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不多久沈欣就真的來了。開門見到人的那一刻,江時雋並沒有表現出很意外的樣子,甚至他還故意冷着人家姑娘,一句話也沒主動說。

沈欣估計他這是生氣了。畢竟,之前和羅宇道打電話那會兒,羅宇道那一番不負責任的亂吼肯定是被他聽了去了的。

“江老師,江老師,我真的沒有不信你,真的沒有!”沈欣比着兩根手指,大有對天發誓的意思。

“無所謂。”江時雋確實還是心情不佳,見着沈欣也沒能緩解太多。因爲他也不是真的完全有把握,沈欣就是真的完完全全信任他的。

“怎麼能無所謂呢?不能無所謂的。別人不瞭解胡說八道,我們同一個圈子的人還同一家公司的呢,我們一定要相互理解和支持的。江老師,你別不開心了。真的。不值得。”

連沈欣都明白的道理,江時雋自然也是明白的。只不過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沒有辦法立即就當做沒發生過。他不是聖人,他也有情緒,他也會在意和失落。

但是,事已至此,想不通也要想通。江時雋知道自己應該要翻過去這片了。不就是想看我被打垮嗎?不就是想看我笑話嗎?嘿,我還就是讓你看不了。假的真不了,自己不慌不亂,還就真的看看你還能怎麼抹黑還能把我損到什麼地步!

“我知道,謝謝你。”想明白也堅定了想法之後,江時雋恢復了一貫的平靜,甚至還能清淺地微笑着和沈欣道謝。

“江老師,你這就真的好了?”沈欣伸手在江時雋面前揮了揮,發現他的臉色真的緩和了之後,還開起了玩笑。“我這還有好多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呢,你就好了?”

“等下次吧。”江時雋笑。

“呸呸呸,沒有下次沒有下次。江老師你別什麼話都亂說好不啦。”沈欣被他嚇到了。這一次又一次的,又不是什麼好事,可千萬別再有了。她可不想真的還要再一次看江時雋傷心難過的。

“你小小年紀怎麼還這麼迷信?”

“我們家家教好。”沈欣脫口而出,接得十分順暢。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句簡單的不經大腦的話,卻成功地把江時雋給逗笑了。

“嗯,這家教,蠻有意思的。”

“你笑什麼?江老師,你笑什麼?”沈欣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大有掙扎着要跳起來和他一較高下的意思。“我就是想說受我爸媽爺爺奶奶影響而已,我們又不是真的迷信的!”

“嗯。”江時雋再三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瞭解,但是表情仍然是十分的玩味。這姑娘好像一直都有這樣的能力,三五分鐘就能讓江時雋那些不好的情緒速速散去。好像只要有她在,真的就能很容易地就笑起來。

江時雋再一次確定,沈欣對自己存在的這種不一般的影響力。但眼下,似乎還有更現實的問題需要關心。這麼短的時間,她從自己片場跑到了另一個劇組,單純如她,是真的有處理好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再出來的麼?

於是,江時雋問她,“你怎麼來的?請假了?”

果然,她還是真的太單純,想法過於簡單了。被提醒到關鍵問題的沈欣,立即就蔫了。

嗯,是的,她是很不負責任地偷跑出來的。

“沒有,我化妝到一半,就跑出來了。跟陳韻姐打了個招呼,讓她幫我擋着點。我估摸着勞丹找不到我會抓狂,所以,我可能趕緊就得走了。”

“我讓阿道送你回去。”江時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就要起身去叫羅宇道。

“可是,我還想待一會兒。不然,你藉手機給我一下,我請個假好了。”沈欣還是想掙扎,她這都好久沒見江時雋了,她真的想多和他說說話啊。哪怕是多看他兩眼也行嘛。

手機也沒帶,腳上穿的還是拖鞋,這姑娘來得是有多急?

江時雋就這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久到沈欣都以爲他肯定是不想借手機給她了。

“那我還是先回去好了。”沈欣只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畢竟一直這麼僵持着也不是個辦法。

可他卻又突然十分認真地喊她的名字,“沈欣。”

“嗯?”沈欣一臉疑惑,擡頭看他。可他又怎麼了?怎麼臉色又忽然變得這麼嚴肅了?

“是不是我們真的都還沒從《美好時代》走出來?”你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卻又真心實意的樣子,我怎麼覺得我們還是在戲中?你還是我的小迷糊,我卻還是在心底喜歡着你,不愛表露,也真的不知道怎麼恰當地表露的那個戲中人?

