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 現場工作人員和演員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周硯和許稚意身上。
章導這話什麼意思？
是他們想的那樣嗎？
許稚意感受着四面八方傳遞過來的探究眼神，頭皮發麻。
她乾笑了聲，看向章嘉良：“章導, 周硯要是喊親密了, 我們待會就要上熱搜。”
章嘉良擰眉：“這樣嗎？”
周硯彎了下脣：“確實。”
他不緊不慢地說：“現在即便是一個小小稱呼, 大家都能發散性想很多故事。”
章嘉良沒有微博, 也不看微博, 並不知道網絡環境是這樣的。
他皺了下眉，“那也別喊老師，我聽着彆彆扭扭的。”
周硯含笑答應, 一本正經喊：“稚意。”
許稚意：“……”
她警告地看了周硯一眼，讓他注意分寸。
周硯勾了下脣, 正色道：“不錯。”
章嘉良：“就兩個字？”
周硯：“其他的得您來點評。”
章嘉良睇他一眼, 搖搖頭說：“會拍馬屁了。”
“……”
周硯笑了笑, 也不解釋。
章嘉良看面前精神緊繃的許稚意，想了想說：“我也覺得不錯。”
許稚意鬆了口氣。
章嘉良和袁明志討論, 指着許稚意：“她演技比幾年前成熟了不少。”
袁明志頷首：“確實。”
他看過許稚意的電影，最初那兩部，演技都有些羞澀。但那種羞澀，恰到好處的給電影加了朦朧感和濾鏡，讓人覺得更美好, 更向往。
章嘉良沒多說, 更沒耽誤他們拍攝的進度。
不過因爲有他在, 所有演員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來表現。誰都想抓住機會, 萬一章嘉良再拍戲, 說不定能想到自己。
到五點，許稚意今天的戲份結束。
章嘉良露臉沒多久, 片場工作人員便知道了，他是過來給許稚意探班的。
大家在內心驚歎許稚意麪子大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三人站在一起合體，真的很容易讓人夢迴《一釐米距離》上映時的很多片段。
-
跟袁明志他們說了聲，許稚意跟周硯一起，扶着章嘉良走出片場，去之前便定下來的餐廳那邊。
上車後，許稚意給沒跟過來的蒲歡打了個電話，讓她去訂點吃的送片場。
她出去開小竈了，總要顧及一下工作人員。
許稚意在這些事情上，向來很大方。
掛了電話，章嘉良看向她，“真長大了。”
許稚意一怔，“章導您說笑了。”
章嘉良搖搖頭，望着她說：“在袁明志劇組拍戲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許稚意輕聲，“袁導劇組的氛圍不錯，大家相處的很融洽。”
章嘉良點點頭，“那就好，壓力大不大？”
許稚意老實說：“有一點。”
兩人聊着，周硯親自開車，時不時會回頭看一看兩人。
他們訂的餐廳，是私房菜館，章嘉良口味清淡，喜歡吃粵菜。
還沒到餐廳，許稚意先收到了焦文倩的消息。
焦文倩：「章導去給你探班了？」
焦文倩：「你們晚上聚餐？」
……
許稚意斂睫，低頭回復：「嗯。在車裡，怎麼了。」
焦文倩：「沒怎麼，我就是感覺……自己在做夢。」
章嘉良自成名到現在，什麼時候給演員去探過班？
許稚意或許是唯一一個。
焦文倩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有時候吧，她不知道該說許稚意是運氣太差，還是運氣太好。
因爲這兩者的極致，都被她碰見過。
最初入圈，被博鈺選中，成爲了他劇本女主角。
再第二部戲，被章嘉良選中，成爲他電影的最佳女主角。這兩位在各自領域裡，都是佼佼者，偏偏這兩位佼佼者，看上的都是許稚意。
可之後一連串的事，又讓焦文倩覺得許稚意真的運氣太差太慘了。
沒有哪位藝人像她這樣，會從頂峰往下走，一直走下坡路的。
到這會，她不知該如何界定了。
說好，真的很好過，說差，也真的很差過。
許稚意看她這話，笑了笑回：「真的，不是做夢。網上有我們的消息嗎？」
焦文倩：「暫時還沒有，但估計晚點會有。」
許稚意：「嗯，有的話你跟我說一聲。」
焦文倩：「行，好好跟章導吃飯，無論是不是有工作談，他都算是你伯樂之一。」
許稚意：「知道。」
對章嘉良，她永遠心存感激。
-
結束和焦文倩對話，車恰好停下。
許稚意扶着章嘉良下車，三人光明正大地往裡走。
要只有周硯和許稚意兩人，他們絕對不敢這樣。但此時此刻，情況不同。
看到兩人出現，不少工作人員都是訝異的。
章嘉良不是誰都認識，但周硯和許稚意，大多數人都認識，兩人的電影廣告，全國都有。
“周……周硯？”
有人喊。
周硯莞爾，頷首迴應。
工作人員瞪圓了眼，不敢相信看着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公開戀情了？還是怎麼的。
在他們三人坐進包廂後不久，周硯許稚意聚餐的消息不脛而走。
