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子纓的話,顧雲錦鬆了一口氣。
如果連子纓都治不好,那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能治。
子纓診完脈,基本瞭解了謝亦溫的身體狀況,又查看了一下他的雙腿,面色平常。
“能治好,但過程會有一點漫長,殿下得有耐心。”
謝亦溫微微頷首,“不急於一時。”
聽着這話,子纓緩緩的擡眸對上謝亦溫的眼神,露出一個不善的眼神。
“病症瞭解得差不多了,大娘子,我們回去吧,準備出方案明日再來。”子纓是對着顧雲錦說的話,顧雲錦未深想,只覺得今夜也累,加上要想醫治方案,那確實得把方案想出來再開始醫治。
謝亦溫的直覺卻告訴他,不甚妙。
但顧雲錦在這裡,他沒有與子纓單獨說話的機會。
這三更半夜,支開顧雲錦更不方便,只好問道:“雲錦,子纓公子你怎麼安排?住進將軍府嗎?”
顧雲錦以爲謝亦溫是擔心別人知道子纓來給他治病的消息,剛準備說話就被子纓搶了話頭。
“從明日起,我就是大娘子的表姐了,專門來建找她的,自然是要住在將軍府。”
謝亦溫微微一笑,嗯了一聲,倒是入戲得快,望向子纓便說道:“那之後,便辛苦表姐了。”
顧雲錦乾咳了一聲,只見子纓笑意盈盈的回道:“不辛苦,表妹夫好好靜心養着。”
話落,子纓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個小瓶子,遞給了謝亦溫:“表妹夫若是心悸不安難以入睡的話,就吃一顆藥丸。”
謝亦溫接過瓶子,笑了笑:“多謝表姐。”
顧雲錦在一旁看着這倆人的虛假表演,眉頭都緊緊皺起,這倆人到底怎麼回事?
“表妹夫不必客氣。”
子纓說着走到了顧雲錦身邊,“表妹,我們回去吧。”
顧雲錦看向謝亦溫,只聽謝亦溫說道:“讓豐止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殿下好好休息吧。”
驚鴻送她們出的府邸,走出太子府前的長巷,顧雲錦打量了胥子纓好幾眼。
“表妹有什麼話想說?”
顧雲錦看着她皮笑肉不笑:“表姐?希望外祖母罵我的時候,小姨母能有點擔當!”
看着顧雲錦,胥子纓摟過顧雲錦的肩,說道:“我沒比你大幾歲,再說,我是義女,若當時你外祖母身邊有你舅母在,那我此時肯定是你的表姐!”
顧雲錦聽着這說辭,無奈長嘆。
她早知道外祖母與傳說中的子纓公子認識,但並不知道胥子纓是外祖母的義女,顧雲錦在廣陵這麼久,沒聽家裡的舅舅提起過胥子纓這個義妹,直到顧雲錦尋到了胥子纓,才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這背後定是有個不爲人知的故事。
但現在,她要問問胥子纓,剛纔在演什麼?
“表姐有事瞞着我呀。”
胥子纓頓了頓,靜靜的望着顧雲錦:“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傻子。”
胥子纓想起謝亦溫那假殷勤的模樣,斟酌着說道:“太孫並不是受傷損了身子生病之類的,而是中了毒,我看了一下他的腿,估計就是他受傷時中的。”
顧雲錦心頭一滯。
“所以,他是毒發。”
“嗯。”
顧雲錦想起了那個夢,心頭的恨意漸漸的涌了出來。
“如果現在不解毒,他是不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胥子纓應道:“對。”
顧雲錦攥緊了手,胥子纓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擔心,有我在。”
“我不擔心。”
“你是不是知道下毒的人是誰?”胥子纓問道。
顧雲錦點了點頭,“大概知道吧。”
如果按夢中的軌跡,誰是最後的得利者,那誰就是兇手。
回到將軍府,剛踏進府門門房就說道:“大娘子,二爺交代說您回來了先去見他。”
“好,等我安排好客人再過去。”
顧雲錦說完,門房撓了撓頭:“大娘子還是先去見二爺吧,前幾天建安下大雨,錦園被淹了……”
“你說什麼?”
“被淹了?”
門房點了點頭:“是的,所以二爺特意交代,您先去見他。”
顧雲錦從府門走到二房,一路上也沒見其他院子有被淹了,就她住的錦園被淹?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罷?
胥子纓跟着顧雲錦身後,也與顧雲錦發出了一樣的疑問。
“這些院子,不像是被雨淹過的樣子啊?你那院子莫不是風水不好?”
顧雲錦看着她,笑道:“喲,你還會看風水?”
