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今之計只好備戰了……”
白誠盯着電文自言自語道。
“先生,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之前準備的只有運兵到邊境是正確的,這樣。備戰也並不耽誤。”
白誠擡起頭來,看着湯文說道:“我說的備戰不是增兵,而是要全境進入戰備狀態,把戰略目標轉向蘇俄,要不,一旦蘇俄進入黑龍江,我們將沒有生存的空間,所以,備戰不再是單純的防守。我們要做好跟蘇俄大戰的準備。”
“大戰……”
湯文頭疼了。他不怕打仗,可用什麼打呢?面對一個日本,他都將非常的艱難,再攙和進來一個蘇俄,同時跟兩個國家大戰,這哪是他現在能做到的?
白誠眯着眼睛琢磨了會說道:“爲今之計只好重點防禦在哈爾濱這裡,不在做進攻的計劃,將我們的側翼交給盟友。我們的重點轉移到虎林沿線,去堅守漫長的邊境。等找到跟大鬍子坐下來的契機,我們再回頭收拾小鬼子。”
湯文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找機會恐怕難點,大鬍子早就惦記黑龍江,乃至整個中國,他們要把中國變成黃俄羅斯。他們的國土。沒有藉口還要侵略呢,如今我們打過了邊境,襲擊了他們的城鎮,雖然那以前是我們的,這個理由已經能夠站得住腳了。就算對外界,他們也有足夠的理由說明他們出兵是對的。”
“所以,我認爲先生說的有一點漏了,坐下來談,沒有足夠的利益是不可以了,唯一的就是打疼他們,這樣,纔有機會坐下來!”
白誠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情出現轉機的可能不大。自古弱國無外交,他們不是政權,只是一支民間武裝,哪有資格談判?只有在武力上戰勝對方,纔可以有坐下來的可能。
“隊長,你對於齊齊哈爾的盟友真的很放心嗎?”
“放心……”
湯文沉吟了下,此時,他真不敢說放心,起碼三四個月以後,跟甘肅接上頭,他纔敢說真正的放心,否則,費雷這樣的一撮將會很麻煩。
沉吟了下,湯文擡起頭來說道:“我相信趙將軍和楊將軍,將側翼交給齊齊哈爾,就目前來說還是放心的,只要設備到了,給我們半年,不,三個月,我就有能力擋住兩線進攻,到了年底,就有足夠的能力防守一面,進攻一面了!”
白誠知道月牙島的技術實力,但六七個月打造軍工體系,說實話,他一點底也沒有,雖然湯文有很多新式的武器設想,但軍工可不是單單的就是生產武器就算了,而是整體工業革命的提升。
“看來,我們還需要老希幫忙,在清單裡添加些物資……”
湯文沒等白誠說話,他自顧自的說道。
白誠沒注意湯文說的,他腦海高速運轉,很快,一個方案就呈現在了腦海裡。
“你看看這樣行不行。”白誠端起茶杯喝了口說道,“齊齊哈爾的武器已經夠十萬部隊有餘了,我們將老邢搞到的老毛子莫甘步槍全部給他,但不給子彈,讓他們自己生產子彈,組建更大的部隊,這樣,省卻了槍支的生產,他們還是願意的,也減輕我們彈藥的消耗。”
“然後,我們將重點放到邊境,醞釀一場大的戰役,將老毛子打疼,再回頭防守,重點再轉移回來,老毛子不敢輕舉妄動以後,我們就有足夠的力量對付日本人了。”
湯文明白白誠的意思,白誠並非算計齊齊哈爾,而是要集中這邊的彈藥,用足夠的火力給大鼻子個教訓,消耗掉大部分彈藥也要將大鬍子打怕,打疼,讓他短時間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打蘇聯沒有辦法補充兵源,而打日本則不同,吉林,瀋陽都可以招募大量新兵,所以,到頭來還是必須先打日本,才能讓自己有足夠的武力。
“好!我同意先生的方案,莫甘步槍和三八大蓋我們都用不上,回頭都送給老趙,但目前的子彈和炮彈纔是消耗的重點,正好老邢弄到了一批的機槍和火炮,這樣,在饒河沿線到虎林,我們就有能力打一場大規模的戰役。”
“只是新兵的損失就太大了,所以,我將不惜彈藥來減少士兵的損傷!”
