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寧仍然回到了他療傷的那個院子。
他並不是個逃避責任的人,何況,他還想再見紅姑娘一面,解釋清楚。他甚至可以殺了大將軍,只要不是喬羽出手。
但他沒有見到紅姑娘。夜色清冷,這個院子也清冷無比。
月色之下,院子中只有一個人。
面具,酒杯,小閣。
那人正手捧一杯酒,慢慢倒入口中,然後放下,靜靜地看着世寧。
世寧也看着他,許久,青麪人緩緩道:“你沒有話要說麼?”
世寧想不出他跟這個人有什麼可以說的,他搖了搖頭。青麪人嘆了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句話說完,他的掌心突然竄出一道火焰,扔向閣樓正中的火塘。“彭”的一聲響,一丈多高的火焰裂空而出,將四周照得一片通明。青麪人眸子猛地一冷,閃電般射向世寧!
世寧大驚,舞陽劍倏然掣出!
便在此時,他雙目中的餘光只看到四下裡人影翻飛,彷彿幾個人一齊向他撲來。世寧心下微一猶豫,不知該怎麼遮擋,那青麪人卻已到了他面前,中指猛地彈出。嗡然一聲大響,舞陽劍被彈得破手而出,世寧又是一驚,他的背上倏然一麻,便再也動不了了。
熊熊火烈,青麪人又回到了本來的位子上,斟滿一杯酒,緩緩飲下。
閣樓中仍然只有兩個人,世寧四下環顧,只見四壁上都鑲滿了巨大的鏡子,本來閣樓中沒有燈光,鏡面陰沉沉的看不清楚,烈火倏然亮起,鏡中反射的人影便不由不被誤會成是真人。這一着,也巧妙而有效。
何況世寧知道,就算沒有這些鏡子,他也絕抵擋不住青麪人的一擊。
此人身上彷彿有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有種不可戰勝的感覺。世寧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偷襲自己!
青麪人盯着他,緩緩道:“想必你已經知道,紅姑娘、白玉樓,事實上還有你,都是‘紅線’組織中的一員。”
世寧點了點頭。
青麪人嘆道:“紅線之所以是江湖中最好的殺手組織,就是因爲它從未失手過。失手一次,紅線就不值錢了,就應該消失。你明白我爲什麼要殺你了麼?”
世寧一震,道:“原來你是紅線真正的主人?”
青麪人微微一笑,道:“紅姑娘是紅線最好的殺手,也是我最好的屬下。可惜……”
他並沒有用力,但他手中的酒杯卻忽然就碎了,碎成一片一片!世寧驚道:“你要殺了她?”
青麪人道:“等你做了一派之尊後,你就會明白,對待下人一定要恩威並施,才能服衆。我讓紅姑娘掌管紅線,絕不過問,此是恩;但一旦失手之後,我必追其命,這是威。”
世寧怒道:“我必不讓你如願的!”
他出力掙扎着,但青麪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他的全身竟然一絲力氣都施展不出來。
青麪人悠悠地看着他,道:“你們都小瞧了喬大將軍。”
他又倒了一杯酒,道:“江湖上傳說有一種秘法,可以讓人的真氣不斷不失,永恆如之。就算受了重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夠迅速復原。無論經脈殘斷、骨肉破裂,都能自行痊癒。喬大將軍修煉的,就是這門‘不死神功’!”
世寧道:“不可能!我親眼看到,他被紅姑娘與喬羽兩劍斬成重傷,倒地不能起的。”
青麪人笑了笑,道:“連你都知道父女相殘慘無人道,難道喬大將軍就不覺得麼?他裝作倒地不起,只不過是想讓你做擋箭牌,替他接下這一難題而已。何況,他越裝得傷重,那麼就越能矇騙過敵人,那麼他就可以準備充足之後,將前去暗殺他的第二波人斃於掌下。”
世寧張大了口,他知道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心機如此深沉的人,在那種景況下,竟然還能夠想出這麼多對策來。爲什麼人就不能單純地活着呢?
