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將神色一凜,未能領會他言下之意。
“老毒蠍,你也是涼州人,你說說大耳賊的意圖?”蘇哲笑看向了賈詡。
賈詡照例是裝模作樣的乾咳幾聲後,方道:“照老臣看,劉備退往敦煌,無非是仗着敦煌地遠,想要拉長我們的糧道,迫使我們放棄追擊,又或者逼我們只帶少量兵馬前去,這樣以來,他就能縮小跟我們的兵力差距,纔有希望與我軍決一死戰。”
賈詡一席話,引的衆將目光齊聚向了地圖,頓時恍然省悟。
“賈文和說的沒錯。”馬超一拍大腿,“敦煌離這昭武城至少有五六百里的距離,中間還有大片戈壁,道路行走不便。我們往這昭武城運送糧草,已經是很吃力,若再加五百多裡地,只怕就有心餘力不足了。”
這一番話,衆將徹底明白過來,一時間議論紛紛,志在必得的情緒迅速收斂。
“陛下,既然這敦煌這麼遠,那咱們乾脆就別追了,反正劉備逃到那種不毛之地,也絕無再復起的機會,咱們就當他已經死了便是啦。”
顏良的意思,顯然是勸蘇哲不必再遠征敦煌,沒必要爲了一個已不構成威脅的劉備,再多走五百多裡戈壁,去敦煌那種鬼地方吃沙子。
衆將紛紛點頭附合,不少人意見都與顏良相同。
蘇哲卻冷笑道:“你們也太小看劉備了,他既能白手起家,成爲三州之主,就有本事以一郡爲根基東山再起,對於劉備,我們永遠不能輕視,必須要趕盡殺絕!”
蘇哲殺機凜烈,語氣決然不容質疑。
衆將爲蘇哲的殺機所懾,無不神色一震,心中悚然。
“陛下言之有理,仗都打到這份上了,沒理由不斬草除根。”賈詡先是點頭附合,卻又道:“不過老臣要提醒陛下,此去敦煌,我們的糧草最多隻能支撐三萬步騎,還請陛下慎重纔是。”
“三萬足矣!”
蘇哲一擺手,傲然道:“傳令下去,即刻挑選三萬精銳步騎,朕要殺往敦煌,就算是劉備逃到天涯海角,這一次,朕也非滅了他不可!”
蘇哲決毅已下,自然再無更改。
當天,蘇哲便挑選了以兩萬騎兵爲主,一萬步軍爲輔的精銳軍團,由昭武城出發,沿着劉備逃跑的蹤跡,一路向着敦煌城方向進發。
一切皆如蘇哲所料。
劉備趕在他前邊一路狂奔,但凡經過的城池,就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
每一隻羊都被漢軍搶走,每一粒米都被他們搶光,任何值錢的東西都被搶掠一空,剩下帶不走的,一把火燒掉。
至於那些被洗劫過後,又被燒了家園的沿途百姓的死活,就不在漢軍的考慮範圍了。
此時,被逼上絕路的劉備,終於暴露出了他藏在仁義面具下的獠牙。
什麼仁義,什麼愛民如子的名聲,統統都是狗屁!
活下去纔是劉備信奉的唯一真理。
劉備可以對他的子民下毒手,蘇哲卻不能不管不顧。
當大魏的戰旗,插到了那些已成廢墟的城池上時,那些倖存下來的百姓,就變成了蘇哲的子民。
蘇哲不得不停留下來,安撫百姓,分發糧草,賑濟流離失所的子民。
如此一來,魏軍的前進速度不但受到遲滯,本來就吃力的糧草補給,更加力不從心。
於是,魏軍逐漸被逃竄的漢軍拉開了距離,足足用了十天時間,才穿越酒泉郡,進入到了敦煌郡的邊界沙頭城。
此時,先期深入到敦煌郡的胡車兒帶回消息,劉備率一萬大軍已退至了治所龍勒城,正在休整士卒,加固城防,屯集糧草,擺出了一副將要決一死戰的架勢。
蘇哲不可能給劉備充足的準備時間,當即率兩萬輕騎先行進入敦煌郡境內,一路向着龍勒城方向挺進。
敦煌郡已接近西域,地形地貌戈壁漸漸增多,風沙也越來越猛烈,行軍愈發的艱難。
這一切的困難,卻都擋不住蘇哲要滅劉備的決心。
他率領着一萬先頭騎兵,吃了整整七天的沙子,飽受烈日和乾渴的折磨,終於穿越了戈壁區,進入了龍勒城所在的綠洲邊緣。
綠洲入口唯一,劉備事先已派關羽率五千精兵,把守在了綠洲入口,阻止魏軍進入。
劉備的戰略意圖也很明顯,他料定蘇哲不會帶太多的兵馬前來,所以纔敢派關羽以五千兵馬據守綠洲口,要把蘇哲堵在戈壁灘上。
魏軍糧草運輸困難,又缺水又缺糧,被堵在戈壁灘上,就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攻破關羽,進入敦煌綠洲,要麼就鎩羽而歸,就此放棄征服敦煌。
前者,關羽有五千精兵,據住入口險要,以蘇哲帶來的兵馬數量,想要強行攻破難度極大。
而劉備,則率餘下兵馬駐紮於龍勒城,準備以逸待勞,見機行事。
綠洲以東,魏軍大營。
一萬多的魏軍先頭部隊,就在這戈壁灘上紮營,等待後續的兩萬步騎到來。
皇帳。
蘇哲閒飲着小酒,聽着胡車兒彙報,關於綠洲入口漢軍的兵力部署。
聽罷後,馬超率先道:“陛下,那敦煌綠洲的入口,其實是一座山口,兩邊都是峭壁,我軍想要過去,只能攻破了關羽。”
“可我們此番征討敦煌,只帶了三萬兵馬,這點兵力,想要強攻下入口,未必是易事。”馬雲鷺信心不是很足。
“要是能把那關羽給引出來,跟我們在戈壁灘上開戰就好了。”鄧艾喃喃道。
把關羽引出來!
這五個字,令蘇哲眼眸一亮,驀的想起了什麼。
啪!
他把酒杯放案几上一砸,欣然冷笑道:“士載的計策不錯,咱們就把關羽引出來打。”
衆將一怔。
鄧艾苦笑道:“臣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關羽也不傻,明知我軍數量多於他,他怎麼可能放棄險要,出關來與我們一戰。”
“那可未必,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朕的手裡,還有一張能激怒關羽的牌可打。”蘇哲語氣玩味。
衆將神色茫然,一時沒能領會蘇哲言下之意。
鄧艾眼珠溜溜一轉,驀的省悟,忙問道:“陛下所說的這張牌,莫非就是那關平。”
蘇哲一笑,喝道:“來人啊,把關平那廝,還有那個侯選,給朕帶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