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突然間的暴怒,顯然是讓他們兄弟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今日大殿之上議事,秦川的所作所爲盡落衆人之眼,擺明了就是曹操離城之前委以重任,藉故發揮而已!
如今曹操基業,近乎半數都是宗親將軍打出來的,而這份趾高氣昂早已灌入每一位宗親的骨血之中,他們兄弟二人原本以爲藉着此事本可以讓夏侯淵開懷個一時半刻,卻未曾想到這般嚼舌根,卻是馬匹拍到了馬蹄子上!
夏侯霸身爲長兄,歷來對夏侯淵的教訓極爲上心,登時不敢言語。
而夏侯威見狀卻是極爲不服,竟是當着夏侯淵的面吵嚷起來:“父親,兒子所說的皆是實情,他秦川雖說有功,但這般居功自傲,全然不將父親放在眼中,也是事實!”
“雖然他如今受丞相信賴,可也不能將功業盡數算在他一人身上……”
夏侯威說的興起,儼然沒有看到夏侯淵那愈發陰沉的臉色。
而等夏侯霸已然覺察到自家父親神情不對,想要上前勸阻,卻未曾想到夏侯淵目光一變,雙目直勾勾的盯着夏侯威問道:
“這些話……時誰教你的?”
夏侯淵雖說是武將,生活之中難免對自己這麼個小兒子有所溺愛,但對於親子學業卻從未有所疏忽,甚至於嚴苛程度乃是宗親之中除了大哥夏侯惇一家以外最爲嚴厲的。
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兒子是什麼秉性夏侯淵自然是一清二楚,但今日夏侯威竟然能說出這般話語,要是未曾受到他人挑撥,他夏侯妙才可是一萬個不信!
夏侯淵如此鄭重,甚至隱隱間有沙場之上的肅殺之感,一時間顯露出的氣魄自然讓夏侯威望而生畏。
“孩兒平日與子廉叔多有來往,而此戰過後,子廉叔時常在軍中如此言語,孩兒也是藉故聽來的……”
曹洪家境殷實,對曹氏、夏侯氏的小輩平日裡頗爲慷慨,自然是讓這些小輩多有敬意。
自打曹洪得罪秦川被曹操貶爲軍前庶卒以來,念及親情,夏侯威時常會去慰問,久而久之自然難免聽得了些許曹洪口中的言語。
“曹子廉與軍師祭酒本就不和,此事人盡皆知,你怎能因他這些言語而對軍師祭酒不滿?!”
“爲父讓你平日裡勤於讀書,爲的便是希望你明是非、辨黑白,你卻因一人之言而對軍師祭酒報以如此敵意,早知如此,便應該讓你隨丞相回鄴城!”
夏侯淵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就這麼被人當了槍使,若非自己尚且能夠把持,說不準便會被這小兔崽子帶進溝裡去。
看到夏侯淵那捶胸頓足的樣子,夏侯威自然是慌得手忙腳亂,而夏侯霸也是趕忙安慰,爲自己這麼個弟弟開脫起來:
“父親,威弟雖說性子衝動了些,但這話說的也不是虛言。”
“更何況,父親不是也對那秦川頗有微詞,威弟不過是想要藉故讓您高興,您又何必……”
今日夏侯淵與秦川之間的口角,殿中衆將可謂是人人皆知,而這消息不出半日便已在軍營之中不脛而走,怕是到了明日,恐怕於城外駐守的將士都會知曉。
聞言,夏侯淵卻是冷笑一聲,看向自己這兩個兒子的目光多了些許失望之色。
“你們懂什麼,我與軍師之間的關係,不過是意見不和,加上軍師與宗親多有摩擦,這纔想要藉故發揮一番而已……”
“丞相平日裡對軍師祭酒多有讚譽,就算我與他不和,但此戰功績軍中人人皆知,若無軍師謀劃,恐怕此刻我等還在渭南與馬超、韓遂和那數萬關中聯軍對峙,孰輕孰重你們兩個都不能分辨不成?”
夏侯淵雖然是個粗人,但起碼也足夠明辨大是大非,畢竟當初願意替曹操頂替刺殺董卓的罪名而鋃鐺入獄,爲的便是看中了曹操有足以改變時局的能力!
雖說如今夏侯淵與秦川二人明面上的確是有些不合,但二人皆知他們的不合並非是因爲別的,正是如今曹軍之中宗親與外姓將軍之間的矛盾。
曹操如今正邁向通往權勢的道路之上,那麼就必然要需要更多的人的支持,就如同荀彧一直在平衡曹操與漢室之間的關係,現如今曹操爲了軍中不生變故,也只能是依仗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制衡着宗親與士族。
可夏侯淵明白這個道理,不代表別人也能夠通曉,看着自己這兩個兒子一臉不解的神情,夏侯淵也只能對此報以苦笑。
“爲父不指望你們二人現在能夠明白,不過日後不管我與軍師祭酒之間有何等嫌隙,你們也務須要對此人禮敬有加……”
“不爲別的,只爲此人謀略,和年輕至此足以被丞相器重,便不是你們兩個小傢伙能夠比擬的!”
簡單教訓了自己這兩個尚且未曾成器的孩兒,夏侯淵也是深感疲乏,當下便打算揮手讓他們兩人下去休息,畢竟自己如今年歲也五十有餘,精力自然也不比這些年輕人。
夏侯霸和夏侯威二人雖說對夏侯淵此舉多有不解,但自然清楚自家父親絕對不可能害他,當下便躬身告辭。
可還不等二人出大帳之外,便於一匆忙前來之人撞了個滿懷。
“二位少將軍,你們這是……”
徐晃剛剛纔從秦川府邸出來,聽聞秦川佈置之後便匆匆忙忙的趕到夏侯淵如今住處請戰。
今日秦川與夏侯淵不和之事,徐晃雖然希望從中周旋,但臨行之前秦川也提醒徐晃莫要多少,只需講明高陵情況與樑興作亂一事,請夏侯淵調撥一支兵馬馳援即可。
“公明將軍,這麼晚您這是……”
夏侯霸見徐晃如此匆忙,下意識的多問了兩句,而徐晃念及秦川吩咐也是隨意的搪塞兩句,便一股腦的闖入了夏侯淵的營帳。
“夏侯護軍,末將徐晃有一軍情急報!”
“如今藍田樑興一部作亂,意圖功伐高陵,末將煩請護軍點撥一支兵馬,容末將馳援高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