青麪人看着他,悠悠道:“所以我就再派紅姑娘去,因爲這是個死局,就算喬大將軍殺不了她,她也回不來的,因爲紅線並不只有一個……這樣對她,已經算顧全了她的體面。”他說到這裡,輕輕嘆息了一聲:“至於你,雙靈兒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我想它不會拒絕人肉的。”
雙靈兒不是人,是一條蛇,一條巨大的雙頭蛇,每一隻頭都有世寧的腰那麼粗,紅信閃爍,幾乎又兩尺長短。它的口中甩流着粘稠的汁液,滴在地牢的岩石上,便嗤嗤響動,燒出一個個的白點來。現在,它的四隻眼睛一齊盯住世寧。
世寧也盯着它。他緩緩運轉真氣,卻悲涼地發現,他全身的真氣都已被封住,無異於一個普通人。
雙靈兒的頭歪起,仔細地看着世寧,彷彿很奇怪這是個什麼東西。它的頭漸漸歪向另一邊,似乎要將世寧看清楚。
世寧笑道:“你不要看我,我不好吃的。”
他一開口說話,雙靈兒似乎嚇了一跳,急速地後退了半尺,粗長的尾巴試探地向世寧掃了過來。世寧見它似乎怕聲音,等那尾巴到了跟前時,猛地一聲大叫。地牢密密封裹,這一叫回音疊加,強勁萬分,雙靈兒心膽俱裂,刷地退縮到地牢的角落裡,尾巴在身前劇烈甩動,似乎怕世寧過來吃它。
世寧見它的窘相,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回聲更強,幾乎將雙靈兒嚇殺,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世寧大笑不絕,雙靈兒彷彿被逼得很了,突然目露兇光,雙頭同時銳聲長嘶,猛撲了過來!
世寧大驚,笑聲頓住,只覺眼前天旋地轉,雙靈兒那兩隻巨大的頭顱將他的身體壓住,長長的火信已經噬到了他的臉上!
雙靈兒見他反抗軟弱,同普通獵物一般,在它的纏繞下不住掙扎,沒有一些力氣,信心登長,又是一聲銳嘶,雙頭猛然咬下!
世寧閉目待死,突然銳風閃動,就聽雙靈兒一聲厲嘯,世寧心中一震,猛地一把將雙靈兒推開,一個骨碌滾在了一邊。耳聽雙靈兒厲嘯不絕,只見一柄雪白的長劍正插在它的左頭上。
地牢上面的門悄無聲息地打了開來,喬羽探了個頭進來,輕聲道:“世寧哥哥,快些上來。”
世寧大喜,急忙使勁一縱身。喬羽伸手抓住他手,將他提了上來。雙靈兒也跟着竄上,喬羽重重地將地牢門一關,可憐的雙靈兒被砸得頭昏眼花,跌了下去。
世寧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地牢外面的空氣,笑道:“還是活着好,差點就沒法再見到這麼美麗的月光了。”
喬羽看着他,冰冷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笑意:“瞧不出你的感慨還挺多的。”
世寧道:“你……你不怪我了麼?”
喬羽哼了一聲,道:“該做的事,我總是要做的,誰也別想攔住我。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世寧不答。喬羽擡頭看着天空,突然道:“世寧哥哥,你說我殺我爹爹,是對還是錯的?”
世寧一怔,擡頭看着喬羽。喬羽的臉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清光,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只是我忘不了我娘死時的血,我無法忘了啊!”
世寧心中嘆了口氣,突然身子一震,急道:“你趕緊去告訴紅姑娘,青麪人要殺她!”
喬羽一驚,世寧便將青麪人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喬羽恨恨道:“想不到他的心竟然這麼狠!”
世寧道:“你快告訴紅姑娘,叫她逃了吧。但你……但你卻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喬羽奇道:“爲什麼?”
世寧默然片刻,道:“紅姑娘是個良心好的人,她知道青麪人要殺我,一定會回來救我的。可我現在武功全失,只怕會成爲你們的拖累。所以……還是不講罷了!”
喬羽訝道:“你武功失了?難怪被雙靈兒欺負成這個樣子。不行,我要帶你一起走!”
世寧斷然道:“不行!我還要在這裡等一個人,他就是教我內力的人,他武功很厲害,青麪人打不過他的。你放心去好了!”
喬羽將信將疑:“真的麼?”
世寧笑道:“要不我的內力是從哪裡來的?”
喬羽點了點頭,她關心紅姑娘的生死,轉身飛縱而去。世寧還不放心,叮嚀道:“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
月光仍然冷清,天涯茫茫,世寧又能到哪裡去?
是有教他內力的人,但這個人已經死在華山捨身崖底了,又怎能來救他呢?但他不能連累喬羽,絕不能。
世寧臉上浮起一抹苦笑,他辨了辨方向,仍舊向那個大院走去。
大院中並沒有人了,世寧踏進了他居住的那個小房子,在牀上躺了下來。他的心中忽然感到無比的寧帖。
這房子中似乎還回蕩着紅姑娘身上那甜甜的幽香,讓世寧心中嫋嫋升起了一絲茫然。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紅姑娘。
一個救了自己,對跳崖的老嫗都存着善意的人,卻被自己害成這個樣子,世寧忽然覺得無法原諒自己。
他忽然從牀上跳了起來,他要去找尋紅姑娘,他要保護她,就算他現在武功全失了也一樣!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紅姑娘悄然站在門口,世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紅姑娘也彷彿很驚訝:“你……你怎麼在這裡?”
