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上天的玩具，小巧又精緻，花絮又血腥。
……
沒有在弄堂裡待太久，對着兩具屍體凝望了十幾秒之後就離開了，林瓏的人馬應該還在附近，也不知道大鬍子他們三個現在是否還安全，會不會也像這兩人已經已經變成了屍體，躺在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不想去思考這些沒有答案的東西，橫穿了一個小區，這小區當中有不少的喪屍，但我慢悠悠的走了過去，身旁只要有喪屍靠近就拿唐刀砍掉他們的腦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已經不會放棄了。
就這樣閒庭散步一樣的穿過這個小區，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興許是在想大鬍子的事情。
想起大鬍子就想笑。
他是個好人，是個耿直的好人，是個耿直到傻的好人。跟他相處了也不過半天的時間，莫名其妙的對他有了一種很深刻的信任，就像當初胡斐還在的時候對胡斐的那種信任一樣，永不磨滅。
希望他不要死，希望日後還能和他見面，解釋清楚所發生的一切。
對於現在來說未來不過是一場夢幻，想的再多也沒什麼用處，現在這個世道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方便，想要見個人連寫信都不成。更別說那人失去消息以後，根本想找都找不到。
想到這兒我就想起了許久沒有見過的陳凌鋒，陸丹丹，朱嘉玉，王焱麗，還有陳欣欣。他們五人自從來了梧桐市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如今過的怎樣，還活着嗎？
唉。一路上心裡不知嘆了多少氣，穿過小區走過一座大橋加上一條歪斜的弄堂，出來後看着東北面陰霾的天空，估摸着過不了多久又要下雨了吧。身上沒有傘，這裡距離鳳高還有不少的距離。
我掃視了眼前面的大道，發現竟然是環城東路，不免讓我有些驚訝。
從這條道往北走估計就能到建材市場，在過去就是環城北路，到時候轉個彎走個半個多小時應該就能回到鳳高了。不過看看天色似乎已經不早，剛纔從沃爾瑪附近走到這邊大概花了兩個小時左右。
再從這裡回鳳高的話，到的時候估摸着天都已經黑了。
我猶豫着要不要在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睡一晚，然後明早再啓程回去。
轟隆！
屆時天上響起一聲悶雷。
我擡眼望向天空，大片的烏雲飄然而至，雨還沒落下來，想來也不會太久。
回身往回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一幢圓頂的歐式建築會所的門前，推開半掩的大門走了進去，滿屋子的灰塵吸入鼻腔裡有些嗆人，用袖子捂住口鼻尋了尋樓梯往上走去。結果來到樓梯的拐角處，看到了一頭腦袋流着黑色液體已經死去的喪屍。
這頭喪屍看上去剛死不久。
我盯着它看了許久，才擡頭看向二樓，上去的樓梯上，躺着三頭已經死去的喪屍，黑色的血液灑滿兩邊的牆壁和一級一級的樓梯，腐爛的臭味夾雜着灰塵的腐朽，我蹙着眉頭網上走去。
心想，有人在這裡殺喪屍？還是有人被喪屍給逼到了這裡？
不免有些好奇，所以還是上去瞧瞧吧。
二樓上是一些包廂和走廊，裡面乾淨的很沒有什麼喪屍的屍體，甚至連灰塵都少了好多。不過瓷磚地面上粘着些許噁心的粘液，看上去就噁心。往上三樓的樓梯上看去，同樣躺着幾頭死去的喪屍。
繼續邁步上樓。
三樓進去就是一個圓形的大廳，三面環形的窗戶透着明亮的光芒，有些窗戶打開着，陰天的春風魚貫而入吹起額前的劉海和衣角。窗戶外面可以看到寬闊的環城東路和外面的狂野，還有一條東北向西南貫穿的河流。
滿地的喪屍屍體和鋪滿木板地面的黑色血液，加上腐爛刺鼻的氣味，這裡彷彿成了一個亂葬崗。喪屍都是被砍在腦袋上一刀斃命，有些砍偏了整個喪屍腦袋都被削了下來，結果沒死透，嘴巴還在不停張合。
環視一眼這彷彿亂葬崗一樣的圓形大廳，看到樓梯口對面的窗戶下，坐着一個頹廢的年輕人。他臉上身上渾身上下沾滿了喪屍的黑色血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喪屍給咬，這裡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和具體情況。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年輕人很虛弱。這也難免，一下子殺光這麼多喪屍，誰都會累的。
我把衝鋒槍放在掛在身側，從背後拔出唐刀，踩着屍體走過去。
來到他身前一米距離是，驟然停下腳步，因爲我看到他身側半米處有着一把武士刀，武士刀的刀柄上刻着一個三角形，看到此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不是杜晴姐的武士刀嗎？
我再仔細看了看這年輕人滿臉污血的面容，認出來後頓時冷笑一聲，“金晨渙，是你啊。”
