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雙魚濡沫,劉備迎娶郭昭
劉備許久未見關羽和張飛,心頭亦是想念。
見張飛如往常一般急急到來,劉備也是大步迎上:“翼德在東萊郡,莫非尋到了海上奇物?”
張飛哈哈大笑:“大哥猜得真準!在黃縣的時候,俺跟子義遇到了一個老船伕,那老船伕說在海上得了一件奇物,要貨與貴人。”
“俺一時好奇,就將其買下。”
“數日前,子綱先生來到黃縣,見我這買下的奇物,驚呼俺走了大運,竟然能得到這世間難得的奇寶。”
“嘿嘿,俺想着大哥要迎娶這平原王的外甥女,也不能太寒磣,所以就聽子綱先生的建議請良匠進行雕琢。”
“保準嫂嫂對大哥今後百依百順。”
劉備輕斥道:“翼德,切勿胡說,郭賢人亦是公主之女,自幼富貴。肯中意我就已經不錯了,豈能要求太多?”
鄭平聞聲而出,見張飛這藏藏掖掖的模樣,不由笑道:“翼德,郭賢人富貴之家,什麼奇寶沒見過,你可別鬧了笑話。”
張飛瞪着環眼,一邊輕輕打開手中的錦盒一邊回頭看向劉備鄭平關羽等人,生怕被偷看似的。
磨蹭了許久,張飛這才徐徐打開錦盒,給衆人觀看。
隨即,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撲鼻而來。
在場衆人紛紛變色。
鄭平將羽扇一頓,面有驚訝:“這香味,翼德你可真走大運了!”
劉備亦是驚訝:“好令人迷醉的清香,如芳潤木香,又似百花盛開。翼德,這到底是什麼奇物?”
張飛略有顯擺之意:“此物名爲龍涎,傳聞中是大海中的真龍之水而化,子綱先生盛讚其有日月同輝之香,又似天庭不老之香。”
“有此奇物,嫂嫂又豈會不對大哥自此依順?”
劉備驚喜道:“這海上亦有真龍存在嗎?真龍贈香,漢室可興啊。聽顯謀剛纔之言,也識得這龍涎?”
鄭平搖扇輕笑道:“傳聞東海有龍宮,名爲驪宮,驪宮內有驪龍,驪龍有雙寶,一爲千金之珠。《莊子·列禦寇》中曾記載: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領下。故而有驪龍頷珠一說。”
“二爲天香之涎,相傳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鮫人又最喜採香,自南入北,乘槎隨潮汐、潛入驪龍宮,採集清淚般的龍涎研煉香味。故而又有汛遠槎風一說。”
“翼德得到的龍涎,香韻清幽而無一絲腥味,顏色純白而無一絲瑕疵,堪稱極品龍涎。”
“的確是一件奇寶啊!”
張飛大笑:“先生博才!子綱先生亦是這般說。子綱先生又說,大哥得遇佳人,自當如泉涸之魚,相呴以溼,相濡以沫。”
“因此俺就請良匠將這龍涎雕刻成雙魚濡沫形狀,又特製了這錦盒掩蓋香味。”
張飛將錦盒遞給劉備,只見錦盒內的龍涎潔白如玉,雕刻的雙魚更是栩栩如生。
“果然天下奇寶啊!”劉備愛不釋手,不由嘖嘖稱讚。
良久。
劉備將錦盒蓋上,但龍涎的香味卻是在空氣中許久不散。
“翼德有心了!”劉備讓人將錦盒小心保管,邀關羽和張飛入內敘舊。
三兄弟許久未見,想要述衷腸的話很多,這一聊便是一個時辰過去。
只聽得屋內笑聲迭起,一片兄弟融洽的景象。
翌日。
劉備準備了迎親的一應禮儀,跟關羽、張飛和鄭平一起前往平原縣。
有趙昱和張昭協助劉惠,鄭平也能時不時的將政務分出去,給予刺史府屬官更多的歷練機會。
鄭平雖然是別駕,兼具總覽青州政務,但鄭平並未打算事必躬親。
事必躬親是麾下無賢才可用,不得不親力親爲的無奈之舉。
若有賢才幫襯,鄭平自然會將一部分權力和職責分出去,如此纔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天下大勢。
不斷的替劉備尋覓賢才,不僅僅是爲了劉備,也是出於鄭平自身的考慮。
若整日裡都被繁瑣的政務纏身,就很難再去應付青州之外的算計了。
就譬如冀州事,若無劉惠提前整理了情報,鄭平也無法提前預判到袁紹的圖謀,而給劉備定下擁韓馥制袁紹的外交戰略。
平原縣。
盧植已經替劉備打理好了一切,就等劉備去平原王府迎娶新娘了。
看着高頭大馬上,氣度非凡的劉備,平原王心情愉快,高興得有些合不攏嘴。
“半年前,玄德還只是高唐縣令,沒想到半年後就已經成了青州刺史。”
“麾下更有猛士智才輔佐,果真我漢家麒麟兒啊!”
