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沒着急回答,在諾大的廚房裡慢悠悠的轉,想瞧瞧有沒有鐵鍋,有的話就指導他炒倆菜,沒有的話就看看能蒸點什麼吃。
此時外面的的宦官與侍女都圍了一圈,在小聲的議論。
大將軍怎麼會來御膳房?
有消息靈通的宦官,立馬說開了,那位可是葛王九子李易,左金吾衛大將軍,當朝宰相,可剛剛纔十七歲。
深受女皇恩寵,直接砍了丘神勣的腦袋,把職位給了他。
這種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聽說太平公主方纔親自招待的他。
莫不是飯菜吃的不合胃口,來這興師問罪的?
皇宮發生一點風吹草動的事情,這些侍女與宦官之間的消息傳遞速度是很快的。
御膳官署可不只是有一個大廚房,那麼多的貴人一個廚房可伺候不過來。
李易走完了一圈還真沒見到過鐵鍋,隨即打開蓋子,瞧見裡面有類似包子的樣子,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回大將軍,此物叫做畢羅,裡面有菜餡,肉餡,還有蟹膏內陷的。”
李易點點頭,伸手拿出一個類似包子一樣的吃食,掰了一小下,仔細瞧了一眼,露出裡面的肉,這才放進嘴裡。
嗯,牛肉包子,叫什麼畢羅。
“大將軍,這麪食是胡人那邊傳來的,原先再長安城的長興坊那裡賣,後來老長安人吃的覺得不錯,又改良了一下,我記得還有櫻桃,天花餡的呢。”楊思勖在一旁解釋了一句,畢竟嶽州那裡可真的窮。
蝗蟲都得用來果腹,生怕李大將軍不曉得這種東西,折了面子,那可就是人命了。
三萬條人命,聽說折了一大半哎。
別看李易長得面向清秀,臉上總是笑呵呵的,可楊思勖心中對上李易也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在害怕之中夾雜着一些欽佩,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領兵成爲大將軍呢?
不過這種事,早就過了幻想年紀的楊思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什麼時候大唐能有太監擔任大將軍了,這是不可能的。
書嘛,楊思勖好歹也是識字,讀過的,歷史上有名的太監,十常侍那樣,除非大唐王朝也要完了,需要太監來掌權,或者有外戚。
可如今外戚不政變,皇太后要當皇帝了,大概也算是要到了唐朝完了的地步吧。
可惜當今陛下對於宦官也是不信任的很。
楊思勖在東宮也能感受的出來,只是對於此事,當今陛下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想要阻攔也阻攔不了。
楊思勖見到李易正在那吃畢羅,臉上帶着笑,也不敢打擾,在廚房上端過一盆長生粥,放在李易面前,又放了一隻乾淨的碗,更不敢給他盛粥。
因爲怕大將軍忌諱他這個閹人的身份。
“這是什麼粥?”李易嚥了一口包子問了句。
“回大將軍,這個是長生粥。”
李易點點頭,想來這些手下的人想要討得武則天的歡心,可謂是下足了功夫,這些人才是真正會揣摩心思的激靈之輩。
“給我盛一碗,我也嚐嚐。”
“哎,哎!”
楊思勖沒想到李易竟然不嫌棄自己,心下大喜,穩穩當當的盛了一碗粥,放在一旁,隨即躬身退下,站在一旁。
大廚子頓時鬆了一口氣,想必今天不用再麻煩了,要不然萬一做的不合口味,被打一頓也是活該的。
如此年輕的大將軍,肯定是家裡有關係,否則也不會被太平公主身邊的宦官帶着隨意再御膳官署溜達。
莫不是武家子弟,聽說太平公要與武承嗣成親了。
就武承嗣那個小糟老頭子自己也見過,他怎麼就能配得上太平公主那天仙一樣的人呢。
哎,也不曉得天后是怎麼想的,要把自己親閨女嫁給自己的侄子,對於這一點,大廚子也不敢問啊!
能再皇宮當差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不多嘴,只管做菜,什麼話都埋在心裡。
別的廚房的大廚,不曉得換了多少個。
對於李易真正身份的猜想,毫不知情的大廚子也只能往武家這上面猜測了。
沒法子,如今天后當家作主,武家人那可是順風順水,誰敢與他們作對。
李易坐在板凳上,吃着類似包子的食物,喝着長生粥。
外面看熱鬧的侍女與宦官都在院子裡議論紛紛,無人敢近前。
白馬寺寺主薛懷義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進了御膳房。
明堂就要完工了,他今日去爬了一圈,聽到工部的人給他講解,肚子餓了,便直接來御膳房找些吃的。
衆多侍女宦官一見薛懷義來了,急忙避讓,院子裡的嗡嗡聲立馬就停了下來。
薛懷義很滿意眼前的效果,咳嗽了一聲道:“爾等爲何全都在院子中嘰嘰喳喳,不去做活。”
有個老宦官,笑眯眯的道:“稟寺主,裡面有李易大將軍在用膳,把閒雜人等趕了出來了。”
“哪個大將軍?”
薛懷義有些發懵,當朝大將軍也就那麼多,對於這些自己不能惹的人,薛懷義是放在心上的,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李易呢?
畢竟前年被當朝宰相蘇良嗣差人給打了一頓,跑去找天后哭,想着搬回場子,可天后只是說自己不能跟宰相爭,也別太猖狂,省的惹禍。
自此,薛懷義才稍微收斂了一些,不在大街上縱馬行兇,也不在強迫把遇見的道士全都剃光了,抓到白馬寺裡當和尚。
一心一意的爲女皇辦事,監督明堂的建設,還帶領着白馬寺其他有名的高僧,翻閱經書,終於找到了一本符合天后的書,叫做大雲經,裡面講的是關於女皇統治天下的事。
聽到天后的相好發問,立刻有人給薛懷義科普了一遍李易的事情,特別是有關前左金吾衛大將軍丘神勣被處斬的事情。
還沒過去兩個時辰呢,那屍體也不曉得涼透了沒。
“孃的,天后怎麼還提拔李家皇族的人啊?武承嗣是幹什麼吃的?”
薛懷義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這些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而天后在牀底之間也從來不與他說朝廷大事。
“我進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