“什麼,什麼意思?”沈欣有些慌了。自己的心思,她當然清楚。但是,江時雋說的是我們啊。難道,他也一樣,還是有感覺的是嗎?

“你分得清戲裡戲外嗎?”江時雋繼續問到,手也不自覺地伸出去,就像以前在戲裡做過很多次的動作一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那你分得清嗎?江老師,你分得清嗎?”沈欣睜大自己原本就烏黑明亮的大眼睛,仰起頭,認真地看着江時雋。二十一年來,她第一次勇敢地追尋一個答案,追求一段感情。她想先聽聽,他的答案。

“我……”江時雋真的只是遲疑了一秒。他看着自己眼前的姑娘,他知道自己心裡是喜歡的。所以,不管是戲裡,亦或是戲外,那又有什麼關係?總之都是她啊!可也就是在這遲疑的一秒鐘時間裡,門外響起了沈欣經紀人勞丹的大嗓門。

“沈欣,你給我出來。沈欣,沈欣!我知道你在裡面!快給我出來!”抓狂的經紀人勞丹小姐,在發現自家藝人不見的第二十分鐘之後,果斷地衝到了江時雋所在的片場。看沈欣那一大早就心神不寧的樣子,勞丹就應該想到的。可萬萬沒想到這姑娘還真的心急如焚地跑到了人家下榻的酒店啊。這膽子也忑大了點吧。自己那邊劇組可是還有一大羣人等着這姑奶奶回去拍戲的啊。

“江老師,我得走了。再不走,我覺得勞丹肯定能把你這門都給拆了。”沈欣耷拉着腦袋,這丹姐,她就不能晚來個半分幾秒鐘的嗎?就再多一分鐘的時間,她可能就真的能聽到江時雋的答案了啊。這多不容易啊,像江時雋這麼內斂的人,多不容易啊!

“你先去吧。好好拍戲。我們改天再說。”勞丹在門外砰砰砰地敲門,目前這情況確實也不太適合表白心跡了。

“嗯。江老師,你真的要好好的。不用理會別人的嘴裡在說些什麼,沒意思,別去在意。”

“好。你也一樣。我下次去看你,和陳韻。”到底還是內斂的人,江時雋目前連直接說一句我去看你都還做不到,再三斟酌之後,還是捎上了陳韻。那看來,如果真的有機會去看她們,他還得拉上鬍子濤一起才行。

“行。”沈欣一步三回頭地開門走了,一雙明淨透亮的眼裡都是不捨和不甘的情緒。

房門也沒關,江時雋都還聽得到勞丹一路上都在數落沈欣。說她怎麼這麼不聽話,怎麼任性不負責任,說她不像話。

甚至在拐角處,勞丹還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是他拐賣了或者哄騙了未成年少女,他是罪魁禍首一樣。那眼神裡真的滿滿的都是責怪。

現下,沈欣只是偷跑過來看看自己,勞丹都反應這麼大了。是不是有一天,如若他江時雋真的把沈欣追到了手,那麼,所有以勞丹爲首的圍繞在沈欣身邊的整個團隊的工作人員都會變得不待見他甚至討厭他憎惡他?

確實啊,如果真的談戀愛的話,又能給對方什麼呢?

一個月兩個月見一次面?還是半年才能見一次?現在是剛好在同一個城市拍戲,如果在不同的城市,甚至不同的國家,隔着遙遠的距離,又同樣有着極其忙碌的工作的兩人,能怎麼談戀愛?精神戀愛嗎?

原本已經確定自己的想法,都已經想要跟沈欣告白的江時雋,忽然之間又被勞丹的一個眼神給點醒。他好像真的也變單純了。跟思想單純的人接觸太多,不知不覺間就受到了影響?

可生活,尤其是他們這些所謂的藝人的生活,又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單純可言?他們不是其實連所謂的隱私連一點個人的空間都沒有嗎?

天下或許根本就沒有哪一條路是真正好走的。看似寬闊平坦,看似繁花似錦,但是路那麼長,沒走過的人又怎麼能輕易地確定,這條路它一直就是坦途呢?

路是可以自己選的,要怎麼走,也是自己說了算。再次經歷此種被誣陷被中傷的負面事件之後,江時雋再一次看清自己腳下的這條路並不平坦。但是既然已經選擇,那再怎麼曲折難走,他亦要走出個樣子給世人看看。

他不接受被打倒,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願意繼續在這條路上前行,那也是他主動放棄。否則,沒有人可以逼他低頭。

所以,休息半天已經足夠。戲,他還是要繼續拍,而且還要拍得更認真更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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