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西涼士卒暫時退去,陳任可沒有天真地認爲這場追擊就這麼結束了,相反,陳任越發重視這場戰鬥了。看來呂布並不是這支西涼追兵的唯一統帥,在西涼士卒後面,還有一個更加聰明的指揮者。下令退兵卻並不是代表他放棄了對陳任的追擊,而是暫時避開士氣正盛的山刀營,只是遠遠跟隨。相信這西涼士卒絕對不會就這麼一支軍隊前來追擊,一定還有其他軍隊在路上沒有趕過來,說不定就埋伏在祁山當中。
想到這裡,陳任就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幸好自己感覺到不對勁及時停止了隊伍進入祁山。要不然,一旦進了祁山,呂布便會帶着軍隊趕着陳任往他們之前設定好的圈套走,到時候只怕陳任和這五萬山刀營全都要交代在這裡了。陳任暗暗爲敵人這個計劃的制定者喝彩,當真是一環扣一環,毒啊!要不是從兗州得來的消息,毒士賈詡已經投靠了曹操,陳任還真會以爲這是賈詡爲董旻獻的這一計策呢。
李儒!陳任想不出董旻身邊還有第二個人能夠想出此等毒計,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小看了此人呢。陳任直接阻止了想要追擊的山刀營士兵,下令徐徐退去。果然,那些剛剛撤回的西涼士卒又緊緊的跟了上來。陳任冷冷一哼,也不理會,這個路口的地形雖好,但畢竟不適合長久駐守。剛剛雙方都是步卒還好,要是換了騎兵,甚至是換了一波弓箭手,山刀營都要損失慘重。所以,陳任必須要找一塊高地,這樣才方便防禦敵軍的進攻。
這樣的地方在江東可能很難找得到,但是在這漢中卻是到處都是,陳任完全無視緊隨在後面的西涼士卒,一邊沿着漢水向東南方向趕去,一邊察看着周圍是否有適合的地形。
大約走了一兩個時辰,陳任總算找到了一座小山峰,這座山背面是三面陡峭的懸崖,只有西面一面是狹窄的通道。一看到這個山峰,陳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天然的防守碉堡啊!陳任迅速下達了軍令,山刀營的士兵飛快地向着山上跑去。
跟在身後的西涼士卒顯然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變化,頓時一陣騷亂,全然不知所措了。過了良久,這才急急忙忙地跟了上來,不過已經晚了,在陳任的指揮下,山刀營的士兵迅速在山道旁擺好了陣勢。雖然山刀營沒有準備弓箭,但是這座山上卻是很幸運地有許多的大石塊,本來想要緊隨上山的西涼士卒,立刻遭到了山刀營丟下的石塊攻擊,一個個被砸得頭破血流。而西涼軍的指揮官似乎見到這樣根本就衝不上去,便立刻下達了命令,讓西涼士卒停止了向山峰的進攻。
陳任看着山道上開始退下的西涼士卒,微微一笑,能夠在天黑之前找到這麼好的駐紮地點,當真是十分幸運。只要有了這天然防護,陳任就有信心抵擋住敵人的進攻。當年的豫章之戰,那可是陳任的成名戰之一呢,論到防守戰術,陳任自認在天下是排的上名號的。
詳細安排好防守位置之後,陳任便開始命令剩餘的士兵們準備防守器械,這座山上雖然石塊不少,但總有用完的一天。陳任可不相信對方會如此放過自己,明天將要面對的,是更加猛烈的攻擊。所幸這山頭上不僅有石塊,還有一片濃密的樹林,這就爲陳任繼續防守提供了不少製造器械的原材料。
此時,在山腳下,由於沒有成功攻上山峰,西涼士卒們開始在山腳下安營紮寨。而在夜幕降臨之前,果然如陳任先前所料,一連三批軍隊開進了已經建好的營寨之內,山下的西涼軍已經屯積至十萬餘人。
在西涼營寨正中央的大帳內,端坐着數人,而坐在上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應當是執掌長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董旻!恐怕連陳任都沒有想到,董旻竟然會離開長安,親自來參與堵截他的計劃。
坐在董旻身邊的,正是董旻最爲器重的軍師,西涼軍的第一智者李儒。而在下首,依次坐着楊奉、樊稠、李傕、郭汜四將,看來爲了打敗陳任,董旻是將自己壓箱底的力量都拿出來了。
衆人雖然都分主次坐好了,但是卻都沒有說話,一名軍士忽然進來,對着衆人行了個禮。隨後來到李儒身後,俯身在李儒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李儒的眉頭皺了一皺,隨即點點頭,擺手示意軍士退下。
董旻轉頭問了問李儒:“怎麼樣?奉先還是不來嗎?”