心裡詫異，他不是應該在復興路那邊的小學裡面嗎？怎麼又突然跑到這裡來了？速度可真夠快的。看現場這樣子，他是被喪屍給包圍了，一個人能殺光這麼多喪屍，也夠厲害的。
閉着眼睛的金晨渙似有察覺，真開眼睛擡頭看着我，頓時一愣，而後隨我一般冷笑一聲：“徐樂，真巧啊，又見面了。”
他腦袋一動，我就發現他肩頭有鮮血流了出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面有一個很深很深的咬痕，看樣子是被喪屍給咬了。
“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金晨渙注意到我在看他的肩膀，並未回答我，而是笑道：“看到我被喪屍給咬了，是不是很高興？”
我詫異，“被喪屍給咬了你還笑得出來？”
“咬了就咬了唄，怕什麼。”
“你會死的。”我說道。
“哈哈。”沒一會兒他大笑起來，“怎麼會呢，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死的。”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胡話，誰都知道被喪屍咬了一口必死無疑，這傢伙怎麼還這麼開心。他額頭冒着冷汗，估計已經開始發燒，等到這燒把他給燒死後就真的死了。
我搖了搖頭，“懶得理你。”
把唐刀插回刀鞘，走到一旁拿起杜晴姐的武士刀，轉身就走。
待我踏過屍羣，走至門口時，身後傳來金晨渙的聲音。
“喂。”
我頓住腳步，半轉身子，等他的下一句話。
“留下吧，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陪我說說話。”
我轉過身，看着一臉艱難的金晨渙，“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說的？你三番五次的想殺我……”
“那還不是因爲你想搶我的東西，哼。”
我腦袋一歪，“東西？那個長髮女孩？”
“對！”
我閉上眼心裡憤恨，真的很想走過去一刀把他砍了，可我不知爲何有些下不去手。
“我走了。”我說了聲，就向着樓梯下走去。
“徐樂你他媽給我回來！老子不想就這麼一個人死掉……”
他在後面大喊大叫，我不斷向樓下走去。
“你想不想知道那個長髮女孩的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我眼眸大睜頓住腳步，長髮女孩的秘密，她不怕喪屍甚至可以控制喪屍的秘密？這是一直困擾我的問題，這傢伙現在竟然想要說出來？我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轉身重新來到三樓大廳，重新踏過屍羣來到他身邊，站在窗口，外面路旁的梧桐市被風吹得散了一片，歪歪斜斜煞是好看。
“說吧。”
“就知道你會回來的。”金晨渙笑了笑。
“你不說我不介意再走一次。”
金晨渙繼續笑道：“放心吧，在死前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在這之前，不介意我說點題外話吧。”
我沒有搭話，其實他想不想說無所謂，就算他到死了沒有說出口，我也會想辦法把長髮女孩身上的秘密給弄清楚。
沒多久，金晨渙冷哼一聲，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徐樂，我跟你認識也算久了吧。”
“沒多久。”我說道。
“是啊，照以前的說法來說是沒多久，可是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見過這麼多次，還真是一個奇蹟。”
“你說這些廢話幹嘛？”
金晨渙苦笑，“我也是個人啊，我也有壓力，我也想找個人好好說說話發泄發泄。”
“你身邊的兩個大叔呢？怎麼不找他們說？”我問道。
“他們？那倆傢伙腦子裡全是利益，哪會好好說話……徐樂你知道嗎，在喪屍爆發前，我不過是一家制藥公司的保安而已。”
我蹙眉，“說以前的事情幹嘛？有必要？”
“很有啊，我想你以前應該還是一個大學生吧，你能活到恐怕現在也不容易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從喪屍爆發到現在，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已經被拋棄了？”
“拋棄？”我想不通這詞有什麼意思。
金晨渙眼神空洞的笑道：“是啊，我十歲的時候，我爸媽就把我送去一個師父家裡學武了，結果學了五年，我師父就拋棄了我。後來我又去學空手道，結果我打敗了空手道教練以後，教練拋棄了我。然後我就長大了，該找工作了，這時候我女朋友嫌我沒錢拋棄了我。”
“等我找到工作當了製藥公司的安保部長後，喪屍就爆發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不是別人在拋棄我，而是這個世界在拋棄我們。”
“我們都是上天的玩具，小巧又精緻。呵呵。”金晨渙說完這話嘲笑了兩聲。
我瞧着外面飄到頭頂的烏雲，聞着身後血腥的腐爛味，笑道：“我們都是上天的玩具，花絮又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