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伸出一隻手，平按在門上，能感覺到金屬門另一面有洶涌的水流過。應該是乾淨的水，至少水裡面沒有塊狀雜質，水流很洶涌，但沒有異物撞擊在金屬通道壁或門上發出更大的聲音或震動。
我和蕭國林默默地站在金屬門前，他很快放下了手，我則一直把手按在門上。我想多感覺一會兒。
本來我有很多問題要問蕭國林的，但是蕭國林對於我帶着蕭婷下來很不滿，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想一見面就產生誤會。
“老蕭，你閨女比你犟。她鐵了心要下來找你，我實在攔不住。我什麼人你清楚，我怎麼可能拖她下水，實在是攔都攔不住啊。”
我感覺蕭國林把臉轉向我，只好皺着眉看向他。這張臉真不受看，皮好像燒傷般脫掉了一層，能看見裡面的肌色，而且皮膚很緊，讓整張臉沒有表情。
一張沒有表情的怪異的臉，其實就是他的表情：恐怖。
“你倆…好上了？”蕭國林說話的時候，帶動整張臉，皮膚繃得太緊，好像隨時會綻開似的。
我露出一絲苦笑。“她和別人好上了。我。m算了，你知道，感情這事說不清楚。”
我沒法從蕭國林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他的想法。他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把臉轉向了金屬門。
我的心稍微鬆了一下。跟這麼一張怪臉對視，心裡面挺各樣的。好吧，我承認，的確有心理壓力。如果我無法確定這個人是蕭國林，一分鐘都不想和他面對。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的臉…你的傷怎麼造成的？”我把臉轉向金屬門問道。
“這個房間嗎？應該是這條隧道的服務洞，爲搶修人員準備的。”
我瞥了他一眼。這是個能夠接受的解釋，我也是這麼理解的。不過這條全金屬無接縫通道需要怎樣的維修我還無法理解。不過看起來蕭國林也無法給我解釋。
“你身上的傷，是外面的水造成的嗎？”
“是…”蕭國林嘆了口氣。“我的運氣沒有你們好，在這個服務洞的外面，我遭遇了一次灌流。水裡面有很強的腐蝕性物質，我雖然抓住門把手沒有被水流衝下去。可腐蝕性物質徹底毀了我的外表。不過，相對於別的人來說，我已經很幸運了，至少我活了下來。”
“別的人…你的隊員都死了？”我忍不住輕聲問道。
死和失蹤還是有區別的。就好像蕭國林，我們知道他失蹤了才冒險下來找他，如果確定他死了，至少我有理由把蕭婷留在地面上。
“是的。除了我，他們都遇難了。”
沉默了一陣，蕭國林說：“如果有時間。我會把這段故事講給你聽。不過不好聽，你不一定喜歡。”
“你怎麼進來的？我說的是這個房間。我在前面碰到過相同的門，我沒有打開，你怎麼打開的？”
“用它。”蕭國林指着金屬門邊上的一個東西說。
我在腰上摸到一根繩子，順着繩子提起獨眼獸手電。是的，我依舊習慣性的把獨眼獸手電拴在腰上。
我們身後的光很亮，好幾個人打着手電給傑克照明。我們沒有無影燈，熒光棒的光更不可能支持一臺手術。
不過。手電光被圍在傑克周圍的人擋住了大半，灑出來的光並不很亮。我無法看清楚牆角的那個東西。當然。那個東西不大，也是原因之一。
我按亮了獨眼獸手電，手電光下，出現了一柄巴掌長的匕首，而且是斷的。
忽然，一隻潔白的手出現在我的手電光裡。修長的五指捏起那柄斷掉的匕首。唐語默捏着匕首走到我面前。
“我聽到你們的談話了，很好奇。”說完唐語默把斷掉的匕首遞給我，從背後抽出客家直刀。“我嘗試着用它起開前面的門，沒成功。”
唐語默的意思很明顯，他對蕭國林的解釋不滿意！
我倒是不懷疑蕭國林。只是覺着他解釋的不透。
蕭國林接過唐語默的客家直刀，顛了顛說：“是這樣。”
他一隻手抓着刀柄，一手抓住直刀的另一端，身子一側。
“當”
很脆很刺耳的一個聲音後，蕭國林兩手各抓着斷掉的客家直刀首尾兩端說：“是你的刀不行。”
我看得嘴角一哆嗦，唐語默的臉色則一下子沉了下來。
活該。我知道唐語默愛惜她的刀，但這怨不着蕭國林，這個解釋雖說粗暴了點，但絕對有說服力。一下子就讓唐語默啞口無言。
我一直以爲曹明哲已經無敵了，目前看來，蕭國林和他有一比。
尼瑪，那是客家直刀啊，精鋼打造，硬度無與倫比。蕭國林不是用膝蓋磕斷的，直接兩手掰斷。太牛逼了。
唐語默沒有接斷掉的客家直刀，默默地看着蕭國林退了兩步，轉身回到蕭婷身邊。
蕭國林扔掉斷掉的客家直刀，轉身，恢復了面壁的姿態。
“你是這支考察隊的隊長？”
“不，曹明哲纔是。”
“曹、明、哲”蕭國林一字一頓的語氣讓我毛骨悚然。“他在哪裡？”
“一下來就死了。”我的心情一下子跌進谷底。“老蕭，我們的運氣更背。本來在地下湖上面炸開個口子，可下來一看才知道，位置沒選對，直接掉堤壩背後了。隊長和科學院派的一個書記都死了。我們讓大蚊子追的慌不擇路跑進這條金屬通道。還有一撥人下落不明呢。”
“曹明哲在另一組裡？”
“沒，跟我一起下來的。一下來就死了。”
“不可能！”蕭國林斬釘截鐵地說：“你看到他屍體了？”
我一下子愣了。不是對曹明哲的生死有疑惑，而是對蕭國林的態度產生了恐懼。
他爲什麼斷定曹明哲沒有死？
按理說我的話蕭國林是沒必要懷疑的，他應該是信任我的。否則，他不會把後事甚至他閨女都託付給我。
當然，我說的後事，是他爲了炸掉羅布泊的永生之門留下的後手，也就是反物質炸彈。如果不是絕對信任，他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事託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