白誠不懷疑湯文打仗的能力,他補充道:“目前,我們的兵需要練,短時間內都要守,不要出擊,等戰士們憋悶到了一定程度,適應了戰爭的環境,再行出擊,不過有合適的機會可以小打小鬧。”
“嗯。”
湯文應着,心理有了底。他知道,這場戰爭他沒有選擇,一旦退縮,蘇俄人那是蹬着鼻子上臉的貨色,會步步緊逼,逼着再簽訂什麼尼布楚一類的割讓條約。
在倆人研究對策的時候,綏芬河的援軍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達列涅夫琴斯克,跟那邊的一千多援軍會合,在枕木和木材餘燼的光亮中,進了達列涅夫琴斯克。
很快,大鬍子接到了這裡已經是廢墟,連根釘子也沒有了的報告。
“他們把人和物資全部運走了!!?”
大鬍子咆哮着,這種行爲就是土匪,所有的物資什麼也沒留下,再建造將還會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暴怒之餘下令道:“沿途向那裡集結,莫斯科增兵五萬,一定要給這支土匪武裝點顏色看看,將達列涅夫琴斯克那裡拍上照片,我們要堂而皇之的打進黑龍江,揪住這個華夏先遣軍,彌補我們的損失!!”
隨着他的命令,莫斯科的戰爭機器運轉了起來,西伯利亞大鐵路也開始忙碌起來,在未來十天內,虎頭,將會大軍雲集,將會成爲世界的焦點。
始作俑者的邢遠並不知道這些變化,他很奇怪,電文發出一個多小時了,按說早應該回電了,可隊長連個不錯倆字也沒回,難道是出了什麼狀況了?
他哪裡知道,他的抗命引發了不可逆轉的大戰,而湯文接到電文連誇獎都顧不上,正跟白誠緊張的研究佈防的情況。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邢遠在要塞裡拿着那長長的數據琢摩着,隊長爲何沒有句誇讚?難道電文沒到?
而此時,湯文指着電文裡鐵軌的長度說道:“先生,備用鐵軌一般有多少米?”
“備用?”
白誠看了眼湯文指的數據說道:“老毛子的大鐵路鋼軌都是特製的,一般不易損壞,備用的鐵軌每個車站只備兩公里的長度,一個小車站之間的距離大約三十公里到五十公里不等,荒涼的地方距離更遠,但備用鐵軌並不多。”
“那這些鐵軌的數量豈不是……”
湯文的眼睛虛了起來。
這個鐵軌的數量加上兩個車站備用的,足足有四十幾公里,那不是說邢遠拆卸道軌拆卸了四十公里?
很快,邢遠接到了電文。
電文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詳細彙報整個作戰過程。
詳細彙報?
邢遠迷糊了下,但也沒敢遲疑,快速擬就電文,詳細的把所有過程都說了一遍,連倉庫距離達列涅夫琴斯克二十幾公里也沒有隱瞞,都一一作了闡述。
“擅自更改命令!”
湯文眼睛虛了起來。
這在部隊裡如果是臨戰,戰局變化多端可以允許將領臨時改變命令,只要不違背命令的宗旨和目標即可,可拆卸道軌自己的命令明明是十公里,邢遠居然私自做主拆卸了二十公里,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雖然因此獲得大量的物資,但這是抗命,這是不服從指揮。
湯文捏着電文悶聲不語。
他的變化讓白誠從一堆防禦圖中擡起了頭,不解的看着湯文。
湯文被白誠的注視驚醒,他收回心神,將手裡厚厚的電文遞了過去說道:“先生。你看看,我的命令是拆卸十公里道軌……”
“十公里……那兩端加起來是二十公里?”
