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請君入甕,青州決勝一戰
臨淄城。
焦和匆匆返回。
劉備的離間計,成功的引起了焦和對任旐的猜忌。
雖然恨不得立即宰了任旐,但焦和謹記劉備的勸告,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是不能直接斬殺任旐的。
否則焦和在青州會落得一個妄殺賢士的污名。
想到這裡,焦和不由對劉備以德報怨的言行多了三分欽佩。
但也僅僅只是三分欽佩,並不會因此而讓焦和真的就對劉備感恩戴德。
不論是任旐還是劉備,都是焦和執掌青州的障礙。
“任別駕,劉備已經同意去救樂安國的了。”
“但本史擔心這黃巾賊有調虎離山之意,因此決定親自駐兵城外,任別駕則率衆駐守臨淄城。”
“倘若賊人來攻本史營寨,任別駕就出城攻擊賊人後方;倘若賊人進攻臨淄城,本史便率兵攻打賊人後方。”
“如此,可成掎角之勢,足以令賊兵無功而返。”
焦和靜靜的道出破敵戰術,言語之中多了幾分不容置疑。
任旐驚疑的看向焦和。
被黃巾堵在臨淄城不敢出城的焦和,居然要主動駐兵在外,跟臨淄城組成掎角之勢?
這不合理!
這太不合理了!
但任旐是個老狐狸,雖然心中有驚疑,但這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使君,掎角之勢固然好,但營寨的防禦地利始終是比不上臨淄城的。”
“使君肩系臨淄城安危,不可輕易出城,不如另選大將駐守城外。”
焦和搖了搖頭:“本史身爲青州刺史,若不以身作則,諸將又怎麼會拼死殺敵?劉府君也同意本史的佈置。”
任旐本來還想勸說,此時一聽劉備也同意了讓焦和駐兵在外,心思頓時活了。
“以焦和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出城的,但如今卻主動要駐兵在外,必然是劉備私下給焦和說了什麼。”
“劉備要對焦和動手了,那我也可以看好戲了。”
任旐暗暗一笑,自以爲猜中了全部。
而焦和見任旐欲言又止,心中更是冷笑。
任旐的反應在焦和眼中,就已經是有二心的表現了。
若任旐真的沒有二心,此刻應該極力苦勸!
兩個各懷鬼胎的,互相試探提防着,全然沒去想這局面是否有劉備故意造成的可能。
“使君準備帶多少人馬出城?”任旐詢問道。
焦和不假思索:“本史已經答應借給劉備兩千步騎,本史再留一千五百步騎駐紮城外,給你留下三百人守城。”
“你只需在城樓多設旌旗,迷惑黃巾就可以了。”
三百人守城?
這焦和是傻了嗎?
“使君,這三百人如何能守?”任旐感到有些牙疼。
焦和冷哼:“你有城池地利,三百守兵能借地利以一當十,那就相當於三千人。三千人還守不住臨淄城嗎?”
任旐頓時無語了。
這以一當十是這樣計算的嗎?
沉吟一陣,任旐還是同意了焦和的部署,並未繼續反對。
因爲任旐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既然這是劉備在勸焦和,那麼誑焦和大軍出城、又借焦和兩千步騎,極有可能是想奪焦和的兵權了。
“好好守城,若是城池有失,縱然本史念在過往情誼,不懲處伱也難服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焦和離開了衙署。
“懲處?”任旐冷笑一聲:“果然這焦和,早就對我有不滿了啊。自以爲可以當漁翁了,所以也不再對我有好臉色了嗎?”
“喜怒形於色,連隱藏心中想法都不會,又如何能成大事。”
“清談迂腐之輩,就讓你成爲我任旐立穩青州的踏腳石吧。”
“青州刺史可以有很多個,但青州別駕,只有一個!”
