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車騎將軍府。
日上三竿,蘇哲還高臥不起,正懷摟着新婚燕爾的嬌妻,享受早上賴牀的愜意。
自打班師宛城後,難得短暫的空閒,蘇哲自娶了黃月英後,便日日雲雨,盡情的享受魚水之歡。
昨晚又是一宿的快活,雨露不知幾度玉門關,直折騰到大半夜方纔儘快,早上自然就有些疲乏,賴得早起。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起來了。”蜷縮在懷中的黃月英,眯着眼懶洋洋道。
“還早呢,再睡會。”蘇哲眼睛都懶得睜開,卻把黃月英摟得更緊了。
黃月英蜷縮在蘇哲懷中,臉上瀰漫着幸福的愜意微笑。
這時,門外的蘇小小卻稟報,說一位叫董昭的朝臣,剛剛來到宛城投奔天子,此刻已在正堂,想要求見他。
“那就讓他多等一會,我飽了再見他。”蘇哲睏意已深,迷迷糊粗的敷衍了一句。
這時,黃月英卻從他懷裡爬了起來,輕輕的推了推他,勸道:“夫君,你還是起來吧,你現在正是招賢納士的時候,既然有朝臣主動來拜會,你豈能讓人家久等了。”
蘇哲硬是被她給推醒,想着妻子的話極有道理,便強打起精神,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一抹春光就映入眼簾。
因是昨晚一宿快活,二人都是解衣而睡,此時黃月英坐了起來,也沒掩被子,就那麼身子正面對着他,那頸下雪景,自然是盡收眼底。
蘇哲不禁就看得有些入迷,嘴角鉤起了邪邪的笑意。
黃月英看他眼神異樣,先是一怔,低頭往下一瞟,驀然間省悟過來,頓時臉畔生暈,忙是提起了被角一遮。
“大清早上的就不安好心,昨晚折騰了一宿,你還沒個夠麼。”黃月英紅着臉嬌嗔道。
蘇哲嘿嘿笑道:“娶了夫人這樣的嬌妻,能有個夠纔怪呢。”
黃月英又羞又喜,忙是拾了衣裳穿好下地,嘴裡催促道:“好啦好啦,別鬧了,趕緊起來做正事要緊,你想鬧,晚上回來讓你鬧個夠。”
蘇哲也不是那種沉迷酒色之徒,打情罵俏夠了,便只好假裝興意闌珊,慢慢吞吞的起身下榻,在黃月英的伺候下,更衣盥洗。
“對了,小小方纔說的那個朝臣,叫什麼來着?”蘇哲一時想不起來那人名字。
黃月英邊給他穿衣,邊道:“我好像聽說,那朝臣名叫董昭。”
董昭!
蘇哲眼前一亮,驀然間想起了這個人。
歷史上,這個人名爲漢臣,卻實際上心向曹操,不但獻計幫曹操迎到了天子,在後來曹操稱公稱王的路上,他也屢屢站出來主動勸進。
這樣一個識時務的智謀之士前來拜方,蘇哲豈能不歡迎呢。
“這個人得見一見。”蘇哲自己也動起身來,三下兩下穿好衣服,出門直奔正堂。
步入正堂,一名中年文士映入眼簾。
大多數漢臣在趕來宛城的路上,都吃了不少的苦頭,飽一頓飢一頓的,都是一副飢餓削瘦的樣子前來。
此人卻不同。
這個董昭滿面紅光,身材還微微有些發福,皮膚也白淨如嬰,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顯然就沒吃什麼苦。
光一點,就顯出此人與衆不同。
“原來是董侍郎來了,讓你久等了。”蘇哲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侍郎,乃是董昭原本的官名。
那董昭一見蘇哲,從容上前,拱手一禮:“下官董昭,見過車騎將軍。”
蘇哲客套幾句,便叫看茶上茶。
賓主坐定,蘇哲笑問道:“看董侍郎的樣子,似乎來宛城的路上,並沒有吃什麼苦啊。”
董昭淡淡笑道:“下官來的路上,途經各郡縣,那些地方官對下官倒也禮待,吃的好睡的足,所以沒吃什麼苦。”
蘇哲心想你說的倒是輕鬆,怎麼別的朝臣經過同樣的郡縣,卻處處遭人白眼,不被重視,偏偏就你一路能夠得到禮遇。
你一官位不大,二來也不是什麼當世名士,憑什麼那些割據地方的官吏,就對你別眼相看。
“除非,你是靠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忽悠的那些人對你禮待……”
蘇哲心下暗自尋思,想想曾經歷史上,董昭在幫曹操,從楊奉,董承等人手中,把天子弄到手的過程中,沒少坑蒙拐騙,幫着曹操忽悠人,那他忽悠幾個小小的縣令,應該也不在話下。
思緒收斂,蘇哲便舉杯道:“蘇某奉天子之命,署理朝政,久聞董侍郎乃當朝賢臣,從今往後,就有勞董侍郎多多輔佐,助我成就大事。”
董昭是聰明人,蘇哲也不拐彎抹角,三言兩語就挑明瞭要招攬他的意思。
董昭會意,便笑道:“下官在來時的路上,早已聽說了蘇車騎的傳奇蹟,以蘇車騎經天緯地之才,成就大事當在意料之中,下官若能輔佐,自是下官的榮幸。”
董昭果然很識時務,沒有那種假裝推辭,也沒有端着捏着,坦表明投靠之意。
蘇哲心下暗喜,正待開口時,董昭卻話鋒一轉,“下官願意輔佐蘇車騎是一回事,有沒有機會輔佐蘇車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蘇哲面露疑色,拂手道:“董侍郎此話聽起來有言外之意,不妨明言,蘇某喜歡聽痛快話。”
“是這樣的,下官在經過函谷關之時,看到數以萬計的民夫,正在運送糧草東往洛陽,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下官料想董卓不久後必會盡起大軍由洛陽南下,攻打宛城,同蘇車騎搶奪天子。”
“所以說,蘇車騎得能扛得過西涼鐵騎的進攻,下官纔有機會輔佐蘇車騎。”
董卓入侵!
