿下的意思是,有其他男人,跑到了殿下的後殿,私下與殿下的側妃不潔有染,導致側妃懷有身孕了?”

“你得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這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我沒有碰過她一根頭髮。”

“……那殿下應該感謝我了……若真是如此,她就是個賤|人。我替殿下殺了一個有辱青玄皇室名節的賤|人,不好嗎?”

“……”

墨晚天只覺自己腦袋的反應變得遲鈍下來,思考都無法集中了。

眼前的事實叫他難以接受。

白璧竟然懷有身孕。

而映葭,竟然真的殺了她。

墨晚天拉過映葭,映葭此時臉上的表情要他覺得害怕:“你相信我,這東西……真不是我的。”

映葭擡眼看着墨晚天:“……嗯,我信你,所以我幫你殺了她……”

“……”

映葭的眼神分明像是不信任。

但人死無對證,哪裡還能說得清。

墨晚天問:“……你爲什麼要對她下手?”理智稍微回來了一些,“她好歹還是白狐長公主,要這麼死了,你讓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映葭眼神空洞,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該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映葭搖搖頭:“……已經晚了……”

墨晚天艱難換出一口氣:“……我會保護你的,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比起白璧的生死,墨晚天到底還是更在乎映葭的安危。

如果白璧活着,她肚子裡卻有着別人的野種,那她怎麼都逃不掉——別說是她了,將來整個白羽都在青玄面前擡不起頭。

可她死了,事先也毫無徵兆,想要瞞天過海就沒那麼容易了。

父皇肯定會生氣的,墨晚天對映葭的袒護偏愛已經叫青玄帝君心生不滿,要是他殺了白璧的事情被青玄帝君知曉,說不準就要親自處置他了。

最後,墨晚天將映葭暫時關入了太子殿的地牢中。

他不能不罰映葭,必須趕在帝君知道前就對他做出懲罰,這樣帝君即便生氣,他也能夠有應對的說辭。

而且地牢隱蔽,墨晚天又將看守的侍衛全部換成了自己信任的手下,這樣也能保證映葭在裡面的安危。

墨晚天是稍晚一些才知道桑復臨回來的消息。

等知道桑復臨身負重傷,而映商沒有回來,他就清楚映葭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了。

他去看桑復臨的時候,桑復臨依舊身臥在牀。

不等墨晚天開口,桑復臨就先說道:“……殿下恕罪,是我着急了……要是這個消息緩一緩,沒有這麼快告訴他,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桑復臨這麼說,墨晚天就不好說什麼了,況且他本也沒有要怪罪桑復臨的意思,畢竟桑復臨都傷成這模樣了。他只嘆了聲氣:“……唉,早說晚說都一樣的,他弟弟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無人能比的……可這件事情,真當是白狐一族做的嗎?我實在想不透,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理由對映商下手……”

桑復臨搖頭:“此事是誰主使目前還不能得知,隨行的幾個手下去追了,但願能將映商救回來……我也是勸過映葭的,奈何他並不聽,我也不曾料到,他竟然會將矛頭指向白狐公主……”

“畢竟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她曾經就用過相同的方法。”

“……那眼下映葭如何了?”

“我暫且將他關到地牢了。他殺了白璧,這不是小事,帝君那裡,白羽那裡,都需要一個交代。我先將他關起來,率先拿下處置他的權利,才能保護他。”

桑復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只有這樣做,纔是真正能保護他的。”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

“不必客氣了,躺着罷,我走了。”

——

映葭很順從地被墨晚天關進了地牢,一絲掙扎都不顯露。

還沒有映商的消息。

還不知映商眼下是死是活。

映葭除了這個外,其他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

墨晚天爲了處理這件事情頂着巨大的壓力,忙到不可開交,幾日內來見映葭的次數也不多。每次來了,也只是對映葭說,再忍一忍,很快就能讓他從這裡出去了。

但能出去也好,不能出去也好,映葭也無所謂了。

他只希望映商能夠回來,如果這次映商能夠平安回來,便是要他在這裡被關上一輩子,他也認了。

映葭在這件事情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悲觀跟絕望。一是因爲他真的擔心映商,二則是因爲先前映商消失,後續付出的代價太巨大了。儘管映葭不想承認,但這的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傷害。他害怕這回,會舊事重演,而後果更難承受。

在地牢的幾日,映葭滴水未進,表情也總是空寂。

直到桑復臨過來看他,映葭的表情纔有了連日來的頭一次變化。

他跑到桑復臨面前,抓着牢門的欄杆,着急地問桑復臨:“……可是有商兒的消息了?商兒回來了嗎?是商兒回來了嗎?”

