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我沒有少聽一個零？”
方凡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猛地看向李墨。
“主公，雖然很難讓人接受，但真的只有三百二十四萬九千八百七十二人。”
“那你確定這是豫州全境？是不是地勢太複雜，有一部分地區偷懶沒有搜？
沒事，說出來，我不責怪你們。”
李墨閉上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深呼一口氣，滿是沉重的說道。
“主公，整個計劃我親自跟進，我可以肯定，豫州境內已經不存在任何一個人口過萬的人族聚居地。”
咻！
一道勁風劃過，方凡瞬間就出現在李墨面前。
“三國降臨的我暫且不談，就談現世的，整個豫州末世前將近一萬萬的人口只剩下這麼一個零頭？區區三百萬？”
“存活下來的人應該有七百萬到九百萬左右，其中相當一部分都在我們推進計劃的時候知道不可敵，但卻不甘心臣服，所以裹挾着人口離開了豫州。
尤其是包括袁術在內的幾個大諸侯都選擇避開我們鋒芒，帶走了大量人口。”
“所以基本上十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活下來？”
方凡無力的癱在椅子上，雙目有些暗淡。
李墨聞言緩緩擡起頭。
“並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主公。
對，前期是很好對付，變異獸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從家貓變成豹子，雖然恐怖，但其實也就一個空架子，完全發揮不出真正匹配體型的實力。
所以其實那個時候死的人並不多，有一把血性就可以殺出來。
到了後來，等變異獸各自熟悉了自己的實力，然後匯聚成羣，羣體出沒的時候個體力量就變得微薄起來，那個時候大家都匯聚起來一起抵抗。
可真的得碰見對的人啊，匯聚在一起拿肯定得又一個說話的，自有權利集中才可以在那種環境下捏緊拳頭生存下來。
這個時候掌權的一半是力量最強的，可力量真的不代表人品、不代表能力、不代表德性。
力量最強又恰好是一個合格管理者的可能性真的不高，本來這種情況只需要一段時間就可以發生權利的轉移。
可等他們剛剛適應、開始爲爭權奪利、爲權利扯皮、把權利轉移到更好的人身上時，第二次大變發生，掀起的獸潮將不起眼的細節錯誤變成足以致命的漏洞。
而面對獸潮不同於同族戰爭，同族戰爭就算是敗了屠城的事也少之又少。
這是異族，一旦敗了，城破了，那失去防線的人就直接暴露出來，最終在獸潮中淪陷、化爲異族的口中食，沒有人可以逃出來。
就算逃出來也無法獨自跨越遙遠的距離前往另外一個人族領地，更多的是慘死在路途中。
第一次天地大變、第二次天地大變、第三次天地大變就像是一個篩子，在人族中篩了一遍又.......”
說着說着，李墨的眼睛忽然變得紅了起來。
“行了，你出去吧。”
“一遍又一遍。”
“你出去，讓我冷靜一下，賈軍也出去吧。”
“是，主公。”
李墨緩緩退去，唐賈軍也默默離去，城主府三樓只剩下方凡一人，整整一層死一般的寂靜。
九千萬......九百萬.........
這是方凡從未想到的慘烈，方凡很早以前就知道傷亡慘重，接連不斷的天地大變、殘酷的變異獸出沒會死很多人。
可方凡想，人是頑強的，就像他一樣，抓住一絲生機就不會放過，像一根雜草一樣，在哪裡都能活下來。
死很多人？
嗯，是會死很多很多人，死一般，十個裡死五個，這是前所未有的慘烈了吧？
那豫州起碼也還得有三五千萬吧。
可方凡真的沒想到，現實比想象殘酷的多得多，別說三五千萬，一千萬都沒有到，甚至九百萬都沒有到。
九千多萬人、將近一萬萬人最後只活下來一個零頭。
十個裡死了九個半。
“呵呵，呵呵，呵。”
方凡慘烈的笑着，他忽然發現自己做的是多麼微不足道。
自己拼儘性命才活了三百萬人。
“這是很大的功績了吧？活三百萬人，我應該要載入史冊、千古留名了吧？
可我爲什麼還不知足呢？我爲什麼還一點都不滿足，一點都不知足呢？
我爲什麼還想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痛罵自己一頓呢？”
方凡喃喃自語道。
這九千萬人的死亡和方凡沒有半毛錢關係，無法影響到方凡絲毫，方凡能庇護三百萬人就是一個了不起、可以吹破天的功績了。
方凡也不會把九千萬人的死綁在自己身上，這和方凡沒關係，又不是方凡殺的。
可方凡還是想抽自己一巴掌，爲什麼呢？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城主府三樓迴盪，接下來辦公室裡面就恢復了寂靜。
方凡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才微微嘆息一聲。
“賈軍，進來吧。”
“主公。”
唐賈軍有些擔憂的看着方凡，方凡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我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功蓋三皇、德壓五帝，然後腦子抽了一會，手也抽了一會，思維也抽風了一會，工作吧。”
“是。”
唐賈軍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面前處理着手頭上的事情，方凡也是如此，轉眼間整個辦公室裡只剩下沙沙的寫字聲。
那是簽字筆的鋼珠在上好紙張上劃過的聲音，寧靜、美好，就像是剛剛李墨沒有進來一樣。
可真的能當做一切都沒發生嗎？
方凡他真的是抽風了嗎？
或許是吧。
或許.....又不是吧。
沙沙沙沙！
時間還是一如往常的流逝，不急不緩，不爲任何人的意志而轉移、不爲任何人的意願而動搖。
轉眼間又過去了一個月，這個月的寧安一如往常飛快的變化、飛快的發展着。
不過算上這一個月之後，距離方凡收服龍馬已經足足過去一年零七個月。
在這個月的第一天，方雲起與教授派遣的侍衛進入城主府第三層找到了方凡。
“我爸和教授找我？什麼事？”
“屬下不知，兩位就是讓我轉告主公，儘快過去，有急事。”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