微博上，刷到爆料照片和片段的網友震驚。
臥槽臥槽！！這是真的？？他們真的一起去吃飯了？這什麼情況啊！！
點好菜，許稚意看到焦文倩和蒲歡，以及盛檀倪璇給她轉的熱搜。
許稚意無奈，一一回道：「沒公開，還有一位導演一起。」
迴應完，許稚意切換去看微博。
微博上，周硯和許稚意的粉絲都在震驚中還沒回神，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偶像在做什麼。所以面對路人在網上起鬨，說兩人戀情曝光時，他們沒敢冒出來義正言辭反駁。
因爲他們心裡也門兒清，這兩人要真的在一起曝光，也不是沒可能。
周硯這麼多年，也就和許稚意的緋聞沒當面澄清過，而許稚意，也是如此。兩人的cp粉隊伍強大到讓唯粉都抵制不了。
「臥槽臥槽？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白月光cp真的在一起了？」
「都光明正大聚餐了，不就是在一起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
「嗚嗚嗚等到了等到了，麻麻我等到我的cp公開戀情了。」
「只是一起吃飯，說不定人家就是普通聚餐好不好。」
「等等……你們沒發現還有一個人嗎？」
「啊？？？」
……
許稚意和周硯對視一眼，看網上情況。
周硯微頓，第一時間想出辦法，“章導。”他問章嘉良，“我跟稚意上熱搜了。”
章嘉良喝了口水：“怎麼回事？”
周硯輕笑：“大家拍到我們一起來餐廳吃飯的照片，都以爲我們在談戀愛。”
聞言，章導詫異：“難道不是？”
“……”
這話問的，兩個人瞬間噎住。
安靜片刻，周硯跟他解釋：“我們談戀愛這事，知道的人很少。”
聞言，章嘉良瞭然。
“那打算什麼時候公開？”
“再等等。”周硯笑說：“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他跟章嘉良解釋了一下，“您幫我們一個忙？”
“……”
在網友們吵得沸沸揚揚，在粉絲們衝到兩位當事人微博下詢問，你們是不是在一起談戀愛時，一年難得發一次私人微博的周硯上線了。
幾分鐘後，他們看到了周硯新發的微博。
周硯發了一張和許稚意以及章嘉良的合照，他們在一不大不小的包廂裡，淺笑盈盈地望着鏡頭。
[周硯V：好久不見。]
他沒@任何人，但追星的人喜歡看電影的人都知道，坐在周硯和許稚意中間的人是誰。
這照片一出，很少冒泡的影迷們紛紛現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章導！！」
「爺青回爺青回！！！」
「嗚嗚嗚嗚嗚我的白月光我的白月光。」
「臥槽臥槽！！」
「好久不見！！」
「嗚嗚嗚真的是好久不見！！我的最佳男女主角，終於再次碰面了。」
「@一釐米距離什麼時候改寫結局，我要這兩位he！」
「天吶天吶，我這邊有最新爆料，有人說今天下午周硯接着章導去給許稚意探班了。他們該不會是要重新合作新電影吧。」
「我靠！那我可以。」
「周硯+許稚意+章嘉良，我永遠都可以！！求求你們繼續一起合作，三搭四搭五搭，這輩子在一起我都行。」
……
許稚意還沒來得及發微博，先看到了周硯那微博下猛速增長的評論。
她笑了會，問周硯：“我還有發的必要嗎？”
周硯：“有。”
許稚意想了想，“那我說什麼？”
周硯還沒回答，章嘉良道：“你也說好久不見。”
許稚意彎了下脣，乖乖應下：“好。”
在粉絲們期待之下，許稚意也如大家所願，發了新微博，和周硯一模一樣的照片，一模一樣的文案。
沒什麼特別的內容，可網友們就是覺得磕到了，他們真的磕到了。
嗚嗚嗚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
發完微博，許稚意沒再看。
她把手機隔在一次，和章嘉良邊聊邊吃。
章嘉良這幾年都在外面，祖國的大好河山，他走了大半。
他看兩人，笑着說：“你們一定要趁着年輕多出去走走，外面真的很大。”
周硯和許稚意應下。
他們也想，但目前來說，不太可能。
吃的差不多了，章嘉良看許稚意，輕聲問：“拍完袁導這部戲後，有什麼打算？”
許稚意微怔，認真回答：“繼續拍戲。”
章嘉良一笑：“留在電視劇圈還是電影圈？”
許稚意沉思須臾，輕聲道：“只要有好劇本，無論是電視劇還是電影，我都可以。”
聞言，章嘉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他問：“現在有看到自己覺得還不錯的劇本嗎？”
許稚意點頭，“有是有，但沒有說特別喜歡。”
在章嘉良面前，她向來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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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良應聲，抿了口酒問：“想不想拍一部戲曲文藝片？”