桑復臨是太子摯友,看守的侍衛都知道。他說自己是奉太子之令來跟映葭說幾句話,只爲安慰,侍衛也不會懷疑,就放他進來了。

桑復臨看着映葭,表情故作悲哀,沒有很快就給予映葭回答。

映葭急了,他伸出手去揪桑復臨的衣襟,大聲說道:“……是商兒出事了嗎?到底是怎麼了,你趕緊給我說啊!”

桑復臨不去看映葭,語氣艱難苦澀:“……我只想着,該讓你知道這件事情……”

“……你快說!快說啊!”

“……我派去追回商兒的手下,只回來一個……商兒他……對不起……”

這話並不需要再說全了,是什麼意思,言者也好,聽者也罷,都心知肚明。

握着桑復臨衣襟的手鬆開了,映葭腳步踉蹌着往後退去。

他不敢相信,映商竟然會落得如此結局。

都是他害的。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去尋找映商,如果不是映商跟了他一塊回到了青玄……他現在一定還好好地生活在南贍部洲,至少平安無事。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也是自己跟墨晚天之間的糾葛,才致使映商成爲了一個無辜的犧牲品。

又或者,一切的一切,從開始就是個錯誤。

也許在他被封印塔下的時候,他的一生就那樣註定了。

也許他就該死在那裡,再不應該出來。

他騙墨晚天救了他,辜負墨晚天的真心,最後又使墨晚天娶了根本毫無感情的白狐公主。

一步錯,步步錯。

他的自以爲是,他的執意妄行,拖累了墨晚天,間接害死了映商。

絕望無底的悲傷溢滿了全身,映葭張着嘴,過了許久才發出崩潰尖銳的慟哭聲。

桑復臨被他這樣的哭聲嚇了一跳,他是想過也許映葭會崩潰,可他沒有想到,映葭會崩潰到如此程度。

桑復臨看着,映葭的身體好像裂開了一樣,從上至下,散出了一道道白色刺眼的光芒。

他下意識伸手遮了一下眼睛,可光芒愈發強烈,很快就照得他睜不開眼。

地面劇烈搖晃了起來,石塊不斷往下墜落,牢房內的東西東倒西歪,直到地面開始出現裂縫,有人大喊:“快走!牢房要塌了!不走就要被埋起來了!”

桑復臨再看了映葭一眼,那瞬間竟然有過念頭要帶着映葭出去。

可映葭就是光芒的來源地,桑復臨依舊睜不開眼,也看不清,更無法靠近,頓了不過一小會兒,桑復臨就選擇離開了。

他身上還有傷,雖然面對墨晚天跟映葭時裝嚴重的成分更大,但的確撐不住被塌陷的地牢掩埋起來。

可匆忙走到地牢外面,卻詫異地發現,從來都是如春日明媚的青玄,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顯然這一奇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許多宮人都停步駐足,看着這場突然從天而降的大雪。

桑復臨心中閃過一個略爲瘋狂大膽的假設,畢竟他曾聽說過——鳳凰啼血,天降大雪。

可鳳凰早就消失了,這個世界早已沒有鳳凰了。

雖是這麼想着,但桑復臨無法控制自己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地牢的方向。

果不其然,頃刻之間,地牢那一塊便轟轟烈烈地塌陷了下去,震到天地都顫,而一隻渾身雪白的鳳凰,嘶吼着悲傷的哀鳴聲,揚翅朝着天空上方飛去。

桑復臨心頭大顫,難以置信。

他知映葭身爲朱雀,也清楚他身上沒有神族印記是因爲母親是其他族類。可映葭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更沒有設想過,映葭身上,竟然會有着鳳凰的血脈。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地上便積起了薄薄一層。

而白色的鳳凰,遁入無邊天際之中,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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