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徽一直覺得沈臻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
比如說這次他生病之前,據喻徽所知,除了一年一次的體檢外,他就沒進過醫院。
而這次食用變質點心加上腸胃炎,他都只休息半天,第二天就跑去片場拍戲。
醫生都說他腸胃不好要多休息,注意飲食,可他偏把自己當鐵人。
幸好這幾天她戲少,她就趁着拍戲的間隙會酒店熬最簡單的粥。
沈臻的那條微博不知怎的讓粉絲們認爲她和沈臻成爲了關係很不錯的異性朋友,幾乎沒人往歪了想。
也正因此,喻徽給沈臻送粥便可光明正大的送。
好朋友嘛,一個生病了,另一個關心他也無可厚非。
連續送了三天的粥,第三天沈臻終於受不了了。
這天他照常接過喻徽的保溫盒,但是沒有和喻徽一起吃飯,說是有事要等一會兒。
喻徽雖然不滿意他不按時吃飯,但他要是有事她也沒辦法。
她拿着她的便當盒和薛庭陸沉像往常一樣一起圍在小桌子邊吃飯,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葉思涵。
出於禮貌和隱私方面的原因,她選擇離開桌子到一個隱蔽一點的地方接電話。
葉思涵在電話裡說她正在幫她買她要的手錶,問她具體要那個款的。
喻徽一邊聽着葉思涵的描述,一邊漫不經心地看着四周。
突然,她的目光鎖定一個背影。
沒想到在這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躲在這兒吃飯!
“思涵,先掛一下,我們等會兒再說。”
“小臻啊,”她走到那個偷着吃東西的人的面前,學着程姨說話的語氣,冷笑着看着他,“吃的很香嗎?”
沈臻被抓包,竟也不顯得狼狽。他放下手中的食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手帕紙,慢條斯理地擦去嘴角沾上的殘渣。
這樣一來,看起來反倒是喻徽在哆哆逼人。
喻徽的目光跟隨那張手帕紙到他的指尖,忽而很沮喪地問:“爲什麼不吃我的粥,很難吃嗎?”
沈臻一怔,拿着紙的手緩緩放下,在思考一通利弊後,慢慢點頭。
其實對於演員來說,食物味道一般或者不太好吃都不是大問題,因爲他們爲了保持身材所食用的餐飯味道本身就不是很好。
但是那些飯菜總歸還是可以接受的。
而喻徽熬的粥,第一次,在各種濾鏡下顯得尤爲好吃,第二次勉強可以接受,第三次忍忍就能過去。可越往後就越難忍。今天接過喻徽的粥的時候,沈臻差點直接吐出來。
如果把食物的難吃程度進行排名,那麼前三甲中一定有喻徽做的食物的名字。
她做的東西,並不是那種淺顯的,嘗一口就能感受到多難吃,而是那種富有層次的,要堅持吃才能知道有多難吃的。
喻徽看見沈臻點頭,一下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心裡莫名覺得好委屈,她就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沈臻看着她微紅的眼眶,心道:完了。
他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心裡一片愧疚,他是最見不得喻徽受委屈了,可現在喻徽偏偏因爲他而受委屈。
“不是,很好吃的,我很喜歡。”
“真的嗎?”喻徽擡起頭看着沈臻,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真的。”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我以後每天給你熬粥。”
“好。”
喻徽離開後,他捏捏眉心,想到日後要經歷的事,眸底一片深沉。
回到小桌子邊,其他人看她一臉嚴肅,以爲她心情不好,薛庭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卻突然微笑,嚇了幾人一跳,
“你……沒事嗎?”陸沉問。
“沒事。”她搖搖頭,“就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薛庭嘴角抽搐,剛纔還抿着脣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幾秒後就喜笑顏開想起高興的事,變化這麼大,不會是中邪了吧。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他默默吃完飯,生怕喻徽情緒再一個變化殃及到自己。
吃完午餐,喻徽纔想起來她和葉思涵的電話還沒打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不知道葉思涵還在不在專櫃那裡,她連忙回了一個電話。
嘟了三聲後電話就被接通,對面的人彷彿一直在等着電話似的,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思涵?”她試探着出聲。
“喻徽,呵呵,你的等一會兒真長。”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來對面在翻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思涵小天使不生氣不生氣。”
“好了,說說你想要那個吧。”
“你還在那兒呀,思涵你真好。”她一臉驚喜,沒想到這麼就葉紫涵都沒離開。
“什麼都別說了,這附近沒有點心店,我也沒處可休息,只能硬生生地走了二十分鐘。你還是快說要哪個吧,我好買回去然後休息。”
“思涵,對不起。你回國後我包你一個星期的晚餐。我就要你開始說的比較低調的那款手錶。”
“行,我先去買,我待會兒把□□拍給你,你給我轉賬。我今天下午再寄給你。”
葉思涵所在的R國與喻徽所在的Z國時差是四個小時,也就是說現在R國是上午九點多。
“嗯,好。謝謝你。”
解決了這一樁事情之後,喻徽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
再看到沈臻,她的腰桿子更硬了。不過沈臻今天下午情緒明顯不高,看誰都一副冷漠臉,就連對着她的笑容裡都有三分牽強。
我煮的粥有真有那麼難吃嗎?