“在下不才,略有所知。”
顧雲錦:……
夜已深,圓月高掛,走在院中不用提燈籠也能看得清路,兩人來到院前,本以爲顧愷升已經歇下了,但沒想到顧愷升知道她今日回來,還派身邊的徐叔在院門口候着。
“大娘子,二爺在書房等着你勒。”
“好。”
顧雲錦直接去了書房,子纓去跟着進去拜見了顧愷升。
人見過了,徐叔就找了個吃點心的藉口,把胥子纓帶走了,書房內只留下了顧雲錦和顧愷升。
“這幾天累壞了吧。”
“還好。”顧雲錦應着,隨口就問道:“二叔,我院子怎麼了?”
顧愷升臉色凝重,望着顧雲錦沉沉一嘆:“給你重新換個院子住,裴少鈞派了人來綁你,被我伏殺在院中了,沾了血你住着不好。”
顧雲錦想起留在院中的繆和,急聲問道:“繆和沒事吧?”
“沒事。”
“她沒事就好,二叔沒留個活口嗎?”
“留了,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晚上自己去審。”
“好。”
她應着,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問道:“那沒有成功,裴少鈞沒有再派人來?”
話落,顧愷升忽然笑了起來,“說來奇了,我伏殺了那些暗衛,那天晚上裴少鈞在春滿樓門口也被人刺殺,射了一箭。”
“他死了?”顧雲錦問。
顧愷升搖了搖頭, “並沒有,聽說傷口離要害不到一寸。”
顧雲錦對於裴少鈞沒死很是遺憾,感嘆道:“他還真是運氣好啊。”
看着顧雲錦這模樣,他又笑了笑:“那也沒有,聽說一連好幾天了,傷口都還不癒合,止血只能一會兒,過後還會流血,可愁壞了裴相,還特地向陛下告了假在家。”
“還有這等事兒?”
“裴相告假,事情還鬧到了京兆府,堂堂相爺之子被刺殺,京兆府尹親自帶人緝兇,結果根據那支箭,查回了相府!”
顧愷升慢條斯理的說完,顧雲錦忍不住笑了出來。
“查回了相府?”
“是啊,最後查出來,那支箭,是裴少鈞自己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顧雲錦的心情非常愉悅,可看着顧愷升的眼睛,她知道她不應該掉以輕心,而是要萬分警惕。
“二叔擔心會牽扯到我身上來?”
顧愷升陷入了沉思:“我覺得這事兒發生得太湊巧了,就好像那人是跟我們約好了似的。”
顧雲錦也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裴少鈞說出派人來綁你,那這件事情就沾在你身上了。”顧愷升的話落,顧雲錦眉頭緊鎖。
想了很久,顧雲錦才說道:“二叔讓我想想。”
“嗯,你也去吃點點心,然後去徐叔帶你去新院子去。”
顧雲錦心事重重的離開了顧愷升的書房,胥子纓和繆和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看是米酒圓子,也坐下吃了一碗。
徐叔帶着她們去了新院子,門口還是掛着錦園,院內的擺設和之前的差不多,要不是方向錯開了,顧雲錦還以爲這就是之前的院子。
已經太晚了,他們趕路回來,又到這個時辰,累極了的三人收拾了一下便歇下了。
顧楠今夜來時,顧雲錦剛睡沒多久。
聞號,她艱難的爬起來,想着胥子纓還在這院裡,顧雲錦披了身衣裳就出去了。
顧楠見她出來,剛想說話,顧雲錦就打了個手勢,兩人一起去了之前的院子。
“主子。”
“嗯,今天長話短說。”
顧楠看着顧雲錦睏倦的樣子,微微頷首:“裴少鈞被人刺殺,刺殺他的人出入太子府。”
顧雲錦皺了皺眉,“會是太孫嗎?”
“還沒確定。”
“嗯。”
“另外,還有裴少鈞的母親,在裴少鈞遇刺後表現異常,屬下查了一下裴少鈞的身世,查到了一個女人,叫慧娘,當時說是裴相的外室,可再查並非如此。”
話到此處,被顧雲錦打斷:“那個女人,來自宮裡是麼?”
“主子怎麼知道的?”
顧雲錦抿了抿脣,望向顧楠:“再往下查查,將能證明裴少鈞身份的人,監視起來。”
“是!”
顧雲錦拍了拍她的胳膊,說道:“注意安全。”
“屬下會的,倒是主子,屬下安排幾個人在主子身邊吧。”顧楠說完,顧雲錦微微搖頭,“再過幾日,有事情安排給你們,到時候一起安排人。”
“好。”
顧楠直接離開,顧雲錦回了院子,大家都入睡了,院中很是安靜,剛準備回屋,便聽到外面傳來極小的鷓鴣聲,這是人聲,顧雲錦拿起刀就尋了過去。
只見一黑影蹲在牆頭,顧雲錦擰着眉,厲聲問道:“誰在那兒?”
“大娘子,是我。”
是豐止的聲音,顧雲錦冷嘶了一聲,“豐止?你來做什麼?”
“是殿下,他想見大娘子,人都來了,就在外面。”豐止話落,顧雲錦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豐止見顧雲錦似乎有些生氣,軟了語氣:“大娘子出去見見殿下吧,這幾日殿下一直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