許稚意微頓，“您說。”
章嘉良笑說：“不是我的電影。”
他告訴許稚意，是他認識的一位朋友在籌備的電影。那位導演三十多歲，目前沒什麼叫好叫座的電影出來，但他在旅行中和他碰過面，看過劇本。
看到的時候，他便覺得許稚意合適。
只不過目前來說，那邊的投資不會很高，許稚意不一定能拿到高片酬，整個劇組配置，也不會很高。
聽章嘉良說完，許稚意沒一口答應。
她沉吟了半晌，道：“章導，我想先看看劇本可以嗎？”
章嘉良：“當然，你有興趣，我讓那邊發給你。”
“好。”
許稚意說：“片酬不是問題，只要劇本好就行。”
章嘉良應聲：“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拍完這兩部戲就把時間留給我。”
許稚意一愣，和周硯對視一眼。
章嘉良看兩人，“你不會真以爲我就純粹來推薦朋友劇本的吧？”
許稚意搖頭。
章嘉良嘆了口氣說：“老了，趁着現在身子骨還算可以，我想再拍兩部電影。”
他看面前兩人，“我還藏着年輕時候的幾個劇本，這輩子總想拍完。”
周硯和許稚意明白。
章嘉良問：“怎麼樣，還想不想跟章導再合作？”
許稚意點頭：“想。”
她輕聲說：“只要章導您需要，隨時可以。”
周硯附和。
章嘉良揚揚眉，故意逗她，“不看劇本也可以？”
許稚意莞爾，“章導您總不會砸自己的招牌吧。”
章嘉良：“……”
確實。
章嘉良精益求精，不可能在這個年齡段，還故意拍爛片砸自己招牌。他想拍的，劇本一定是好的。
更何況，那是他自己寫的劇本。
許稚意猜想，一定和他本人有很大關係。
既然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對章嘉良，不是她盲目崇拜和相信。而是他這名字一出來，千萬影迷就會無條件地支持和相信。
-
考慮到章嘉良的作息，吃過飯周硯和許稚意便將他送了回去。
送完回程時，許稚意也不怕被狗仔拍到，坐上了副駕駛。
再怎麼說，她也不能把周硯當司機。
“周硯。”
許稚意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會，喊他。
周硯挑眉，“要說什麼？”
許稚意想了想，“不知道。”
她有很多話想說，但到真的要說的時候，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可能是今天和章嘉良吃飯聊天觸發了她積壓的一些情緒。
周硯側眸，盯着她側臉輪廓看了須臾，輕聲道：“我明天回北城。”
許稚意：“這個時候，你還要說這麼傷感的話題嗎？”
周硯輕笑，擡手揉了揉她頭髮：“難受？”
“一點點。”許稚意說：“章導真的老了很多。”
周硯點頭表示認可。
許稚意感受着車內低落的氛圍，轉開話題說：“你說我要是喜歡章導推過來的劇本，那我們不是沒辦法三搭了？”
周硯挑眉：“我可以毛遂自薦。”
許稚意看他，“自薦什麼？”
周硯：“你電影就算不要我這個男主角，總有個追求者男配吧，我去自薦男配，總不會被拒絕吧。”
許稚意：“……”
她瞅着周硯看了半晌，小聲嘀咕：“你這種咖位的男配，誰敢用？”
她問：“你忘了章導說的嗎，那導演沒錢。”
周硯“嗯”了聲，老神在在說：“我不要錢。”
許稚意噎了噎，哭笑不得：“那你要什麼？”
“要女朋友。”周硯一本正經回答。
錢固然重要，但他不差錢，他只要和女朋友在一個劇組。
聞言，許稚意壓着上揚的脣角，翻了個小白眼給他，“你這麼戀愛腦，你粉絲知道會脫粉的。”
周硯：“不一定。”
許稚意：“怎麼不一定？”
周硯：“我戀愛腦的對象是你，他們應該不會脫粉。”
大多數粉絲追星都是理智的，知道自己家偶像遲早戀愛。周硯的粉絲之前還投過票，說如果周硯談戀愛的話，對象誰比較合適。
當時那個投票，許稚意遙遙領先。
不承認也得承認，除了許稚意，沒人比她和周硯在一起更般配。
聞言，許稚意被他逗笑。
她彎脣，“我還沒說那次投票呢，她們投票經過我同意了嗎？”
她傲嬌：“平日裡罵我，需要我的時候又把我捧高。”
周硯失笑，“那我代我粉絲跟你道歉？”
許稚意剜他一眼，“我纔不要。”
她理解粉絲的很多行徑，只要不太過分，許稚意大多時候都不會生氣。但偶爾會傷心，這是自然的情緒反應。
她是個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被罵慘了肯定會有點兒難過的。但許稚意，不會記粉絲的賬，更不會記周硯的賬。
兩人聊着。
不知不覺便回了市區，到了酒店樓下。
下車前，許稚意看了眼後面一直跟着他們的車，好奇問：“周硯，你說狗仔能跟我們上樓嗎？”
周硯回頭，和狗仔司機對視看了眼，吐出兩字：“不能。”
看清楚他在說什麼後的狗仔，默默踩了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