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是殺人犯,你纔是畜生!你這個壞東西!”
恩康伯默默站立低頭不語,反倒是和他約會的那個女孩子鼓起勇氣幫他罵了回去。
她的話出口,人羣紛紛轉頭望向她,而她害怕的後退兩步,躲在一位帥氣男子的身後。
男子忍不住發笑,可那位族長卻臉色鐵青,怒視過來,狠聲道:“珀莫茲,管好你的人,小心禍從口出!”
“恩族長,”男子微笑道“我妹妹說什麼是她的自由,禍從口出?抱歉,我珀家的字典裡沒有這個詞。”
說話的同時,他身旁幾人握緊了長劍劍柄,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恩族長冷哼一聲,卻並不願真正與他們起衝突,而是道:“這件事是我等的家事,與你們無關,休要指手畫腳,莫非你們珀家對我恩家的家事也想橫插一手?”
珀莫茲搖搖頭,緩緩說道:“並非無關,我妹妹與此人乃是好友,我自然要來瞧上一瞧。”
回頭望了眼害羞的妹妹,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道:“恩族長的家事我定不會插手,但若此事關係到我的妹妹,那就只能說聲得罪了。”
“珀家的大小姐居然要和罪孽深重的殺人犯相愛,真是個笑話!”
“何出此言?”珀莫茲疑惑的問。
“昨天的事情,你不會還不知道吧?”恩族長帶着嘲笑。
珀莫茲偷偷掃了眼四周道:“願聞其詳。”
恩族長嘲意更濃:“昨天傍晚,你的妹妹可是偷偷溜了出去,與這個畜生在廣場幽會呢!”
“竟有此事?”珀莫茲裝作驚訝的樣子,然後問道:“但恩族長是如何得知的?”
說罷,再次掃了眼四周,觀察每個人的神情。
“這......”恩族長突然有些遲疑,想了想後連忙說“是僕從在街上購買用品時偶然看到。”
“想不到我這內向的妹妹名氣還挺大嘛,”他突然笑了起來“連恩族長家的僕從都能輕易認出。”
“少說這些廢話!”恩族長立刻掩過之前的話題,大聲質問道“珀莫茲,你就這樣放任你的妹妹與殺人犯同流合污嗎?!”
珀莫茲笑着說:“怎麼能說是同流合污呢?我妹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既然她看上了恩族長的人,那此事便不僅僅是恩族長的家事,也是我珀家的家事,看來此事我就算不想管也必須得管了。”
恩族長頓時氣的不輕,嘴脣微抖卻說不出話來。
之前的話是故意用來侮辱他們,卻給了他們名正言順的藉口,恩族長是萬萬沒想到,珀莫茲竟如此無恥,竟是不顧家族名聲。
林院長站在一旁,默默看他們爭吵,本以爲是共同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料到他們自己吵了起來。
何翊走到恩康伯邊上,低聲問:“怎麼回事?”
他低着頭,看不到表情,雙拳緊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雖不說話,卻也能感受到他心中強烈的恨意。
見他不回答,何翊又疑惑的望向林院長。
林院長卻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做刺客?你的父母呢?你的家人呢?”林院長曾問過他很多次,可是他從未給予正面回答。
他跟着林院長生活,林院長說什麼他便聽什麼。
不準再殺人。
這是林院長最希望他能夠聽從的,只可惜每次對他提出這個要求,他就以沉默相對。
沒有做出承諾,也就沒有限制的枷鎖,他動起手來毫不留情。
那天,是一位迷失在街巷的柔弱小女孩,比他的歲數稍小一些。
那人稍使計謀,便將她獨自騙離安全的家族勢力範圍,將她誘拐進無人的深巷。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而這個人和她也並沒有什麼仇恨恩怨,只是她出生在這個家族,便要承受這勿須有的劫難。
無能的人無法撼動龐大家族,只好用下三濫的手段,報復在這無辜的小女孩身上,誰讓她是那個家族的大小姐呢。
她走進巷子,疑惑的大眼睛到處張望,純真的臉上有些不明所以。
施虐者從陰影中撲出,陰笑着撲向小女孩。
她的力氣哪抵得過成年男子,轉身的瞬間便被緊緊制住,眼睜睜看着那隻可怕的大手抓向她的脖子。
尖叫聲穿破街巷,可男子毫不擔心,這種地方沒有人會來救她。
可也恰好是這聲戛然而止的尖叫,讓恩康伯與她第一次相遇,也是這聲尖叫,才讓她得以安然的度過這場劫難。
她的大眼睛中滿是恐懼,害怕的淚水在眼角閃爍,在陰暗無人的深巷被陌生人死死抓住,這一幕成了她永遠的噩夢,也許是導致她越來越內向的元兇。
幸好,這可怕的一幕並非是結束,在她被驚嚇到大腦一片空白之時,有匕首尖端突然從那個可怕的男人脖子上冒出。
同時還有大量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男人的陰笑停止了,面色扭曲,難以置信的用雙手捂着脖子,掙扎着想要回頭看。
恩康伯面色漠然,迅速抽出匕首。
鮮血再次噴涌,她渾身一顫,呆呆的看着面前男人捂着脖子癱軟倒下。
在死屍後方,是一位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面無表情,手中拿着那無情的染血匕首。
他將拿匕首的手放下,然後另一隻手伸向她。
她在愣神中下意識擡起顫抖的手,將小手遞給了他,兩隻手輕輕拉在一起。
恩康伯拉着她走出巷子,林院長在巷口看着他們身上的鮮血,眉頭微皺。
最終她被家族找到,找到的時候只有她一人,身帶鮮血,但身上並未有任何傷痕,她彷彿被嚇傻了一般,問什麼都不說,始終是不停的搖頭。
沒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但巷子中的事她根本無法忘卻,同時牢記的,還有那個拉着她的手帶她離開巷子的身影。
他又殺人了。
既是殺人,也是救人,林院長並未多責怪,而是微皺着眉,嘆息說道:“你殺人之時,從來都不會猶豫嗎?”
“我若是猶豫,便活不到今天。”他低聲說道。
明明是個小孩子的模樣,卻說着這樣沉重的話語,林院長心疼極了,嘆了口氣,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從我父母慘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沒辦法再猶豫了。”恩康伯的臉上有着難以掩蓋的悲哀,這是他第一次對林院長說成爲刺客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