“天下紛亂,賊子橫行,宗室之中有如玄德一般俊傑的,如鳳毛麟角。”
“天佑我漢室啊。”
身爲桓帝的親弟弟,劉碩對於漢室如今的模樣也是很心傷的。
雖然天下衆人都道桓靈二帝,昏聵無能,順帶的讓劉碩也有諸多惡名。
但劉碩很無奈,桓帝劉志即位初期,樑太后臨朝聽政,外戚樑冀掌握大權。
劉志連在後宮都得被樑皇后訓斥,即便有寵妃懷孕,也得被樑皇后暗中禍害。
雖然依靠宦官的力量擊敗了外戚力量,但劉志跟官僚士大夫的矛盾又開始出現。
自家哥哥是什麼德行,劉碩很清楚。
在誅殺了外戚之後,桓帝劉志發現這天下積弊已久,根本不是他這個被硬推上的皇帝能解決的。
於是劉志開始擺爛了。
二十二歲繼位,花了十三年的時間終於誅殺了外戚一黨,結果發現這掌權之後天下還是那個積弊的天下。
沒了外戚,又多了一羣官僚士大夫。
劉志想自己當皇帝,但這些官僚士大夫只想教劉志當一士大夫心中的好皇帝。
被外戚壓制了十三年的劉志感覺自己累死也搞不定這天下,自己還沒個兒子,於是劉志乾脆就放任宦官跟士大夫鬥,然後自己縱情聲色。
但可惜。
劉志即便掏空了身子,也沒能留下個子嗣,三十六歲就死了!
當皇帝當到這種地步,也是頗令人唏噓。
看到眼前的劉備,劉碩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宗族之中少有如玄德這般有英雄器的,倘若能讓玄德繼位,再有這一羣猛士智士輔佐,誰又敢小覷我漢家天子?”
“靈帝的位置,本應由兄長的子嗣繼承。”
“兄長雖然無子,但阿昭也是兄長的外甥女,都是章帝一脈。”
漸漸的,劉碩的眼神也變得堅定。
少年天子是沒資格執掌權柄的!
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爭奪皇權上,奪回皇權後又發現治理不了這天下,最後又只能擺爛。
桓帝如此,靈帝如此,劉碩不認爲如今的天子劉協也能擺脫這個宿命。
想要重振漢室榮光,再現光武明章之治,唯有再效仿光武帝以戰定世!
“兄長的遺憾,就讓本王來償願吧!”
“這天下,豈可落入外人之手?”
而在另一邊。
郭昭亦是一身紅妝,靜候即將到來的喜事。
未出閣就三嫁亡夫,對於郭昭而言是個傷心事。
雖然郭昭性情堅韌,並未表現出因爲流言而煩惱。
但這只是郭昭強裝出來的堅韌罷了。
誰家女子真的能對未出閣就三嫁亡夫而不在意?
每每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郭昭纔會默默的流淚,感慨命運的不公!
劉備,是郭昭見過的最有英雄之器的男兒。
即便青州局勢如此艱險,劉備已經挺過來了。
這讓郭昭不由對這次的婚事多了期待!
能在艱險的環境中活下來的男人,必然是不會畏懼“剋夫之相”的。
但因爲上三次的經歷,郭昭還是內心有些忐忑,生怕劉備會在迎親途中又遭遇什麼不測。
直到侍女來報,劉備已經抵達平原王府,郭昭那懸着的心終於也安穩了不少。
穿霞披、戴鳳冠。
當真正坐上婚轎時,郭昭心中的忐忑,徹底消失了。
這意味着,她這個公主的女兒、桓帝和平原王的外甥女,終於覓得了好歸屬!
