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辰寧是方晚約高中時期的前桌,是班級裡成績數一數二的好學生。
他總是會在下課的時候,轉過頭來問她一句:“老師講的題目你都聽懂了嗎?”
她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微微愣了一下,她會搖搖頭,然後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實在是,老師講的總有一個點聽不懂,就卡住過不去了。
每次都是課間他主動問她教她題目,慢慢地兩人熟了,開始相互打鬧,也愛開玩笑。
方晚約一直記得,當時還在體重巔峰,於是每次許辰寧都用這個來嘲笑她,笑她虎背熊腰,腿粗胳膊粗,她不在乎是不是開玩笑,聽起來就像是他的真實想法,但事實擺在那裡,她相信了。
那時候,方晚約的同桌是薛心怡,班花級別的人物。
每次他和她打鬧嘲笑她,薛心怡也會在一旁笑笑,加入兩人的行列打鬧。
其實中學時期的方晚約也被人嘲笑過,也自卑過,而在認識許辰寧後的每一天,都很在意身材這件事,所以她開始減肥,吃減肥藥,幾乎所有能嘗試的減肥方法都試過了。但是,沒有用。而當時宋彩林在C市打工,一年也不過回家兩次。整個高中,她是一個人度過的,一個人在承受着,食物在刷新她的認知,就算是不吃也瘦不下來,似乎連呼吸都會胖。
因爲是同桌,相處時間也長,當時和薛心怡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她也偶爾去薛心怡家裡住。她聽到她接到許辰寧的電話,後來薛心怡告訴方晚約,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她和她一起的時候,許辰寧就會打來電話。
原本以爲能這樣到畢業,而突如其來的高三分班讓這一切提前結束了,他的目標一直是理科,對於方晚約來說,理科的難度對她來說像是攀巖,就算是努力也不一定能行。
當時的情竇初開,感情對方晚約來說是美好的,她不想錯過,到現在也是。只不過當下的選擇會更加謹慎。
一直覺得許辰寧對她是有感覺的。所以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暗示之後,她告白了。
她被拒絕了,許辰寧告訴她,他喜歡的人是薛心怡。如果放在電視劇裡,就是一段極其狗血的劇情,但,確實是被她碰到了。
還好後來分班了。
他在理科,而她在文科,薛心怡也是,很奇妙,她們還是同桌。
雖然有時候會碰見他,即使她有意避開,但他還是會偶爾來她們班,找薛心怡。再後來,聽說她們在一起了。
她一直不懂,爲什麼感覺他是喜歡自己的,卻又被拒絕了,於是把錯歸咎到了自己的身材上。
於是她下定決心減肥,少吃多運動。高考結束後,她已經受了將近二十來斤。對她來說,那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證明了自己也可以很有毅力去做一件事。
後來,她聽說許辰寧被保送了,她們也沒再見過。
年少的愛情,單純,簡單,卻記憶深刻。
可能是因爲太美好,大學也談過兩段戀愛,卻都維持不過兩個月。
她再也沒能感受過當時的美好感覺。
一直以來。她都有下意識地控制體重,晚飯能不吃就不吃。
見她思緒飄遠。
室友林佩琪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什麼愣呢,碰到啥事兒了?”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餐盒吃了起來,又看向方晚約,等她回答。
“沒什麼大事兒,就之前去北領應聘,那個最後一輪應聘我的人,我今天又碰見他了。”方晚約繼續看起手中的英文內容。
“真的假的?看來你倆還有剪不斷的孽緣,就說尷不尷尬。”她放下手裡的食物,動作變成了趴在椅子靠背上,準備八卦一番。
“還好,他應該沒看出來,我當沒見過。”她沒有擡眼。
“他也沒認出你來?”林佩琪懊惱。
“你不是也準備去北領應聘嗎?約的什麼時候去?”放下手中的資料,她整理好,放在揹包裡,不至於第二天手忙腳亂。
“本來是想去的,但你面試那天的事故把我勸退了,我還是不高攀了。我怕摔死。”林佩琪打趣道。
聽到“摔死”兩個字,方晚約想了想那張皺着眉頭熟悉的臉,笑出了聲。
林佩琪以爲她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逗了,撇撇嘴,又拿起食物放進嘴裡。
似乎想到了什麼,方晚約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給宋彩林發了條信息:媽,我到宿舍了。
“早點睡吧,多挑幾家公司面試,再選一個最滿意的。”
“嗯,知道了。”
這或許是她和宋彩林說話最頻繁的一段時間了,平時也不怎麼聊天。宋彩林這些年的生活,她幾乎不瞭解,而她的生活,也沒人在意,大家只是有事的時候聊幾句,節日到了,問候一句,平時也沒有聊家常以及所謂的寒暄,她已經習慣了。
大學四年,她沒回過家。見宋彩林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更別說見方誌利,她爸了。
把放下手機,開始卸妝。
江北禮按了門上的密碼,打開,家裡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只有稀薄的月光和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映襯着客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異常靜謐。
他走到客廳茶几旁,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煙,從裡面抽出一根,點上。
走到落地窗邊,一隻手放在褲子的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起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瞬間煙霧繚繞,在月光下彷彿,瀰漫了整個客廳。
有記憶以來,江啓立一直都很忙,唯一安慰的是,每次回家,他對嶽星都百般呵護,所以直到高中以前,他都認爲他是愛這個家的,直到嶽星生病,當時他高中住校,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嶽星去世的那天,他還在高考備考。後來才知道是癌症晚期,已經治療了一段時間,還是沒能戰勝那個病。他恨江啓立不在乎嶽星,就算賺再多的錢,人沒了,有用嗎?他甚至都不曾看到他爲此傷心難過的樣子。
自那以後,他和江啓立很少有交集,去國外留學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從來沒有跟江啓立說過。他並不打算徵求他的意見,就如同嶽星的事,他也從來沒和他提過,不需要讓他知道一樣。
心中一陣煩悶,他把剩下的煙放進菸灰缸掐滅。他不平時幾乎不抽菸,更沒有煙癮。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訂婚了。原本不打算來,來了也不代表他原諒了他這些年的做法。這麼做也只是爲了以後少見他。他想看看,他對訂婚的那個女人有多好,是不是比對嶽星還好......想到這裡
突然眼前似乎閃過一張熟悉而不知所措的臉。
江北禮突然覺得有些荒唐的輕笑了一聲。似乎在思考什麼。
他拿出手機,打開電話簿Selina的名字按了一下。
“江總,晚上好。”傳出一個成熟的女聲。
“嗯,明天去勤大校招,人事部安排了嗎?”底底地聲音發出,清冷的口氣中帶有一絲絲的嚴肅。
“是的,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Selina微微一怔,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當他秘書兩年了了,這些事平時江總不過問。也不是不管,只是各部門的人配合的都很好,不會在這些小事上還讓江總和蔡總親自監督的。
“幾點開始?到時候我會過去。”還是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