世寧喉頭滾動,見到了紅姑娘之後,他滿腔的話語竟然再也說不出來了。他傻傻地看着紅姑娘,傻傻地笑着。
紅姑娘慢慢走近,月光透過罅隙照在她臉上,她眼中微紅,似乎剛剛哭過,每一步挪動,光線都不住變幻,她的表情也明滅閃爍,飄搖不定。她挨着世寧坐下,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
世寧只覺身子一片火熱,紅姑娘身上的綺羅微微拂在他的衣服上,他的全身都在輕微地抖動着,忍怎麼約束都靜不下來。他想說句什麼,他想向紅姑娘道歉,想拉着她跑到青麪人找不到的地方,但他的舌頭在口中僵硬地翻攪着,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紅姑娘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我當時在華山上救了你,便是想着有一天,能看着你成爲一位英雄人物。”她的眼睛中浮動着溫情:“現在我終於看到了。”
世寧心中一陣感動,紅姑娘道:“只是姐姐不知道,在你的心中,姐姐是什麼地位呢?”
世寧心情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地點着頭。紅姑娘笑了,笑得又感動又溫暖:“那麼姐姐求你一件小事,你會不會答應呢?”
“喬大將軍已經重傷快死了,你能不能替姐姐去殺了他呢?姐姐本來可以自己去的,可是日前一戰,姐姐受了好重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復原,還有……”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不能去的理由,世寧的眼睛卻緩緩落下,盯在她腰間一物。那是柄被砍得斑駁陸離,白玉雕成的劍。
紅姑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勉強笑道:“白玉樓適才找到我,非要將這柄白玉劍送給我,我不要都不行,也不知道她想些什麼。”
——她已經見過喬羽!
——喬羽已經告訴了她,青麪人設下的這個必死之局。好在喬羽信守了諾言,並沒有說出這個秘密正來源於世寧。
他愴然一笑,雖然沒有看見她們見面的情形,卻能想出,方纔在月色下,兩人如何生死話別。喬羽將白玉劍給了她,讓她好好活着,而紅姑娘執着喬羽的手,流了一襟的眼淚。
而後,紅姑娘決定要爲了喬羽而活下去。
她以爲,世寧還矇在鼓裡。於是,這百般溫存,花言巧語,不過要騙他代自己去死。
世寧嘴中僵硬的舌頭變得發苦,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變成了濃濁的苦水,怎麼倒都倒不出來。他慢慢擡頭,望着紅姑娘。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因爲這是個救了自己的人,是一個對跳崖的老嫗都存着善意的人,他本想一輩子都跟着這個人,讓生命中得些光輝。
紅姑娘的眼中閃爍着幽怨,她身體中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動了起來,都在這幽暗的月光下放射出妖異的光芒,她伸手托出一枚丹藥:“吃下這枚丹藥,你的內力就會復原,而喬大將軍已經病入膏肓,手下軍心渙散,正是殺死他的最好時機,可你……你連這點小事都不答應姐姐麼?”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卻充滿了媚惑的衝動,她像是一朵花,在夜的雨露中盡情綻放。
一種極大的聲音在世寧的腦海中轟鳴,將他的思維擠壓爲孱弱的嬰兒,須攙扶才走。
——這是個死局,就算喬大將軍殺不了她,她也回不來的,因爲紅線並不只有一個!
——一點小事,他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如果一個在你逃命的時候都想着救的人,卻指着火山口殷殷地跟你說,跳下去吧,下面只有一點點火焰,你會怎麼做?你會不會大笑?
而你若已失望透頂,連自己都想殺死的時候,你又會怎麼做?
世寧幾乎將自己的血都笑出來了,他大笑着彎下了腰,劇烈咳嗽起來。就算在咳嗽中,他仍然狂笑不休。
紅姑娘皺起了眉頭,她實在沒有料想到,世寧竟然是這種反應。她輕輕地,帶着一絲關懷的失望道:“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世寧的頭霍然擡起,他的臉上已沒有了笑容,只有堅毅:“我答應你!”
他堅定地重複:“我答應你!”
他彷彿是說給紅姑娘聽,又彷彿是說給自己。然後他一把奪過紅姑娘手中的藥丸,衝了出去。
門外的夜色也一樣美麗而黯淡,無聲無息地沉默着。世寧的笑聲陡然停止,只見一個雪亮的影子宛如長空裂電一般,向他飛卷而來。世寧心中激憤,一掌衝出,向那白影擊去。
那白影嚶嚀一聲,世寧心中一震,急忙手掌,將那白影接住,叫道:“喬羽?”