當日。
焦和就調走了臨淄城的三千五百步騎,又運了大量的糧草到劉備的營寨之中。
劉備見焦和到來,也是十分的高興。
兩千州兵到手,其餘諸事,都可以依計而行了。
而在另一邊。
劉備的書信也抵達了樂陵城。
盧植見信中部署,立即讓鄧旭取來青州地形圖。
一看這地形圖,盧植立馬明白了鄭平的戰術用意。
“顯謀倒是對老夫深信不疑啊,這要是換個人,別說將黃巾賊堵在博昌縣了,不被黃巾賊兵反堵斷了糧道都不錯了。”盧植微微捋了捋短髯,眼中有欣慰亦有戰意。
誠如盧植想的一樣,鄭平敢臨時更改作戰計劃,便是對盧植有絕對的信任。
信任盧植有足夠的能力,完成鄭平作戰計劃中的戰術任務。
若盧植不在,即便張飛有同樣的兵力,鄭平也是不敢去更改原本的作戰計劃的。
不論是兵法理論、還是用兵實操,盧植都是當世一流的良將。
唯有盧植統兵,才能完成鄭平要求的戰術任務。
“盧師,要準備出征了嗎?”張飛興奮的看着盧植。
在樂陵城待了好幾天,張飛那想要上戰場的心也越來越躁動。
但盧植不讓,張飛也不敢私自出兵。
田豫亦是興奮的立在張飛身邊。
這些天的相處,田豫跟張飛的脾性越來越相投。
張飛也按照盧植的指點,以田豫爲副將,將兵馬中的一部分權力分給了田豫。
盧植將劉備的密信收好,並未展示給張飛和田豫。
密信中有一些機密要事,即便是張飛和田豫也是不能輕易觀閱的。
“的確是要準備出征了。”盧植微微斂容,在青州地形圖的幾個關鍵位置上,用碎石進行標記:“翼德,將令劍交由老夫,這次出擊,所有將校,都以老夫的軍令行事。”
張飛和田豫頓時一凜。
這一路上,盧植將統兵權都是交給了張飛,以軍中行軍軍師的身份指點張飛和田豫。
即便是救樂陵城,也是張飛在統兵。
但現在,盧植卻要執掌軍中令劍,號令全部將校。
這意味着,接下來的征戰,遠比救樂陵城更重要,也更危險!
“謹遵盧師軍令。”張飛沒有遲疑,也沒有多問,恭敬的將令劍交給盧植。
一個淡淡的肅殺之氣,漸漸開始瀰漫。
而在樂安國,大量的黃巾賊兵開始進攻城池、裹挾百姓。
一旦破城,就開始搶城。
每破一城,就有大量的士民百姓被屠,也有大量的士民百姓被裹挾成了黃巾流民中的一部分。
屍橫遍巷,哀鴻遍城。
而最令人悲哀的是,不論是黃巾賊兵還是城中受難士民百姓,都曾是在這亂世中苟活的良民。
臨近冬天。
徐和的糧食不夠了。
能聚這二十餘萬流民,是因爲徐和能管這些流民吃喝。
可一旦管不了吃喝,這二十餘萬流民就會如鳥獸散。
因此,徐和必須要想辦法獲得更多的糧食。
而獲得糧食的唯一捷徑,就是搶!
徐和可不會去想什麼開墾荒地之類,沒吃的搶就完事兒了。
至於搶了後會不會增加更多的流民,會不會讓更多的人受難,那不是徐和會考慮的。
徐和本質上跟張饒、徐琦、司馬懼沒什麼區別,因爲受到不公平待遇而當了黃巾賊,在殺戮中迷失了自己,逐漸由曾經的屠龍者、變成了惡龍。
寧我負人,人勿負我。
這樣的想法,不僅曹操有,徐和同樣有。
只要自己能活,哪管他人是死是傷!
“速圍臨淄城!”
如預料中的一樣,進攻樂安國四城的,只是徐和的調虎離山之計。
早在得知劉備來了臨淄城外紮營,徐和就有了調虎離山之計的想法。
劉備忽然崛起平原國,以迅雷之勢滅了司馬懼,又舉兵北海國滅了張饒。
雖然徐和瞧不起郭祖這些小頭目,但對司馬懼和張饒還是頗爲重視的。
畢竟司馬懼和張饒,分別是平原國和北海國最大的黃巾勢力。
然而。
短短時間內,司馬懼和張饒相繼而亡。
造成司馬懼和張饒死亡的,則是幾個月前從未聽聞過的平原相劉備!
如今劉備又來了臨淄城外,徐和說不忌憚是假的。
爲了避免跟司馬懼和張饒一樣的結果,徐和這才決定將劉備調離臨淄城,然後趁着劉備救樂安國的時候,速圍臨淄城。
不計代價,一鼓作氣的拿下臨淄城!