李儒搖了搖頭說道:“此次赤兔馬被那陳任打死,溫侯非常難過,現在正在營寨外安葬赤兔馬。”
“噗嗤!”一聲笑聲從一邊傳來,李儒和董旻皺着眉頭望過去,就看見李傕和郭汜這兩人臉上盡是嘲諷的笑容,那李傕說道:“不就是一匹馬嗎?用得着這樣嗎?死了就死了,還可以吃一頓烤馬肉呢!還拿去安葬了!可笑!”一旁的郭汜也是點點頭,似乎爲沒能吃到一頓美味的馬肉而覺得可惜。
董旻陰沉着臉說道:“李將軍!郭將軍!這赤兔馬乃是天下馬王,是當年二哥送給奉先的禮物!此馬不比得尋常馬匹!”
見到董旻似乎有些發怒,兩人連忙變了臉色,一臉肅穆地朝着董旻抱拳。董旻也不理會這二人,對着衆人說道:“既然奉先不能到,我們就先開始吧!軍師,這東吳軍已經上了山了,接下來應當如何應對啊?”
李儒捋了捋鬍鬚,沉聲說道:“這陳任是我平生所見,警惕性最高的一名將領,漢中城下雖然主要是因爲那張衛太早出手,引起了陳任的懷疑,但也是因爲陳任的警惕,才能及時退出了城下,得以逃出生天。這次在那祁山谷口,也是陳任的提前改變的判斷,才讓我們之前的計劃功虧一簣!”
坐下的李傕和郭汜還是滿臉的不屑和不滿,似乎是對李儒這般擡高敵人有些不高興,而另一邊的楊奉和樊稠卻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函谷關一戰。楊奉點了點頭說道:“軍師說的沒錯,當日在函谷關下,無論我們如何排兵佈陣,那陳任總是能夠搶先一步作出應對。雖然陳任的指揮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卻讓我們總是踏入他早已安排好的陷阱,甚至是被他牽着鼻子走。”
“哼!”郭汜一聲冷哼,衝着董旻一抱拳喝道:“丞相!末將就偏偏不信這個邪,明日某將便帶着人馬攻上山去,取下那陳任的人頭回來!”
楊奉一臉輕視地看了一眼郭汜,就憑郭汜的本事,還說什麼取陳任的人頭?只怕衝上去一招便要被陳任刺於馬下。早在董卓在世的時候,楊奉和樊稠便與李傕、郭汜兩人不和,在西涼軍中分出了兩個派系。雖然楊奉和樊稠都是新晉的將領,在西涼軍當中的根基不穩,但兩人都得到了李儒的支持,所以能和在西涼軍中老資格的李傕、郭汜兩人鬥個旗鼓相當。
對於郭汜的請戰,李傕自然是百分之百支持,而楊奉和樊稠則是抱着看郭汜出醜的心思,也是默然不語。不過李儒卻是不能眼看着郭汜去送死,那樣只會讓原本因爲呂布之敗而跌落的士氣一落再落。李儒立刻說道:“郭將軍不可輕視這陳任,陳任能夠被人稱作天下第一將,而且這麼多年來都未嘗一敗,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將軍要以丞相大業爲重,不可輕身冒進!”
可惜,郭汜已經認定了李儒是站在楊奉和樊稠一邊的,李儒的一番勸解在郭汜看來,就是不願意讓他立功,郭汜冷哼道:“軍師此言差矣!那陳任就算是再能打,難道他一個人就能抵得過千軍萬馬?他手下也不過纔不到兩萬人馬,我軍可是有整整十萬精銳啊!明天我就把十萬人一股腦都派上去,還怕他陳任一個年輕娃娃玩出什麼花樣?”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郭汜還用眼睛瞟了瞟楊奉,口中特意將“娃娃”兩字加重,指桑罵槐的意思不言而喻。
“哼!”楊奉如何不明白郭汜的意思,只是董旻坐在那裡,他也不好發火,只得冷冷一哼。
李儒有些頭痛地按了按額頭,他之前支持楊奉和樊稠,倒也不是爲了和李傕、郭汜作對,只是單純地認爲這兩人有將才而已,誰想到竟然會得罪李傕和郭汜。弄得現在這兩人和他的關係非常的緊張,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意見,李儒擡起頭望向董旻,現在也只有靠董旻才能壓制得住這兩人了。
董旻倒是沒有辜負李儒的期望,對郭汜說道:“郭將軍!軍師說得在理,那陳任雖然年輕,但已經是戰績輝煌,他手下的那支東吳軍隊也是非常強橫。的確不是那麼簡單能對付得了的,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一切都還是按照軍師的安排爲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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