喻徽發自內心地疑問。
不過難不難吃不重要,看到沈臻吃癟倒是一件讓人挺愉悅的事情。
晚上,爲了防止狗仔跟拍,她都是把沈臻約到走廊上,然後把保溫盒給他。
看着沈臻眼裡不易察覺的抗拒,她有些不忍。但還是鄭重地把保溫盒放到他手上,然後拍拍他的胳膊,用飽含鼓勵的眼神看着他,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沈臻對着保溫盒輕輕嘆氣,但還是認命地打開盒蓋。
今天的粥,似乎有點不一樣,一打開蓋子,就聞到那種很自然的米粒的清香,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粥很濃稠,入口綿密,還帶着自然的清甜,不需要配菜,就能讓人吃下一整碗,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粥。
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有些不捨地放下勺子,拿起手機,是喻徽發來的消息。
[今天的粥怎麼樣?]
[很好吃。]
[比我煮的好吃很多嗎?]
沈臻輕笑,果然不是她煮的。不過笑完之後,發現這個問題,也是道致命題。
想起今天喻徽那眼眶微紅的模樣,他斟酌着敲下幾個字。
[各有風味。]
喻徽笑了,想不到沈臻求生欲這麼高。
[今天到粥是我媽煮的。]
池姨居然來了,是了,三天前也是池姨帶來沈臻母親做的點心。不過他沒想到,池姨熬的粥味道居然這麼好。雖然他以前也常常去喻家,但飯菜大多是由家裡阿姨準備好的,他都沒有機會吃上池姨親手做的飯菜。
[池姨還在嗎?]
喻徽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見她媽媽一面,但是她媽媽早就離開了。
[我媽過來煮個粥就離開了,現在應該在機場等着回南市的飛機。]
[嗯。]
[那你好好吃飯,我也要出去吃晚餐了。]
[好。]
其實今晚的粥本來是她自己煮的,但是鑑於沈臻中午的表現,她決定自己嚐嚐。
可是第一口下去沒什麼感覺,頂多是沒有普通的粥好吃,但絕對算不上難吃。
她就知道,粥嘛,只要不糊,是難吃不到那裡去的。但是她轉念又一想,沈臻並不是一個講究口腹之慾的人,一般情況下他並不在意食物的味道。
所以她又嚐了一口,第二口,也還行。
但是沈臻向來不會撒謊,她只好再嘗一口,這一口出了問題。
她總覺得第三口不如第一口好吃,但是明明是同一碗粥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於是她接着嘗下去,直到一碗粥吃完。
最後一口簡直難以下嚥,她都快吐了。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越吃越難吃,更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是出自她之手。
她連忙把鍋裡剩下的倒掉,真的難以想象沈臻居然能吃下一大份這種東西。還是以一天三次的量。
真是委屈他了。
她想起自己一年只做一次飯,一次驚豔所有人的媽媽。選擇打電話請教。
池鈺這會兒剛好在江市還沒離開,剩下四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但是煮個粥的時間還是有的。所以她來到酒店親手教女兒煮粥,煮完粥就去趕飛機。
沈臻吃的那份,就是池鈺用作教學示範的那份。
喻徽也跟着做了一份,在池鈺離開後才煮好。雖然味道比她之前煮的要好一點,但還是不太好吃。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一樣的東西一樣的方法煮出來的粥,怎麼她煮的就那麼難吃。
不過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總不能讓沈臻餓着,所以她把池鈺煮的那份送過去。
回來後估摸着時間池鈺還沒上飛機,她又發消息問她怎麼煮粥。池鈺原本想着她煮一遍,女兒跟着做一遍,很快就學會了,但沒想到喻徽就是沒學會。
雖然意外,但是她還是把方法細緻地告訴喻徽。
這天晚上,喻徽剛買的一袋米,只剩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