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五座投石機一起發動,發出劇烈的響聲,數十斤重的石塊在空中翻滾呼嘯,落到荊州戰船之中。
投石機是大型工程機械不假,但殺傷力並不是很大,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密集軍陣,兵卒不慌張,動作靈敏一點,都能躲開石塊的轟擊。就算砸在城牆上,也不是一次就能產生效果的。
但搬到江面上的投石機就太恐怖了,像紅馬、走舸等小船一炮即沉,船上的兵卒也沒有躲閃的餘地,非死即傷。
好在五座投石機的命中率不高,只有一座投石機命中目標,轟然一聲爆響,擊沉一艘走舸戰船。
但就這一次打擊,就讓荊州兵卒的士氣驟降。
荊州的兵卒已經拼出信心了,他們發現,以往跟老虎蛟龍一樣勇猛的吳兵也不比自己強上多少嗎?一槍紮上去也冒血,掉到水裡也沉底,那還有什麼可怕的,總之,荊州水軍大約有種打破什麼什麼不可戰勝神話的感覺。
可是面對着不可抵擋的巨石之時,荊州水軍又慫了,這絕對不是荊州兵卒膽小怕死。打仗要分對手的,吳軍雖說勇猛,但也不是不看戰勝的,可呼嘯而來的石塊就不一樣,速度太快了,躲都沒法多,抵擋更是笑話。
“蹦蹦蹦……”又是一輪呼嘯聲響起,這次周瑜的運氣比較好,五中二,沉了一艘走舸,傷了一艘艨艟。走舸上的兵卒還好一些,正在冰冷刺骨的江水裡鍛鍊游泳技巧,艨艟戰船上的一名兵卒直接就被石塊砸碎了腦袋,腦漿鮮血和頭骨飛出十多米遠,灑了一甲板。
隨着投石機發威,吳兵又轉身殺回,和荊州水軍打的萬朵桃花開。
周瑜有條不紊的指揮水軍作戰,臉上卻笑意連連,看的周圍的將領莫名其妙。
顧雍和周瑜關係好些,見到周瑜指揮的很是輕鬆,插嘴道:“不知大都督爲何發笑,屬下看我軍就是有投石機助戰,也難以完勝荊州水軍啊。”
顧雍這話已經很照顧周瑜的面子了,現在東吳水軍確實佔據那麼一點點上風,但說到勝利還爲時過早,爲說完勝了,能慘勝就不錯了。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隨着兵卒體力下降,荊州水軍的順水優勢就會越來越明顯。
東吳兵卒就算不參戰,也要划槳對抗水流的,而荊州水軍不懂,他們只需要稍稍控制戰船的方向就可以了。
周瑜呵呵一笑,答道:“元嘆,如果你是劉備,你會和我在此殺得兩敗俱傷嗎?”
顧雍聽得渾身一震,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申請,說道:“多謝大都督提點,屬下明白了,劉備肯定不會跟大都督在此地拼死搏殺,就算劉備勝利,也肯定損兵折將,無力東進了是不是。”
周瑜微笑着點了點頭。
張溫卻插話道:“大都督,屬下認爲,劉備的實力並不像表面上看那麼簡單。”說着話,張溫試探着看了周瑜一眼。
“但說無妨。”周瑜並不在意張溫質疑自己的軍事計劃,反而用鼓勵的目光看着張溫。
張溫你略微思索一下,措辭道:“大都督,依屬下看,劉備的實力據對不像表面上看那麼簡單。荊州共有水軍十萬餘人,出去駐守各地的兵卒,劉備最少能調動六萬大軍出征……可能……可能吧……”
說到這裡,張溫停頓了一下,留給周瑜消化的時間,這才接着說道:“這只是張溫猜測之言,大都督自行決斷。”
“哈哈哈……”周瑜一陣大笑,朗聲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劉備手中絕對有六萬軍隊,那兩萬人是藏在民夫之中的,就憑他劉備一個賣履小兒也想騙過我周瑜,癡心妄想。”
張溫立即閉嘴了,既然周瑜不說,他也不想多事,誰知道大都督心裡怎麼想的,大事獨謀,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
此時雙方已經死殺了近兩個時辰,也就是三個多小時,快四個小時了,兵卒也都疲憊不堪,兩軍的傷亡人數也達到五千餘人,江面上飄滿了浮屍,想來明年是不會有人在這裡打魚吃了。
到底還是劉備率先鳴金收兵樂,原因就和周瑜猜想的一樣,劉備不願意慘勝周瑜,那會影響他的下一步軍事行動。兵卒都死光了劉備還怎麼攻城略地,還怎麼應對孫策的反撲。
沒錯,劉備確實偷偷摸摸的藏了近兩萬兵卒,裝作是後方的民夫,但劉備也沒打算現在就動用這些兵卒。
當然,必要的時候劉備也不會玩神秘,最最關鍵的是劉備真的靠不起。
劉備撤軍,周瑜也沒有逆流而上追殺劉備的意思,他也沒有那個能力,兵卒早就沒有划槳而上的力氣了,所以周瑜也撤兵回營,打掃戰場。
水戰不像陸戰那麼頻繁,需要的休整時間更長,損壞的兵刃可以替換,但戰船可沒法替換,無論是劉備還是周瑜都沒有這個經濟實力。就別說他兩了,二戰時期的小鬼子都沒實力開一艘航母,家裡再閒置一艘。
