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之後便不歡而散,南國國王布萊克憤怒離去,留下布萊因一人在原地愁眉苦臉的愣神。
雖說出現爭吵,但布萊克還是說到做到,將王國各城獻上的貢禮賜予布萊因,只是和他最初的想法有所不同,不再是他們兄弟二人坐在一起,悠然自得的談天說地大快朵頤,事實上,布萊克只是派人將食物送到了布萊因的寢宮,他的內心十分氣憤,短時間內不想再見到布萊因。
大盤山珍海味送到布萊因的寢宮內,可他本人卻不在此,爭吵過後,他失神離開,差遣王室豢養的馬車,前往埋葬着老國王的皇家陵墓。
這裡從外面看並不華麗壯觀,只是線條簡單的小城堡而已,透漏着些肅穆與悲默之感。
最初這裡只有一間墓室,可後來去世的人漸漸多了,便有更多的房屋隨之建起,城堡愈來愈龐大,佔地面積也愈發的擴張。
老國王埋葬在最新的那間墓室內,這裡纔剛剛建起不久,竟然是國王去世之後才堪堪完工,他走的有些太過突兀,兇猛疾病來的迅速,連高階治療術都無法治癒。
於是過了一段時間,等墓室徹底完工後才進行下葬。
裡面並不空曠,除了有唯美花紋的石質支柱外,還有各種形態各異的雕像,有的是身披盔甲的士兵,手持武器威風凜凜;有的是一襲長袍的學者,手捧書籍文質彬彬;還有端着長明燈的侍女,和懷抱水晶球的魔法師雕像。
國王的雕像在墓室正當中位置,它閉着雙眼扶劍而站,像是殺敵無數之後有些疲憊,於是這般歇息片刻。
他的雕像要比其他雕像大上一倍有餘,高大威猛,栩栩如生,光是注目就有一種威嚴與智慧並存的英明感。
雕像前豎着墓碑,上面記載着國王的一生,當然,全部都是豐功偉績。
走進這裡,布萊因便忍不住從心間升起悲傷的情緒。
他穿過由兩側雕像組成的道路,徑直來到國王雕像面前。
“父王。”他輕聲開口,朝雕像鄭重的鞠躬行禮。
然後將手上的幾束白色玫瑰擺在墓碑前。
“生前您就討厭我,沒想到走了之後還是要受我叨擾,”布萊因自嘲般笑笑“您逃不掉,我也逃不掉。”
“我該怎麼做?”他再次自言自語。
“您會怎麼做?”
“我們的觀念完全不同,可是我一直很敬佩您,敬佩您的智慧,您的果敢,您的賢明與英勇;不僅僅是我,哥哥他也是如此吧,他一直拿您作爲他追尋的目標,他希望可以成爲和您一樣的人。”
“可在這件事上,您會怎麼做?若是您還活着,您會和北國結盟嗎?”
“站在這裡,我突然有些厭惡自己,或許您也是這麼想的吧。”
說着,布萊因突然停下了話語,四望一番,然後找了一處最近的石柱,緩步走到石柱邊,背靠着石柱坐在地上,很隨意也很沒有氣度,不像王室之人,反倒而像街上的地痞混混。
他倚着石柱,目視國王雕像,自嘲道:“我是南國之人,並且是最爲尊貴的南國王室,卻偏偏也是提出兩國結盟之人,居然做出這種事,您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呢。”
“可是除了結盟外還能有何辦法?”
“我在北國曾四處守城,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父王,我們一定會輸的,那個死靈法師根本不需出現,僅憑操縱的喪屍就可以將南北兩國全部摧毀。”
“和喪屍的戰爭人類無法獲勝,無論結果如何,輸的都是人類,因爲那些喪屍本就是死人,和死人作戰哪有什麼勝利可言。”
“最終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北國王城失守那一晚,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僅僅只是聽聞人言便毛骨悚然,面對那樣的進攻,沒有任何城可以守下,任何。”
“想要挽救南北兩國,就必須要找到並殺死那死靈法師,本就可怕的喪屍在他控制下,簡直如傳說中的深淵魔物般,可以感染並摧毀一切。”
“只有兩國結盟,兵力和情報上的共同合作,纔有機會在整個大陸範圍搜尋死靈法師的蹤跡,這是唯一的生機,不論對北國還是南國來說。”
“可哥哥他太過偏執,他只想看北國覆滅,全然不顧自身的危機。”
嘆了口氣,布萊因不再言語。
忽然,他從口袋中掏出幾枚金幣,然後輕輕灑在自己面前。
叮噹幾聲後,他低頭看着金幣說道:“這是帶我回南國的車伕離別前託付給我的,他是北國之人,也許他把我也當做了北國之人,在他的心中,我是爲了拯救北國而來。”
“雖然這非我本意,可事實看起來的確如此,我的所作所爲完全像是爲北國的存亡而奮不顧身,唉......南國北國,究竟哪個在我心中更重要一些,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從南國出生,卻是在北國成長,南國給了我美好的兒時回憶,而北國教會了我何爲是非善惡。”
“在我的心底深處,對南國北國都有份特殊的感情,”布萊因邊說邊苦笑“如果父王您能聽到我的話,一定會非常失望吧。”
“可我並非爲救北國而來,王國與死靈法師的權力鬥爭,喪屍肆虐,城池失守,那些遭受牽連的無辜人們,他們做錯了什麼?”
“縱火燒燬半座城,卻是爲救城中之人,父王,您能想象到這是何等的可悲嗎?”
親王殿下進入陵墓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可始終不見其從中走出,守衛和車伕也只好一直守在外,默默等待不敢打擾。
天色已經徹底黑暗,道路旁的油燈被點亮,而陵墓內的魔法水晶球也開始散發明亮的光芒,有專門的蓄能魔法陣爲水晶球提供魔力。
布萊因望着雕像的面龐,老國王雙目依舊閉合,扶劍而立似乎在思考。
可是它永遠不可能給布萊因任何的答案。
將地上的金幣一枚一枚拾起,然後扶着背後的石柱站起身,因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腿部有些發酸。
布萊因再看一眼國王雕像,目光卻又從父王的身上迅速挪開,略低下頭,像是在躲避什麼。
“我想我已經明白該如何去做了,只是......希望您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