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沾滿污漬的臉被那兩道小溪衝過,那些污濁的液體打在她早已髒亂不堪的婚紗上,留給她的是無盡的苦澀,還有無力。
在最後的生死關頭他能用身體去保護她還有她的女兒,而她卻讓他帶着她的仇恨離開了人世。
“你怎麼可以……扔下雨汐一個人死得這麼瀟灑?我……我甚至還沒有報仇,你害死了我最親的人,又害得我和女兒分開了這麼久,你這個自私鬼怎麼可以這麼痛快的就死?我應該將你千刀萬剮的!怎麼能讓你死得這麼早?你給我站起來!站起來啊!”
來到他身前,她隔着那塊白布一下下用力捶打着他的身體,只見一片鮮豔染上她的手並迅速將它染紅。
像極了她的心。
“看,你還在流血呢,怎麼會死?怎麼會死!你不是說過會給我無盡的寵嗎?可爲什麼負了我?爲什麼你會用我們的孩子去拯救自己的婚姻?你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嗎?我曾經發過誓,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會給你最深的痛!”
呆滯的低喃着,她伏在他的胸前,淚水無聲的打進那些殷紅,暈出片片無聲的悽美花朵,小手撫在那片片鮮紅上,她淒涼一笑。
嘲笑自己,也嘲笑命運。
老天總是這樣捉弄人,讓相愛的人相互折磨,再相互失去,當你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心中所向時,一切都晚了。
“珏,起來,雨汐還小,她需要父親,起來吧,爲了我們的女兒,起來啊!”拍打着他的身體,她猛的掀開那塊罩在他身上的白布,卻發現那雙墨黑的眸子正緊緊的鎖在她身上,一汪清泉自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黑……黑墨珏你……”
蘭子嫣沒有搞清楚狀況,怎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會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她?慢慢轉過身去,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不知道何時退了出去,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這……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詐屍嗎?
“嫣兒,我回來了!”說着,便一把將她扯過來扣在懷中,剛要覆上她的脣便被她一巴掌甩在了臉上,看着她柔美的臉上那氣憤的表情,他捂住臉作無辜狀,想着她剛剛的話他心中陣陣竊喜。
“黑墨珏,你這個人渣……敗類!混蛋!你……”
“咳……咳……我纔剛做完手術!”將她扯進懷裡,那不安的扭動又碰到了他的傷口。不管了!這份甜美他已經思念了太久,這一刻壓制在心底的情感都瞬間迸發,做鬼也風流!
剛剛被她捶了那麼多下,刀口都迸開了,賠了這麼多血就爲了這一吻,總得收得利息吧!
而比起樓下的暖意,樓上大廳內一羣人卻將黑墨珏酒窖裡珍藏的紅酒全搬了出來,開起了慶賀PARTY。
韓浩然大大方方的一屁股坐在黑墨珏最愛的茶臺上端着酒杯,一副純痞相。
“逸,你說珏會不會現在就將小嫣嫣給吃掉?哇哦~~這傢伙可是憋了好久了,這要是爆發起來……啊!你竟然用它打我的頭,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會當場死掉,瘋女人,你想當寡婦的嗎?”回頭怒視那隻已經破了的紅酒瓶,他瘋狂咆哮。
“閉上你的臭嘴給我老實點!放心,就算把你打壞了老孃會醫好你的,而且就算你真的醫治無效死亡,你以爲我會真爲了你守寡嗎?寡婦?呵,別做夢了!”扔掉酒瓶,童寧拍了拍手轉看向上官逸。“怎麼?還沒找到她嗎?”她問的,當然就是那個讓上官逸魂牽夢縈,不得不終日以政事麻醉自己的女人。
“沒有。”輕啄了一口紅酒,上官逸的眼神飄向遠方,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可他眼中的憂傷卻逃不過童寧的眼睛。
動了情的人,又怎是說忘就能忘的?
“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放棄,你看,子嫣都能‘死而復生’,我相信她也一樣能回到你身邊的。”微笑,她安慰道。
“切,我還沒死呢好不好?現在就跟這傢伙獻殷勤了?你不是也想當皇后吧?對了,你怎麼知道珏在裝死?這件事我和鬼醫說好了的,只有我們倆個才知道啊!”吃着乾醋,韓浩然說得好酸。
想他死?沒那麼容易,他偏偏要活上二三百歲的,拖着她到五六十歲,等她成了老太婆,再惡毒的一腳將她踢出家門,等她回來乖乖求自己!
“如果珏真的死了,你一定會去廟裡燒香拜佛纔對,看你那誇張的表情,以爲自己是金馬影帝嗎?搞得好像你和他纔是夫妻一樣!”
洛安看着大家都在高興,倚在窗邊仰起頭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想着那個不接電話的女人,他撈起西服和鑰匙飛奔下了樓。
月光皎潔,車子飛速駛到鬱金香都樓下,洛安剛一下車就見到陸雙穿着他送的那套小熊睡衣艱難的拎着大包小裹從樓道里走了出來,他剛想衝過去,就見一個高大的男生上前從她手中接過了行李,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們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