蘇哲心頭微微一震,兩道劍眉一凝,目光立刻轉到了側壁所懸的地圖上,目光在宛洛之間遊移。
董卓來搶奪天子,乃是意料之中的事,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董卓竟要從洛陽進兵!
他思緒飛轉,轉眼就悟明瞭董卓的用意。
如果董昭所言屬實,董卓沒有從武關發動進攻,而改從路途較運的洛陽進兵,必是因爲宛洛間地形較爲平坦,有利於發揮他騎兵機動性的優勢。
而且,從北面打過來,就等於截斷了南陽路中原的聯繫,他這是要斷了天子逃往中原的路線,來個甕中捉鱉啊。
“你妹的,老子才結婚幾天,董卓又來搞事情,你們特麼的就不能讓老子消停幾天麼……”
就在蘇哲暗罵時,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李嚴手執帛書,神情凝重的步入了大堂。
“稟主公,我們在關中的細作發回最新消息,董卓準備起六萬鐵騎入函谷關,由洛陽進兵,攻我南陽。”
果然!
李嚴這道及時送到的情報,證實了董昭帶來的消息。
蘇哲便也沒什麼意外,淡淡道:“知道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叫將士們做好準備,跟西涼人這一戰,纔是真正的惡仗!”
西涼鐵騎,天下第一騎兵,還是六萬,光是這陣勢,就足以令袁紹那樣的大諸侯,都倒抽一口涼氣。
劉表的荊州軍,跟董卓的西涼鐵騎相比,簡直如同小兒科一般不值一提。
況且,這一次董卓還是親自領兵出征,他的用兵之能比劉表不知高明多少,他麾下那些西涼猛將,比之蔡瑁黃祖之流,更不知要強多少。
放眼天下,雖然董卓失去了天子,但他的實力,仍舊是天下最強。
而這一戰,蘇哲就要與天下最強的諸侯,決一死戰!
“主公,這一次董卓親自領兵前來,傾巢而出,只怕這一次我軍所受的威脅,遠勝於前番劉表的進攻,勝負之勢,難以預料啊。”
李嚴向來眼界極高,心高氣傲,而現在,就連李嚴都開始有些忌憚了。
蘇哲指尖輕捻下巴,沉吟不語。
雖說在攻陷襄陽後,他收降了大量劉表的降卒,再加上自己原先的兵馬,還有皇甫嵩那五千漢軍,兵馬數量已增長到三萬之衆,實力大增。
只是這三萬兵馬當中,至少要留四五千在襄陽給魏延,抵範着劉表趁虛進犯。
武關的周倉那裡,也得留幾千兵馬,防止董卓玩一招聲東擊西,明着從洛陽進兵,卻趁機派偏師奇襲武關,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宛城方面,眼下聚集了不少朝臣,大部分人都忠於天子,蘇哲還沒來得及將他們盡數分化瓦解,招攬到自己的麾下,這些人都是不安份的存在,宛城必須得留有足夠的兵馬鎮守。
這樣一來,滿打滿算,他也只能夠動用一萬七八千的兵馬,北上去阻擋董卓的大軍。
敵軍數量乃五倍於己,且多是以騎兵爲主,優勢要加倍,這強弱之勢,簡直是差的嚇人。
“有點鴨梨山大啊……”蘇哲忍不住輕嘆一聲。
“鴨梨?什麼鴨梨?什麼大山?”李嚴聽的一時糊塗。
蘇哲乾咳一聲,目光看向了董昭,“董侍郎向來足智多謀,你又對西涼人很瞭解,你可有什麼高見?”
“這個嘛,高見不敢當,既然蘇車騎問到了,那我就說說我的一點小小看法。”董昭表現很是謙遜。
蘇哲拂手笑道:“董侍郎謙虛了,我洗耳恭聽。”
董昭抿了一口清茶,反問道:“若純論兵馬數量,董卓確實要遠勝於蘇車騎,但蘇車騎莫非忘了,你自己最大的優勢是什麼了麼?”
我最大的優勢?
蘇哲眼珠轉了幾轉,驀然間省悟,一拍案几,大笑着自嘲道:“若非董侍郎提醒,我差點給忘了呢,這麼一個大優勢,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