白誠明白了,邢遠私自做主多拆卸了十公里道軌,才發現的秘密倉庫。
“隊長……馬上大戰了……”
白誠遲疑了下,還是提醒道。
“這種風氣不能助長,令行禁止如果做不到。一支部隊是無法成爲整體的,即便單一再強悍。”
湯文拿起電文,面無表情的接着說道:“如果因爲他有功,就將他的過錯免了,那下回他還會犯!”
白誠何嘗不知道這裡面的危險。大將在外,本就難以管理,養成這種不服從命令的毛病,時間長,這支部隊會另起山頭的。畢竟那支部隊裡的領導骨幹都是老兵,教官沒有實權。
“臨陣殺將會亂了軍心,隊長,這……”
“殺將?”
湯文錯愕了下,旋即明白了白誠的意思。
“不,先生,我的子彈不會射向自己人,更何況還是個功臣呢。”
說罷。湯文喝道:“三號!”
“到!”
隨着湯文的喊聲,門外的近衛推門而入。
“記錄電文。”湯文頭不回的吩咐道。
“是!”
三號迅速拿出紙筆……
“你這是要熬鷹啊……”
白誠聽完湯文的兩份電文。豎起拇指說道:“高!磨去棱角才堪大用!”
讚歎之餘,他也不禁爲湯文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這一套而感到佩服。
他哪裡知龗道,部隊裡這種熬鷹的事情太多了,爲了將那些刺頭的棱角磨平,歷代的軍事長官那是煞費苦心,各種辦法都有。湯文不過是借鑑而已。
捏着電文。邢遠滿臉的憤怒。他打贏了戰鬥,搶奪了無數的物資,到頭居然只獲得五百大洋的獎勵和二等功,但卻被降爲旅長!這是獎勵還是懲罰?
“師長……”
孟昭成遲疑着,一咬牙說道:“我老孟還是聽你的!”
孟昭成的話音落下。整個指揮部裡陷入了沉默……
半響,韓傑說道:“老旅長,這一仗自問沒有任何失誤,獎勵都到了,我們是二百大洋,三等功,這說明,隊長承認我們的成績。可爲何降您的職呢?是殺戮重了嗎?”
邢遠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隻字未提,莫名其妙。老孟,執行命令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師長了,我帶你的一旅。”
“師長……我……”
孟昭成不甘的愁苦着臉,不願意交接。
邢遠看了眼大家,又看了眼孟昭成,大喝道:“一旅長!”
“到!”
孟昭成一挺腰身,站的筆直,大吼一聲。
“交接現在開始,虎頭沿線防務交由你來負責!執行命令!”
“是!師長!”
“我不是師長了,叫我旅長……”邢遠一臉的苦澀。
他被先遣軍救出苦海,被湯文委以重任,原本是想着將自己肚子裡這點學到的東西全部拋灑出來,回報湯文的,可如今莫名其妙的被降了職,心裡真稱得上五味雜陳啊。
可就在這時,機要處的學生兵喊着報告。
進來的話務員一個立正,敬了一禮後說道:“師長,總部電文。”
“師長……”
邢遠落寂的說道:“以後沒有邢師長了,交給孟師長吧……”
“是!”
那名話務員大聲領命,遲疑的轉向孟昭成,將手裡的電文遞了過去。
“這……”
孟昭成滿臉的怒意,瞪着眼睛,抖着手裡的電文,哆嗦的卻說不出話來。
“老孟,倒地怎麼回事?”
韓傑站起身來喊道。
“降爲團長了……”
“什麼?!”
孟昭成的話音才落,除了邢遠,其他人都炸鍋了。
“這麼對師長,老子他嗎的不幹了!”
“艹!降職總要有個理由啊!怎麼說降就降!”
“師長,我們……”
“都他嗎的閉嘴!”