只有拿下臨淄城,徐和才能渡過這個寒冬。
“報!”
“渠帥,臨淄城外立有一營寨,不知人數,但旗號似乎是焦和的。”
跟焦和打了快一年了,對於焦和的旗號,徐和麾下的斥候幾乎都很熟悉的。
焦和龜縮城池許久了,這忽然出現在城外,斥候的眼神跟見鬼一樣。
徐和也有些驚訝:“仔細探過了嗎?確定是焦和的旗號?”
斥候點頭:“仔細探過了,是焦和的旗號,不會有錯的。”
徐和身邊的小頭目忽然道:“渠帥,會不會是焦和擔心這次守不住城,所以故意駐兵在城外?”
“焦和不過是一介腐儒,沒了城池什麼也不是,讓屬下率三千人,捉了焦和給渠帥下酒。”
徐和不置可否。
焦和的反應太不尋常,這反而讓徐和多了忌憚。
“不用理會。”
“若是焦和真的在城外,那這臨淄城必然守備空虛。”
“傳令,兵圍臨淄城!”
徐和當機立斷。
這次來臨淄城,目的就是要趁着劉備不在一戰拿下。
拿下臨淄城,隨時都可以遣兵攻打焦和的營寨。
很快。
十餘萬黃巾抵達臨淄城,一個個囂狂的叫喊。
看着蜂擁而至的黃巾,臨淄城頭的任旐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這城樓看似旌旗不少,但真正能守城的只有三百人。
即便有城池地利,這三百人的體力始終是有限的。
“徐和在此!”
“焦和,出來答話!”
徐和策馬出陣,來到城下喝喊。
“徐渠帥,可認得我博昌任旐?”任旐立在城頭,開始拖延時間。
徐和眉頭一皺。
任旐在樂安國名氣不小,即便是徐和都賣任旐面子,沒有驅兵去搶博昌縣。
“原來是任先生。”徐和暗暗呼了一口氣,向城樓的任旐拱手一禮:“任先生,我徐和敬你是博昌賢人,不願與你爲敵,因此也對這博昌縣秋毫無犯。”
“何故在這臨淄城助紂爲虐呢?”
“不如你開了城門,我送讓你回博昌如何?”
任旐哈哈大笑:“徐渠帥,你這就爲難人了。我是青州別駕,又豈能開城門讓你進城?當黃巾是沒有出路的,倒不如以和爲貴,你今日便降了如何?”
“降?”徐和哂笑搖頭,手中長槍指向任旐:“任先生,我好言相勸,敬的是你的名聲。但你也別得寸進尺,倘若執意要守城,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了!”
任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博昌大族世家子,勸降被拒絕就算了,還被一個黃巾賊提槍指着鼻子呵斥,這讓任旐感覺顏面無光。
“徐渠帥,你可聽過平原國的劉府君?”任旐忍着怒氣、儘可能的拖延時間:“焦刺史雖然統兵無方,但劉府君先滅司馬懼,再滅張饒,你認爲你能抵擋得住?”
“聽我一句勸,降了吧,這對大家都是好事!”
徐和大笑:“那劉備中了我的調虎離山之計,又怎麼可能及時返回?你不說我也知道,焦和不敢來見我,是因爲他已經將兵馬駐紮在城外了。”
“這臨淄城,還能湊出一千兵馬嗎?”
“任先生,臨淄城的虛實,豈能瞞過我徐和?”
頓了頓。
徐和大喝一聲:“攻城!”
一聲“攻城”,任旐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本以爲能憑藉自己在樂安國的名聲拖延個三四天,卻沒想到徐和壓根不給面子。
“城池若破,我也難逃生死。”任旐的眼神頓時變得陰狠:“上金汁!”
但身邊的副將卻是遲疑:“別駕,城下都是老弱婦孺,這金汁。”
任旐喝道:“戰場之上,哪來的老弱婦孺?要麼他們死,要麼你死,自己選。”
開頭就用最殘忍的金汁守城,任旐這是打算殺一儆百了。
很快。
一桶桶早已熬製好的金汁就提到了城樓。
這金黃的汁液帶着高溫自城樓拋下,剎那間城下就響起了一陣陣痛苦的哀嚎。
徐和見任旐如此狠辣,頓時大怒:“任旐,虧你也自稱天下賢人,竟然如此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