考慮到天寒地凍,自平原入臨淄太遠,劉備的新房設在了平原城中。
而正如張飛篤信斷言的一樣,當劉備牽郭昭進入新房之後、將那雕琢成了雙魚濡沫的極品龍涎送給郭昭時,郭昭整個人都如融化了一般,腦海中除了劉備已經容不下他物。
禮畢,劉備在飄零多年後,再次覓得一良妻。
而此時。
院中的酒宴還在進行。
衆人舉樽相慶,好不快活,但唯獨張飛卻是心中怏怏,沒有跟衆人舉樽相慶,而是跟前來參加劉備婚宴的諸葛瑾和諸葛亮兄弟同席而坐。
不斷的飲着白水,然後又時不時的看向周圍的酒樽,眼有羨慕之意。
“三將軍,我跟兄長雖然年少,但不需要你一直作陪的,伱想去飲酒去便是了。”諸葛亮儒雅的端起水樽,眼中有淡淡的笑容。
諸葛瑾也道:“三將軍,我和阿亮年少不能飲酒,才坐在這個位置,你沒必要搶佔的。你看周圍想來敘話的少年都不敢來了。”
張飛環眼一瞪:“俺長得很嚇人嗎?你們年少不能飲酒,俺就能飲酒了?俺對酒是不感興趣的。”
諸葛瑾和諸葛亮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對酒不感興趣?
真不感興趣你來回盯着別人的酒樽作甚?
瞥了一眼諸葛瑾和諸葛亮那眼中的不信,張飛感到一陣無奈。
咋可能對酒不感興趣啊。
若非要履行跟鄭平三年不飲酒的賭約,張飛又豈會跑到專門替未及冠的少年郎們的席位,來跟諸葛瑾和諸葛亮同席而坐。
悶悶的飲着白水,張飛摩拳擦掌:“雖然不能飲酒,但劃個酒令還是可以的。倆小子,陪俺走幾個?”
諸葛亮直接拒絕道:“三將軍,你要欺負一個尚未滿十歲的少年嗎?”
諸葛瑾正襟危坐:“三將軍,我不會劃酒令,而且水喝多了也會脹肚子的。”
張飛更是鬱郁。
正說間,關羽忽然端着兩碗酒水走過來:“三弟,尋了你好久尋不到,你怎跑這來了。”
諸葛亮輕笑:“三將軍說,他對酒不感興趣。”
關羽一愣,隨即大笑道:“三弟,先生說了,今日是兄長大婚,這酒是可以喝的,不影響你們之間的賭約。”
張飛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搶過酒碗,瞬間就湊到了嘴邊。
但到了嘴邊,張飛又停了下來,狐疑地道:“二哥,先生不會是故意耍詐吧?今日騙我喝下這酒,就不用給我釀那極品美酒了。”
關羽卻是一把搶回酒碗,扭頭就走:“阿亮說得對,三弟你的確對酒不感興趣。”
“哎,等等!二哥,你等等俺!俺錯了,俺對酒感興趣,俺真的對酒感興趣啊!”張飛連忙追向關羽,語氣頗爲急切。
待得張飛離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來到張飛的位置坐下。
“在下東城人魯肅,臨淄城國學生,有禮了!”
諸葛瑾驚訝的看向魯肅:“你通過考覈了?”
臨淄城專門替少年俊傑準備的官學,不是能輕易考覈通過的。
畢竟一進去就能享有一年六百石的補貼,學成後還能直接出任一縣之長,若非真正的俊傑,是不會考覈通過的。
不過考覈沒通過的,其中優秀的也能進入官學求學,不過待遇會降低,也不能以“國學生”自稱。
除非在今後的考覈中能再次脫穎而出,可以正式成爲國學生。
而眼前的魯肅,卻自稱國學生,這自然讓諸葛瑾驚訝不已。
“在下琅琊人諸葛瑾,這是我二弟諸葛亮。”諸葛瑾肅然起敬:“魯兄能通過考覈,令人欽佩。”
“僥倖,僥倖。”魯肅言語豪邁:“我觀賢弟氣度不凡,定然也能通過考覈,今後我們就是同門了。”
諸葛瑾受到魯肅的感染,亦是心有豪氣:“前陣子感染了風寒,未能去參加考覈,待使君婚禮結束後,我也會去趟臨淄城。”
魯肅哈哈大笑:“正好,我也要回臨淄城。賢弟要去時記得通知我,這天寒地凍的路上也有個照應。”
“若是遇上賊寇,憑藉我手中弓也能震懾宵小。”
魯肅看似豪邁的言語下,內心卻是十分的細膩。
能跟張飛同席而坐的少年,又豈會是池中之物?
怎麼能不結交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