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樹還未倒猢猻散

臨湘大戰,張飛與身邊的一百零八燕趙騎兵悉數戰死,周瑜軍團這邊則戰死了程普、韓當、董襲等六名將領,用傷筋動骨來形容周瑜軍團都是輕的了。

當然,想要殺死張飛這樣的猛將,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除非,能有同等級的武將牽制,不然的話,張飛就是臨戰狀態再不好,想要拉上一個兩個將領墊背也是很容易的,唯一讓周瑜鬱悶的是,就是這次的損失有點大。

將軍難免陣前死,程普韓當等人也算是死得其所,周瑜等人悲傷了一會,也就收拾心情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死上一個人,就開始要死要活的,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咳咳……那是言情電視連戲劇,戰場上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打掃戰場,將各項事宜安排完畢,周瑜立即召集衆將開展軍事會議,等到衆將到齊,周瑜立即說道:“今日召集衆將前來,只有一件事要說,從明日開始,立即強攻臨湘,三天之內,一定要攻克臨湘,擒下劉備。”

周瑜此言一出,帳中頓時一片喧譁,各個文武你看我,我看你,議論紛紛。

這些人議論的內容只有一個,就是大都督的決斷是不是有點太過心急了。誠然,對於攻克臨湘,這些人還是很信心十足的,但是要說在三日內攻克臨湘,衆人總覺得有點異想天開的感覺。

劉備窮途末路倒是不假,但就算劉備再窮途末路,手下也有一萬多兵卒,有臨湘堅城可守,而且根據衆將估計,臨湘的糧草再支持三五個月也不成問題。

衆人飛快的交流了一下,凌操上前說道:“大都督,想要攻克臨湘不難,但想要在三日內攻克臨湘,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周瑜呵呵一笑,說道:“操之過急?不然不然,我觀臨湘城內軍心震動,將士離心,正是攻克臨湘的大好機會,說三日內攻克臨湘,已經是非常保守了,我估計,只要衆位上下一心,一日之內即可攻克臨湘。”

凌操用驚愕的眼神四下裡看了一看,發現衆將都是一副慫恿的表情,只能咬着牙說道:“願聞其詳!”

周瑜笑了笑,說道:“諸位是不是覺得周瑜言過其詞,其實不然,攻城最難的是什麼,最難的是守城的將士上下一心,衆志成城,但劉備的臨湘城顯然做不到這一點,劉備不光做不到這一點,而且只要我們攻勢猛烈,臨湘城中必然會有叛軍出現。”

見到衆將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周瑜接着說道:“諸位別誤會,周瑜並沒有在臨湘城內安排內應,原因是這樣的,昨日張飛出城一戰,若估計無誤,當是想要救援關羽關雲長。實話實說,張翼德確實是熊虎之將,萬夫莫敵,周瑜的排兵佈陣有些失算了,就在張飛的燕趙鐵騎衝陣之時,只要劉備有……能力出城一戰,衝破我軍防守,應該不是問題,衆位以爲如何。”

呂蒙接口道:“大都督所言甚是,當時張翼德已經牽制住我軍軍陣,只要劉備再派出一支軍隊出城,確實有希望突圍而走,只是不知劉備爲什麼沒這麼做呢?”

見到呂蒙有此一問,周瑜頷首笑道:“劉備不是不想出城一戰,而是劉備沒有能力出城作戰,據我估計,應該是臨湘城內衆將認爲張飛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不願意搭上性命救援張飛,或者,臨湘城內的文武已經失去了一戰的信心。”

說到這裡,周瑜冷笑一聲,說道:“無論是哪種原因,都可以證明一點,就是臨湘城內的文武已經心生怯意,只要我們施予重壓,必然生出異心,臨湘將不戰自亂。”

…………

雖然對周瑜的推斷將信將疑,但這些將領也不敢違抗周瑜的軍令,到了第二天一早,就開始佈置軍隊,開始攻城了。

其實就算周瑜沒有以上的推斷,衆將也不會對強攻臨湘有什麼異議的,打仗嘛,哪有站在城下吆喝一陣,城內的守軍就開門投降的,周瑜營中衆將有苦戰的準備,就是死傷萬八千人,也在意料之中。

單說攻城戰的話,周瑜手中的江南兵卒並不差到哪去,更何況營中還有一部分河北兵卒,這些河北兵卒都是精銳之師,悍不畏死,噹噹樣板絕對不是問題。

除了兵卒,周瑜軍中的攻城器械也十分先進,輪轉型投石機有覆蓋式火力,唯一的缺陷就是彈藥消耗速度過快,但強攻三天的話,彈藥存儲數量絕對夠用。壓制也不是問題,張飛都陷入必死之地了,也沒見到劉備出城救援,想來這次也不例外。

