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郡主知道唐寧太多的事情了。
和趙蔓的事情她知道,和唐水的事情她知道,母親在唐家的事情她也知道,換做是一個心狠手辣沒有感情的人,可能早就將她滅口了。
以她的身材和姿色,滅口前會不會做些更過分的事情也說不定。
當然,唐寧是正經人,不會做恩將仇報的事情,他向來遵紀守法,也不會對她做那些過分的事。
安陽郡主見他目光有異,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唐寧看着她,解釋道:“雖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姻大事,關乎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難道不應該由自己來做主嗎?”
安陽郡主看着他,說道:“所以你還是想悔婚?”
唐寧看了看她,說道:“郡主的意思是,你的婚姻大事會完全聽王爺和王妃的,哪怕他們讓你嫁給乞丐你也願意?”
安陽郡主道:“他們不會讓我嫁給乞丐的。”
都說胸大無腦,屁股大了也無腦,被她這麼攪合,唐寧的思緒都有些亂了。
安陽郡主卻是轉移了話題,問道:“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這可是完全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三番兩次斷他們的財路,就不怕他們聯起手來對付你?”
“那又如何?”唐寧面色淡然,說道:“我就這麼一位姐姐,她想做的事情,我怎麼能袖手旁觀?”
安陽郡主看着他,想了想之後,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有兩位。”
唐寧目光望向她,面露疑惑。
安陽郡主看着他,笑盈盈的說道:“我的年紀比你大,如果你不嫌棄,也可以叫我姐姐的。”
唐寧看了看她,思忖片刻之後,問道:“那一萬兩銀子,你不會是不想還了吧?”
……
安陽郡主倒是打的好算盤,不過唐寧並沒有答應他。
什麼姐姐妹妹的,他現在是不會信的。
蘇媚曾經是他的乾姐姐,現在是他的四夫人。
唐水曾經是他的表姐,現在是他的未婚妻。
唐寧可能命裡註定沒有姐姐,更何況安陽郡主動機不純,她想和唐寧攀上這層關係,只是因爲看上了他的錢,唐寧可不想變成她的自動提款機。
他關於解放西域奴隸的摺子已經寫好了,這種事情,唐寧以前或許要請示陳皇,現在已經可以自己做主。
宰相存在的意義,就是爲皇帝分擔壓力,總不能事無鉅細都交給陳皇。
更何況,自從康王造反之後,陳皇病倒了一次,身體就不太好了,他在配合太醫調養身體,朝中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唐寧、王相以及懷王。
尚書都省,王相看了看他的摺子,說道:“老夫知道,唐相有仁義之心,但此事要想推動,遇到的阻力,不比你們當初精簡稅制小。”
唐寧自然知道這一點。
朝廷對於販賣人口屢禁不止,就是因爲這其中的暴利。
人口交易,明面上有牙行,但躲在暗中見不得光的,要比明面上看得見的多得多。
對於那些人來說,這根本就是無本生意,他們通過坑蒙拐騙,騙來孩童女子,除了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之外,根本不用付出什麼代價。
而擄掠西域人,則是連這一點風險都沒有了。
朝廷的律法保護的是陳國百姓,不包括西域敵人,而一名西域美女,在京師輕易便能賣出數百上千兩銀子的高價,他們所付出的,只有從西域到京師的路費。
對於那些人來說,只要有五成的利潤,他們就能鋌而走險;有十成的利潤,他們就敢踐踏一切法律;有三倍的利潤,他們就敢犯任何罪行,甘願冒下被砍頭的風險。
擄掠西域俘虜的利潤何止三倍,那是三十倍,三百倍,京中有不少人以此爲生,靠此發財,唐寧要動的,是一塊比精簡稅制那次,還要大的蛋糕。
但這又如何,他將江南這座蛋糕店都拆了,根本不在乎京師幾家小小的權貴。
他其實還在愁沒有什麼錯誤可犯,正需要他們給自己機會。
唐寧看向王相,笑道:“我們坐在這裡,爲百姓做事,不能因爲有了困難,就輕易放棄,在這世上,做什麼事情不會遇到困難呢,若是一有困難就言放棄,又能做成什麼事情?”
“後生可畏。”王相看了看他,說道:“想做就去做吧,我們這些老傢伙也想看看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封摺子送到懷王手上的時候,懷王放下摺子,看了看他,說道:“京中有不少權貴,都是靠這樁生意攬財的,上次的精簡稅制,已經是在他們身上割肉,若是徹底禁止販賣西域奴隸,便是斷了他們的根,他們一定會和唐大人不死不休。”
唐寧笑了笑,問道:“和本官不死不休的人,京師還少嗎?”
懷王看了他一眼,問道:“本王可不可以問一句,這件事情本來和唐大人沒有關係,你又何必爲了此事,和那些人不死不休?”
“陳國如今對西域做的,何嘗不是草原當初對陳國做的?”唐寧看着他,說道:“殿下沒有去過草原,不知道被肅慎人擄掠而去的漢人,在那裡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受着什麼樣的欺負,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要時常被他們毆打,就算是被打死,也只是隨意的扔在草灘上,被野狼分屍,禿鷲剔骨……”
他看了懷王一眼,說道:“我們陳國號稱禮儀之邦,但禮儀之邦的行徑,和我們口中的蠻夷有什麼區別?”
懷王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比精簡稅制要難得多,本王還是勸唐大人明哲保身……”
唐寧微微搖頭,說道:“這件事情,不在於我們的立場是陳國還是西域,殿下從小錦衣玉食,沒有吃過他們吃過的苦,也沒有受過他們受的欺負,本官理解……”
砰!
懷王一圈砸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咬牙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吃過他們吃過的苦,沒有受過他們受的欺負!”
唐寧詫異的看着他,問道:“殿下?”
懷王閉上眼睛,深吸口氣,重新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平靜,說道:“抱歉,本王剛纔失態了……”
“無妨。”唐寧看了他一眼,拿着摺子離開。
“且慢。”
唐寧轉身看着懷王,懷王目光望向他,說道:“西域之事,父皇很久以前就交給本王了,既然唐大人要做這些事情,本王豈有迴避之理?”
唐寧看着他,問道:“殿下不怕他們和我們不死不休?”
懷王道:“他們死了,也就休了。”
“如此甚好。”唐寧將那封摺子遞給他,說道:“這一次,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