眼見要失控,邢遠大喝一聲:“別忘了你們的命是怎麼來的!別忘了你們是軍人!是領響的!誰他嗎的再廢話。老子嘣了他!!”
衆人一看邢遠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首頁按在了勃朗寧上,大家都知趣的閉上了嘴。
“劉團長,現在你是一旅旅長了,執行命令!”
劉團長,也就是阻擊蘇軍騎兵的那個團長。他茫然的看着邢遠,又看看孟昭成,遲疑的沒有交接。
“劉林!你他嗎的耳朵裡塞雞毛啦!!”
孟昭成大吼道,但顯然不是因爲他的團長沒有交接,而是肚子裡憋着邪火。
“是!”
劉林是孟昭成的同鄉,也是之前一個部隊裡的,他一個立正,大聲領命,但並沒有怨恨孟昭成當着這麼多人罵他。他知道,此時沒有火氣的恐怕沒有,都憋着呢。
隨着他的喊聲落下,指揮部裡再次陷入了沉寂。
三分鐘……五分鐘……
大家沒有人願意開口,一個個悶頭的努力鼓着煙炮,將所有的怒氣都融進了煙裡。
“報告!”
一聲報告打破了沉寂,孟昭成猛然擡起頭來,滿臉不善的大吼一聲:“進來!”
孟昭成的喊聲裡。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如果進來的人沒卵子找茄子提溜。那,肯定會死的很慘。
“師長,總部電文……”
進來的還是那名學生兵,他遲疑的拿着電文,站在門口說道。
“念!”
孟昭成沒好氣的喝道。
“是!”
話務員一個立正,大聲念道:“電令!獨立師一旅三團三營營長接替三團團長職務。邢遠團長接手三營……”
還降……
所有人都懵了了。這還沒完了!
“話務員!記錄電文!”
孟昭成大喝道。他一定要問問,問問爲何這麼折騰老旅長。
“老孟!”
邢遠的手摳開了槍套,瞪着孟昭成喝道:“你要敢把電文念出來,老子就是排長,也一樣能斃了你!”
“可是……”
孟昭成眼圈一紅。鼻子發酸。哽咽着,卻不敢反駁。
其他人更是如此,一個個把頭低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指揮部再次沉寂,大家又變成了煙囪,默默的抽着煙,心裡翻江倒海,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時間滴答,不知不覺的五分鐘又過去了。就在大家沉悶的當口,一聲報告再次不合時宜的響起。
“唸吧……”
孟昭成聽到是總部來電,有氣無力的說道。
“獨立師一旅三團三營一連……”
話務員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也不忍心再念下去了。
“勤務兵!叫崔連長到指揮部報道!!!”
孟昭成咬牙切齒的喊道。
崔連長,就是那個申請阻擊,又被迫撤離的那個連長。接到命令後,屁顛屁顛的進了他以往沒資格進的指揮部。
“邢……營長……”
聽到跟邢遠交接,他懵了。雖然是升官了,可交接的對象怎麼會是師長?師長怎麼會變成營長?
“老孟……要抓緊佈防,虎林的那些蘇俄探子要儘快審訊,挖出虎林所有的根……別想多了,記住,你是軍人,軍人就要服從命令……韓傑,你比較細心,多幫幫老孟,有什麼需要我的派人喊我……算了,你們能處理好的,我去了……”
邢遠像留遺言一樣囑咐着孟昭成和韓傑等人,最終,還是黯然的離開了指揮部。
“這倒地是怎麼回事?”
孟昭成看着邢遠的背影消失,大吼着問道。
“老孟,交接你還沒述職呢……”
韓傑抓起一份電文,看到上面臺頭是師長,而不是孟師長,不由的說道。
“艹!把這茬忘了!”孟昭成猛然警醒,大喝道:“話務員……”
電文發出,幾分鐘後,電文反饋了回來,邢遠的降職也結束了。不過,大家還是不明白邢遠爲何連連降職,到頭居然成爲了連長……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呀!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