所以,接下來的五天裡,雙方都偃旗息鼓,忙着維修戰船,縫製船帆等等。
到了第六天,劉備再一次出動兩萬多人攻打周瑜的水軍大營,周瑜也不示弱,立即派兵迎戰,雙方在江面上又展開一場鏖戰。不過這次周瑜佔了點便宜,靈感迸發的周瑜將投石機改裝了一下,發射的石塊改爲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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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木塊還沾滿了火油,在發射之前點燃,劃過天際,就像流星一樣。將石塊換成木頭,射程更遠,破壞力更大,畢竟水戰最怕的就是火,就算艨艟、鬥艦這樣的中型船隻能扛住石塊的轟擊,也扛不過火燒。
第二次鏖戰,雙方又死傷了五千多兵卒,開始第二輪維修戰船的工作。
…………
十二月,夜風呼嘯,寒氣逼人,周瑜卻很有閒情雅緻的坐在船頭溫酒賞月,聽濤看水,看周瑜一副愜意的模樣,要不是隔着好幾百年,都能朗誦出: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這樣的千古名句。
此時正是十二月中旬,月圓之夜,清冷的月光揮灑在江水之上,泛起一層朦朦的銀光。周瑜眯着眼睛,右手拖着一個小巧的酒杯,在掌心不住的旋轉着,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踏踏踏……”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過後,兩個半大小子出現在周瑜身後,手裡捧着一堆東西。
周瑜回頭看了一眼,笑道:“這不是淩統和呂蒙嗎?你們來幹什麼?”
淩統非常非常諂媚的笑道:“大都督,天氣寒冷,夜風甚大,末將給您送袍子禦寒來了,”
呂蒙則非常快速的放下手裡的東西,周瑜看了一眼,卻是火盆木炭,呂蒙同樣諂媚無比,說道:“大都督賞月,末將給您引爐溫酒。”
周瑜啞然失笑,說道:“你們兩個兔崽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什麼心思,千外別叫我大都督,也別自稱末將。”
淩統和呂蒙對視一眼,頓時苦下臉來,異口同聲的叫到:“大都督……”
“閉嘴……”周瑜用手指着淩統和呂蒙,黑着臉說道:“不用求情,如果讓我再聽見末將兩個字,立即就把你們打發回吳縣。”
“哦……”兩個人又對視一眼,一臉不情願的答應下來。
周瑜心裡偷笑着,卻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們兩個還有事嗎?”
呂蒙眼珠一轉,小心翼翼的問道:“大都督,咱們這次還能打贏劉備嗎?”
周瑜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答道:“能!”
呂蒙急忙問道:“問什麼呢,大都督你不是常常教導我們說。這世上沒有絕對把握的仗嗎?”
“你還記得清楚。”周瑜笑道:“但是,呂蒙你要記住,人力有窮時,只有天地的力量纔是無窮的,懂了?”
呂蒙眨眨眼睛,答道:“不懂。”
“呵呵……”周瑜低笑道:“爲將者,不識天時,不識地利,爲庸才也。”
呂蒙還想再問,卻發現周瑜沒有說話的意思了,只得和淩統悻悻而退。待到二人走遠,周瑜這纔對着月亮舉起酒杯,幽幽的說道:“願老天保佑,我江東基業,萬世長存……”
第二天清晨,周瑜忽然下令,今日酉時擂鼓升帳,着急衆將議事,五品以上的將領,包括石城和歷陽的韓當朱桓二人必須參加,屆時不到者,斬!
這道軍令一下,一時間東吳衆將都感覺心中壓抑,生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到了酉時,東吳衆將全聚集到周瑜的帥帳,本想先相互商議打聽一番,看看有什麼大事發生,卻發現周瑜早就端坐在帥案後了,一臉肅穆之色,衆將只得放下心思,肅立在軍帳兩側聽令。
見到衆將聚齊,周瑜這才取過一支令箭,沉聲說道:“韓當朱桓聽令。”
韓當朱桓沒想到周瑜一上來就直接發號軍令,心中十分詫異,但也不敢多嘴,齊齊跪在地上節令。
周瑜站起身來,沉聲道:“今日是十二月十五,我給你們二人兩天的準備時間,你二人立即趕回歷陽石城,多準備火箭硫磺。十二月十七酉時之前,你二人各自帶領三千兵卒摸到劉備水寨兩側,但不可被荊州斥候發現,見到淺灘之處火起,立即用攻打劉備的大營,不得有誤。”
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