喬羽臉色青白,奮力向世寧笑了笑,便暈了過去。她的身上染滿了鮮血,印在世寧的身上,兩人轉瞬間便成了兩個血人。世寧驚道:“喬羽,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豪放的聲音淡淡道:“因爲她遇到了我。”
世寧身子一顫,他的身子漸漸挺起,目中迸射出憤怒的神光,向院門望去。
喬大將軍!
難道將喬羽打成如此重傷的,竟是她的父親,喬大將軍?是那個寧願受喬羽一劍也不肯還手的喬大將軍?
一個人影飛了進來,摔在地上,女人。
跟着又是一個人影,女人。第三個人影,第四個人影。都是一飛進來,就摔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都是女人。
世寧冷哼了一聲,不知道喬大將軍在做些什麼。喬大將軍那偉岸的身形彷彿一座山,將月光遮住,踱了進來。他的眼睛很淡。
但世寧一看到他的眼睛,卻不由一驚。因爲這雙眼睛中,沒有溫情,沒有憐憫,沒有絲毫父親看到女兒的愛惜!
這簡直不是那天的喬大將軍!
爲什麼?!
喬大將軍長袖拂下,冷笑道:“這就是你們找來刺殺我的第二撥殺手?可惜,她們沒想到我修習的是不死神功,可以迅速復原;更重要的是,她們想不到我會尋跡殺來,於半路上將她們劫殺!”
世寧忽然明白了,這四具女屍,就是青麪人埋伏來對付紅姑娘的。沒有人想到,喬大將軍竟然掩殺了過來。一個人若坐到了大將軍的位子,能夠統率三十萬大軍,想必有他過人的地方。他並沒有像青麪人所想的那樣,呆在軍營中等人來殺他。
世寧緩緩道:“你誤會了。”
喬大將軍冷笑道:“我是誤會了。我本以爲我的女兒想殺我,會找很多的武林高手來對付我,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連家國大義也顧不得了!”
他的身後,猛然竄起幾道人影,摔在了四女屍的邊上。這次的人影卻是男的,裝束很怪異的男人。
喬大將軍臉色沉了下來,一字一頓道:“她竟然找到了韃靼國的高手!”
世寧一愕,瞬間明白過來,想必是韃靼國不甘心此次大敗,所以命高手來刺殺喬大將軍。可惜,因緣際會,卻被喬大將軍誤會是喬羽的同黨。
他張口剛要解釋,喬大將軍冷冷道:“家國大義,絕不容半點苟且。賣國者必殺,就算是喬某的女兒,也是一樣!”
世寧一呆,怒道:“你瘋了!”
喬大將軍哈哈大笑道:“喬某精忠報國,就算別人目爲瘋子又怎樣?留取丹心照汗青,可不是讓你們這些小人議論的!”
世寧大怒:“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相信,見了韃靼人,就以爲是女兒通敵,這等草菅人命,做什麼大將軍?”
喬大將軍臉色一陣鐵青:“喬某縱橫沙場三十年,這雙眼睛從來沒有看錯過!”
世寧冷笑道:“那我就將你這雙眼睛挖出來,看看究竟看錯沒有!”
他輕輕將喬羽放在地上,轉身傲然面對着喬大將軍。
他本是個仁和寬厚之人,向來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意加一指於別人。但今晚,只有今晚,他只覺心中有股很重的鬱積,讓他情不自禁地想戰鬥,想流血!就算流的是自己的血也一樣!
喬大將軍緊緊盯着他,瞳孔漸漸收縮。他慢慢道:“那天我不出手,只因我不願以劍面對我的女兒……”他的聲音更慢:“可是今夜……”
世寧冷冷道:“今夜你欠揍!”
喬大將軍大笑道:“好!”
他的拳頭突然擊出!狂風驟起,雖只是一拳,但大有千軍萬馬,雜沓喧闐之勢。這樣的招式,本不應硬擋,但世寧卻毫不在乎,一拳同樣衝了出去。
喬大將軍嗤道:“螳臂當車!”
兩人拳頭接在一處,喬大將軍真力潛運,拳勢宛如泰山壓頂一般。只聽一聲輕響,世寧的腕骨斷裂。
喬大將軍拳頭抽回,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快快讓開!”
世寧痛得渾身顫抖,但他的精神中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快意,朗笑道:“你只管殺了我,要我讓開卻是休想!”
喬大將軍怒道:“我愛惜你是個人才,所以手下留情。是你自己找死!”
說着,一拳轟下!
他一生都在軍旅之中,看盡了塞北風景,這武功之中,也盡是關外大漠紫塞的氣象。這一拳宛如漫漫黃沙翻卷,幾乎將整個天空遮住,浩浩渺渺,彷彿有驚天動地之勢。這一拳,絕不是傷後的世寧能夠抵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