所以在周瑜的安排之下,上百座投石機已經逼近到臨湘城牆一百二十步之內,距離更近,火力更加兇猛。

隨着戰鼓聲響起,周瑜的兵卒開始列開陣勢,一步一步向臨湘城牆推進,與此同時,投石機把一顆顆石塊送上天空,對城頭上的守軍展開轟擊。

臨湘在荊州兵卒的修建之下確實很堅固,但臨湘絕對算不上一個大城,也就比石城稍大一些而已,推進到一百二十步的投石機,火力已經可以遍佈全城,在一次轟擊之下,就在臨湘城內造成上百人傷亡。

密如暴雨的石塊接連轟擊在城牆上,崩裂跳濺的石塊毫無規律,四處亂飛,砸的荊州兵卒骨斷筋折,慘不忍睹。

從高空落下的石塊帶着巨大的衝擊力,這種力量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無敵的,就是守城的兵卒拿盾牌防守也沒有用。

轟轟轟……

在投石機的掩護之下,周瑜的步兵也接近到臨湘城牆,豎起雲梯向上攀爬,在步兵身後,是一座座高聳的巢車,周瑜的弓箭手躲在巢車上面,拿着連弩弓箭,利用高度優勢對守城的弓箭手進行攢射。

石塊密集,箭矢密集,在這樣的火力壓制下,攻城的兵卒幾乎毫無阻力的豎起雲梯,揮舞着鋼刀爬上城牆。

在殘酷的短兵相接中,雙方的兵卒絡繹掉下城牆……

戰鬥雖然殘酷,但在淩統呂蒙等人的感覺之中,臨湘守軍的抵抗並不頑強,缺少一種血戰到底的氣勢。

甚至在衆人的感覺之中,只要再加把勁,守軍立即就會崩潰。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到底要打到什麼程度,守軍纔會崩潰,只能在實戰中檢驗出來,士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誰也不知道守城的兵卒會不會忽然爆發,不過對於周瑜的判斷,衆人已經相信了四五成。

無論什麼時候,士氣都是此消彼長的,淩統呂蒙等人見到守城兵卒頹勢盡顯,立即興奮起來,而這種興奮情緒也蔓延到攻城的兵卒中,導致攻城的兵卒更加悍不畏死,攻勢一浪高過一浪,竟然和守城的兵卒殺的旗鼓相當。

一場大戰一直殺到傍晚,周瑜下令讓兵卒休息一下,準備松油火把等物,等待晚上再行攻城。

這不是周瑜想給劉備喘息之機,不連續攻城,實在是周瑜手中的兵力也不充足,沒有輪換的能力。

星光之下,臨湘城外升起一座座巨大的火堆,赤紅的火苗扶搖直上,高達三丈,映的投石機附近明晃晃的,而在沖天的火焰之前,是長龍一般的火把,一排排火把將半個臨湘城都包圍起來。

“殺……”

隨着兵卒的怒喝聲,又一輪攻勢開始了。

如果說白天的攻城是慘烈的話,那麼夜晚的攻城就是恐怖,火箭飛襲,流星墜落,眨眼之間,臨湘城內就煙火四起,整個城池上空,都浮現出一股飄搖不定的紅光,再加上淒厲的哭號之聲,看上去猶如人間地獄。

外面戰火如荼,劉備卻安坐在帥府之內,透過門窗,看着外面暗紅色的光芒,臉色十分落寞。

就和周瑜猜測的一樣,劉備對手下的將領已經沒什麼約束力了,在張飛出城作戰之後,眼見到有突圍的機會,劉備確實打算再派出一支軍隊接應張飛,但很可惜,帳下文武誰也不願意出城作戰。

這些人拿出的理由也冠冕堂皇:

張飛被圍困在城外,焉知是不是周瑜的圍點打援之計,還是仔細斟酌一下爲上。

如今臨湘城內本來就兵力不足,再拿出一支軍隊救援張飛,萬一有個閃失,臨湘危矣!

這些理由看起來很正確,但實際上只表明了一點,我們陪你劉備守城可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但是指望我們陪你出城送死,那是癡心妄想。

甚至有些武將對張飛出城還十分怨恨,他們倒不是對張飛有什麼惋惜之意,而是認爲張飛這樣的武將不應該白白送死,沒有了張飛這樣的猛將,城破突圍之時可就少了一個斷後掩護的最佳人選了。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糜竺快步跑了進來,急聲呼道:“主公,周瑜攻勢猛烈,我軍怕是難以持久,主公還是……還是……突圍吧!”

看了看糜竺滿身煙火的模樣,劉備苦笑一聲,問道:“憲和(簡雍)人在何處?”

糜竺喘息道:“憲和正在城上領兵廝殺。”

劉備嘆了口氣,眼神中盡是緬懷之色,無限感慨的說道:“難爲你與憲和了,我劉備連累了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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